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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最是难舍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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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拾东西,他便坐在沙发上看着,手肘搁在膝头上,也帮不上忙,除却找裙子时。
去高校学习,便能穿得偏自己喜好点,不用像在单位那么板正,比如说前阵子因为爱乐之城大火的法式连衣裙露个锁骨云云。
她拿着两幅衣架在身前比了比,一件拼接的白色波点小背心焦糖红鱼尾裙,一件墨绿色的v领挂脖及膝裙。
问他哪件好看。
他先看着她笑,而后扶着额头笑,颇有点无奈。
她也乐,走过去缠他,他被摇的直笑,干脆将人打弯了抱到膝头上,一手搂腰,脑袋搁她肩窝里,像模像样拎起衣服和她一块看,一本正经比较。
“这件好看点”,他拿着那件白色拼焦糖红的裙子,“领口好看,开得像花一样”。
她埋在他肩头咯咯笑出声,乐到不行。
他还继续道,“你之前好像也穿过这样领口的裙子,好看”
“有吗?”
他说有,“穿过一次,绿色的”
她好像有点印象,正要说话,他又说,“忒好看,显胸大”
“啊啊”她嗷嗷要咬他。
他还贫,搂着腰的右手往上摸直至兜住她一边,肌肤相触麻得姑娘腰一软,羞涩难当,一下子乖乖蜷在他怀里,听他压着嗓子说荤话。
“本来就不小,衬得更大了”,还特坏心眼的兜住晃了晃。
她被羞得将脸埋他肩里,偏偏还想起了前阵子几乎相互看光的羞羞事,任他再怎么哄都不敢抬头。
“我错了”,他的声音全是笑,摸她后脑勺,“我道歉”
她只攥着他肩头的衣服,依旧不肯抬头,贴着他肩窝呜呜出声。
“夸你呢”,他像哄婴儿一样抱着她晃呀晃,“咱们家宝贝儿身段好,我捡了宝。”
她本来还想抬头,又烧红了脸,嗷嗷作势要咬他脖子,他还特别配合地空出手来解了衬衫最上头的扣子,“咬里面,让爷爷奶奶看见了不好”。
姑娘羞愤难当,竟被憋出了句经典情话。
“你欺负人!”
他更乐了,逗她逗得更厉害,最后还是因为张姨来敲门才收了场。
下班高峰期,怕堵车,又想买点东西,六点便出门了,因为还不饿,出门前只喝了碗汤,坐的地铁,进了站两人才双双想起今日周末,不由相视一笑,到了高铁站还不到七点,取完票也没急着进去,就在站前广场溜达。
“要不先去吃点?”他看了下手表,“点个快餐还来得及”。
她胃口小,喝了汤肚子里还有点饱,下意识摇头,反应过来又问他饿不饿,他自然说不会。
她歪头看他,惹他挑眉,笑问,“怎么了?”
他早上有班,中午坐车来的,他这人不讲究,不用想也知道在车站随便吃了个方便面了事,肯定是饿的。
她低头从刚刚在西饼屋里买的纸袋挑挑拣拣,挑出一大袋面包片,还是他买的。他有个习惯,每次她出差或者坐长途车总爱往她包里塞面包和矿泉水以防万一。
“吃这个”,她捧着那袋面包,脸藏在透明袋后头,眼弯弯的。
他笑了下,说好,牵着她寻了个边角无人的花坛坐下。
保温杯一壶水两人喝,她确实吃不下,拆了袋子双手拿着一片面包慢吞吞咬,更多时是看着他吃。他吃东西快,一片面包对半折咬几口就没了。
“一个人出去外面玩”,他说,“就不要穿裙子了”,尤其是刚刚那两件裙子。
她眨了下眼,又眨了下,乖乖点头。
又一个有生之年系列,队长开始管她了,虽然她也知道原因。
果然他解释。
“裙子好看”,他的眼神无比真诚,“在学校、大家一起出去玩时打扮一下挺好,出了学校一个女孩儿单独在外,打扮这么好看,容易遭惦记”,他怕自己表述不明白引她多想,还特意拿没碰面包的手摸她脑袋摸摸头。
她朝他鼓腮帮子,“哦”。
他笑,手指往她脸轻轻戳,果然漏了气。
他不是个话多的人,这会也一边想一边叮嘱着,有什么忘了的甚至还摸出手机来,她偷偷瞥了眼,竟然是备忘录。
“等会上了车,房间里跟你隔壁铺的是男人女人记得说下,要是晚上害怕,就给我打电话”
“唔”
“是买的上铺吧”
“是”
“若房间里有人老瞅你,就说你家里是公安的,可以寻个时机,慢慢的,不经意的说出来。”
他后半句说得风趣,又把她逗得笑。
“要有人老找你搭话,就说你对象凶,管得严,不让你跟人说话”
人常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几年前她一个人去北京交换时妈妈也是像他这样在房间里和她说了一宿的话,她从没见他这模样,絮絮叨叨完全不像他了。
心里头又浮起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最是难舍离。她扁着嘴弯腰偎进他怀里,即便这个姿势别扭又怪异,他轻叹了下,侧过身子将她稳稳当当抱住,她还戴着帽子,这一硌着便将帽子掀了一半。
“安排宿舍么?”
“有”
“一个人住?”
