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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Section 5 ...

  •   绯红的鸟居前站着一个黑发少年。他穿着休闲入时,头戴一顶黑色沿帽,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皮箱。他望着鸟居后面的那条向上延升的青石小路,黑耀石般的眼睛里满是坚毅。就在他准备迈动脚步的时候,一辆警车飞驰着转过前面的弯路向他迎面冲来。他慌忙跳开,身手灵活却没能在落地时站稳脚,跌坐在石阶上。他的帽子飞了出去,打着旋落在沙石路上。
      车上走下来五个气质各异的女人,其中两个还是穿着警察制服。
      “小弟,你没事吧?”浅栗色头发的女人捡起帽子递给少年,向他伸出了手,“才这样摔一下就起不来,太弱了!”
      “哈哈……”少年敷衍了两声,接过帽子道了声谢,没让她拉,轻快的站起来。
      女人的同伴靠了过来。黑发女警抱怨道:“真是的,每次到这附近电脑就容易失控。不过也没办法,‘皇一门’本家的所在地,磁场扭曲是常事。”
      “我们该庆幸能把车开到这里,之前那段路若是让我用走的,还真叫人崩溃呢!”另一个黑发女人接着说。
      “某人不是说要来爬山吗,就这点觉悟,回家爬楼梯还差不多。”第一个女人讽刺了一句。
      “从这里开始只能用走的了。”棕红色头发的女警示意道,“石阶顶上就是皇本家。”
      “你们要去皇本家吗?”插嘴的是一直在旁听的少年。
      “显然啊!你也要去?”浅栗色头发的女人接过话,“不会是去乞求考试及格的吧?”
      “不是……”少年苦笑着。
      “那一起吧,男女搭配走路不累。”女人说出了非常让人震撼的话。
      少年的笑脸僵了僵,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女人接着说道:“我是瑞。”她顺便把正为她的话感到汗颜的同伴逐一介绍给少年。
      也是在这时,少年注意到了那个金发银眼的女人。他微微一愣,又迅速恢复原状。留意到这个微妙的变化的,只有习惯性保持着警惕的泰莱莎。
      “我叫皇昴流。”少年中规中矩的行了个礼。
      “你是皇本家的人?”泰莱莎问道。
      “是。”
      泰莱莎还想说什么,瑞已经开始催了,“走吧走吧,有什么路上说!”

      青石阶梯坡度不大,它深陷在浓密的丛林中,终点就在前方那束洞开的光源处。然而,一行人走了很久始终没有接近的感觉。
      “又来了……”古蕾雅警惕的说道,“这会儿该起雾了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树林中悄无声息的弥漫起一片浓雾,将他们圈在其中。
      “这是为了保护皇本家而张开的结界。”皇昴流略带歉意的表示。
      “古蕾雅上次在这里转了两个小时,直到我找到皇老妇人解开结界,她才走出去。”泰莱莎无奈的苦笑着,扶额说道,“这次又得这样吗……”
      “警官小姐们为了碎尸案而来的吗?”
      “是啊。”泰莱莎回答到,“事先也通过电话,我以为这次不会再碰上了。”
      “啊,哈哈……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
      就在瑞挑眉反问的时候,格拉蒂亚看着前面兴奋得叫起来,“雾散了!”
      众人立刻加快了步子,在越来越清晰的道路上走了不到三分钟便上到了顶端。眼前是一座巨大的木制建筑,黑色的屋檐重重的压在雪白的墙上,神圣肃穆。一行身着术士服的人静静立在建筑前平整的沙石地上,恭敬的等候着走上台阶的人。
      “这……应该不是在等我们吧……”格拉蒂亚受宠若惊到不敢相信的地步。
      “当然不是。”泰莱莎直接将她拽回现实,“上次我们来的时候可没这待遇。”
      “难道是……”珍停住了。
      “啊,应该是吧。”古蕾雅肯定了她的猜测。
      “他到底是什么人?”格拉蒂亚问道。
      “‘皇一门’现任当家。”泰莱莎冷静的宣布。
      “不会吧……”格拉蒂亚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随即想到一个问题,“你们上次不是见过当家么?”
      “我们只见到代当家皇老夫人。”泰莱莎解释道,“当家独自外出调查去了。”
      终于有人想起了话题的主角,回头寻找,却只有树林中的那条青石小路以及小路底端那清晰可见的绯红鸟居还静静的待在原处。