“还不清楚”
“到了把地址发过来,社区和宿舍区的报警电话都抄一下,也发给我”
“嗯”,她的声音闷闷的。
“我给你寄个报警器和门窗的安全锁过去,这玩意安检过不了”
“好”
其实他在家里就给她手机装了个小东西,远程定位报警的。只是很普通的一次出行,他考虑得太多了。
她从他怀里爬了起来,理了理头发,重新将帽子戴好。
“点外卖收快递可以写我的名字”
她也不说话应他了,只弯着眼一下一下点头,等他终于想不出话来了,才歪脑袋靠他肩头上。
想不出话和他说,只想靠着。
他抚着她脑袋,也微微歪头鬓边靠着,心里有种莫名的滋味,就是放心不下。
温存一会,同事给她打电话,她们已经到了,让她早点过来,去北京的车要二次安检。她看看时间7点23,也差不多了。
“我走啦”,她扶着他臂弯坐直,扬一个笑脸,双手乖乖搭在身前等一个亲吻。他笑,扶着她脸在她干净的额面亲了下,拉过她的箱子起身。
到安检口就几步路,前头密密麻麻排着队,再怎么样也得分开了。两人站定,她这回有进步,没哭鼻子。
“上了车给我电话”
“好”
“发信息也好”
“好”
“等会记得把东西吃了”,他指纸袋里的披萨。
“好,你也记得吃晚饭”
“嗯”
“你等会去哪儿住?”
“单位吧,好久没找他们。”
“嗯”,她后退一步,手举到胸前挥了挥,甜笑,“拜拜”
他看着她,眼底温存,也笑,“进去吧”
她便拉着箱子走进护栏排队了,心知他在身后看她,忍着不回头。等过了闸门,实在没忍住回头看了眼,远远地能看见他的身影。她朝他笑了下,也不知他看到没。
安检人有点多,排队排了近五分钟。等过了安检她往检票口走,检票口在大厅尽头,隔得挺远。她边走边给他发信息,问他上地铁了没有。他说没呢,问她过安检了没,还是到检票口了。她说刚过安检,检票口还得走好远,然后手机屏幕就亮了。
“喂”,她笑盈盈接起。
他说你现在走到哪个口了。
她抬头看了下,下意识说a3。
他说那你抬头看,看到周黑鸭了没。
她笑说你在那呀,你怎么上去的呀。
抬头看了下没看到,又问你在哪儿,没见着。
他说你往右边看,我这边应该是b6b7,对面是a6。
她走快两步,往右边看,说没看到周黑鸭呀,德克士就有。
他咦了声,恍然说可能周黑鸭的牌子太小了,我寻个大点的,又说我这边可能被广告牌挡住了,你往前走,我换个地儿。
她笑,听那边传来脚步声,也跟着继续往前走,问他“你是在二楼吗?”
他说是。
“你看到黄渤了吗?”
“没呢”
“正中间的广告牌,对着的右面检票口上面便是了,我就在这,你抬头”
大厅的正中间最上方有块大大的广告牌,她抬头一看是孙红雷,走快两步转身看那一面,还是孙红雷。
“没看到黄渤啊,只看到了孙红雷”
“哦,我说错了,就是孙红雷”,他笑,“咦,我看到你了,来,宝贝儿,立定,右转,抬头。”
因为隔得太远,他站在二楼大大的玻璃幕墙后,还隔着各种各样的广告牌,她视力不像他那么好,只隐约见到几个广告牌的缝隙站着个人,隐隐约约挺像他的。
“你在哪边呢,旁边是煌上煌吗”
“我看看,不是,是绝味鸭脖,看得到我吗,挥着手的就是”
她笑着看过去,果然见那个身影在挥手,也兴奋地朝那边挥了挥手,“找到你啦。”
他好像被她感染了,笑声里也带着点欣喜,“走吧,我陪你一块儿。”
她特别爱听他说话,尾音那个儿字特别宠溺。
“噢,你又不见了,广告牌好多啊”
他说没事,走到缝隙又能见到了。
她笑嘻嘻问他,“你怎么能在那呀,怎么上去的”
他说他就在地铁口这,还没进去,刚好透过玻璃就能看到楼下的高铁站。
“以前怎么没发现也”
“我也是今天才注意到”,他又说年年你看到我了吗,我又走出广告牌了。
她忙小跑往前,又看到了那个身影,连连说看到了。
他笑,说那好,咱们继续走,又问,你在a18吗,我看那个口封了起来,应该就是去北京的。
她说不是耶,我是a20。
他说你注意下,可能检票口换了,既然围起来二次安检,那几班去北京的车应当是一个口才方便些。
她说好,拉着箱子小跑到a18,才发现真的换了口,已经35分了这时。
“我到啦,要挂了哦”,她站在隔离带前往后看找他身影,来来往往人群攒动,二楼是密密麻麻的广告牌,却怎么也没找到那个人。“你在哪呢没见到,嗷安检小姐姐在催了,还得开箱子挺麻烦的,我先挂了哦。”
“好”,他说,“我看着你呢,进去吧。”
她把电话挂了,四下看了眼还是没找到他,只得转身进了隔离带。
其实他离她挺远的,只走到b12那上面就过不去了,前头被挡住,只能站在那远远辨别她的身影,进隔离带,排队,好像在掏身份证,搬箱子,蹲下来开箱子,那几个簇拥上来的应该是她的同事,安检完毕直接进了检票口,人就不见了。
他站在那发了会呆,没等到她电话,转回去找地铁口,边走边掏地铁卡,他也不知这是哪,三面环墙冷冷清清,灰色大理石印出个人影,脚步还带着空荡荡的回声。卡从裤袋摸出来,咔哒一滑掉到了地上。他弯下腰要去捡,正眼对上小臂上逐渐淡化的疤痕。
心头空荡荡,最是难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