      瑞看着前面四人越走越快,最终消失在浓雾之后。“这到底怎么回事!”她低斥一声,加快了脚步。
      “瑞小姐,歇会儿吧。”皇昴流好言劝说道,“结界不解开怎么追也没用的。”
      “看来我果然和精灵神怪的东西不是一路的!”瑞有些火大。她索性在石阶上坐下,将高跟鞋脱下来,她的脚因为长时间走山路而变得红肿。
      “为什么穿这种鞋?”皇昴流也在她身边坐下。
      “‘皇一门’不准穿高跟鞋的人进入吗?”瑞露骨的嘲笑道。“难不成某位当家曾经被穿高跟鞋的女人诱拐过?”
      “……没有这回事……”皇昴流辛苦的陪笑着,“瑞小姐……”
      “小弟,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被叫‘小姐’的。擅自加入那两个多余的字就等于侵犯我的姓名权。”
      “…………”皇昴流挂着冷汗,换了个话题,“瑞小……瑞是做什么工作的?”
      “医生。”
      “法医?”
      “比起切割尸体我更喜欢制造尸体!”
      “……”皇昴流的笑容彻底冻结了。
      “为什么总是你问我答。”瑞回过神来,“你几岁了?”
      “16。”
      “高中生啊,高中现在都学些什么呢?浩劫之后,很多东西都不同了吧。”
      “是啊,尤其是地理,需要大范围修改。”
      “说到这个……”瑞的语气变得很危险,“在陆地面积所剩无几的今天,‘皇一门’怎么能占这么大块地呢!难怪会有人心理不平衡,杀他们的阴阳师解恨!”
      皇昴流收起了笑容,他认真的看着瑞,“恶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深重的苦痛。”
      瑞笑得像株火红的彼岸花。她伸手摸着皇昴流的脸,凑近他柔声道:“纯白之中一定要有污迹才会被反衬得更加无瑕。”
      皇昴流打了个寒颤,眼中的坚毅却几乎灼伤瑞深蓝的眼。她放开手,问道:“你是皇家的人,怎么还会被困在皇家的结界里?”
      皇昴流不好意思的别开眼,“啊,修行不够,所以……”
      瑞轻易的戳穿了他善意的谎言,“是不想让我一个人被留下来吗。你这么温柔就不怕我爱上你?”
      皇昴流满脸通红,瞠目结舌了半天也发不出声音。
      瑞还在继续她恶质的游戏,她用食指挑起皇昴流的下巴,在他唇边吹气,“害羞的样子也很可爱啊,我真的爱上你了哟~~”
      “瑞!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皇昴流大喝一声以掩饰自己的狼狈,迅速躲到数步远的地方。
      瑞哈哈大笑,“等的挺无聊,找点事情打发时间嘛。”

      皇本家的会客厅里,泰莱莎、古蕾雅、格拉蒂亚和珍围坐在一起品茶。她们刚刚被告知,在当家进入鸟居之内的那瞬间,结界的控制权就已自动回归到他手中了。所以,她们现在能做的也就是等待而已。
      “泰莱莎,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皇昴流就是现任当家的?”古蕾雅开口问道。
      “相互介绍的时候吧,因为他认出了珍。”
      “什么?!”格拉蒂亚叫道。
      泰莱莎揶揄的看了她一眼,“抱歉,我没把话说清楚。我的意思是,他认出了‘银眼魔女’。”组织灭亡的同时也消除了人类关于‘银眼魔女’的记忆,只有极少数关键人物能够再次接触到那些极密资料。皇一门的当家显然是其中之一。
      “原来如此。”珍反应过来的同时,发现格拉蒂亚正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她立刻知道她在想什么,抢先对她说道:“你只要心安理得的接受就行了。”
      再次重温这句话,格拉蒂亚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

      随着组织的毁灭,战士们得到了回归人类身份的机会。但第一批结束全程治疗的战士中,只有格拉蒂亚一个人被告知体内的病毒无法根除。两条路摆在她面前:立刻被杀,或者,觉醒之后被杀。她绝望的笑着,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慢着!”珍站到格拉蒂亚身边。她的治疗进程比格拉蒂亚迟一步,所以发色和眸色还没能恢复。她毫不犹豫地将一支注射器丢到地上,注射器里装的是治疗最后阶段的巩固剂。此刻放弃就意味着之前取得的治疗成果付诸流水。
      “你也想死?”瑞抱着手,要笑不笑的问道。
      珍严肃的点点头。
      “也不问问格拉蒂亚同不同意?”
      作答的人是格拉蒂亚。她拉着珍,坚定地说:“一个人走黄泉路很寂寞的,只有珍能陪我!”
      珍沉稳的眼底浮现出一丝名为满足的情绪。
      “真是让天神落泪啊~”瑞假惺惺的擦了下泪,道,“好吧,我就特别通融了。我需要两个助手。前组织的战士们体内的类变体不具传染性又对其他正常态或变体Devil免疫。定期注射抑制剂的话也不同担心会被病毒吞噬。如何?”
      “一言为定。”珍抢在格拉蒂亚前面表态。正因为比谁都了解格拉蒂亚,珍才不能让她有机会拒绝。她在格拉蒂亚的耳边低声给出的解释,“你想活下去。”
      格拉蒂亚用笑容掩盖了盈眶的眼泪,“我不会说谢谢,更不会说对不起。”
      “你什么也不需要说,只要心安理得的接受就行了。”

      “‘心安理得的接受’的是什么呢?”泰莱莎故意促狭这两个人。
      格拉蒂亚得意的宣布道:“这世界上从此只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只属于我的‘银眼魔女’!”
      “咻~”泰莱莎吹了个口哨。古蕾雅忍不住抿嘴微笑。珍别开脸去,却藏不住那抹微红。

      皇昴流花了好半天才恢复冷静,这期间瑞一直在正大光明的嘲笑他。之后就轮到她抱怨了,“泰莱莎她们出去也有一会儿了,为什么皇家的人还不解开结界?”
      皇昴流缩缩脖子,毫无先兆的问道:“瑞也是来帮忙调查碎尸案的吗?”
      “当然不是!我是冲着温泉来的!”瑞满脸畅想,“浩劫之后,白灵山算是屈指可数的温泉之地了,反正有人报销路费,有人盛情邀请,我完全想不到理由拒绝!”
      “…………”皇昴流此刻的心情极为复杂,是无力、舒缓和自嘲的混合品。
      “怎么,对我的回答不满意?那你希望听到什么样的回答?我是来杀人放火毁尸灭迹的?”
      “这样就行了……”皇昴流不准备继续浪费时间了,他站起来向瑞伸出手,“我们走吧,结界已经解开了。”说话的当儿,浓雾已迅速散去,道路两侧显现出葱郁的树林,由出口处射入的光从皇昴流背后透出,让他看上去仿佛自光中走出来一般神圣,令人不敢仰视。
      瑞兀自陷入思索中,由他拉起来。等上到石阶顶端,看到恭候在那里的人,听到他们对皇昴流的称呼以及自己同伴的叙述,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小弟~”她笑得很灿烂,可是不温暖,“你在试探我什么?”
      “那个……实在对不起,但我必须确定你对皇一门而言是安全的……所以……”皇昴流诚恳的表示歉意。
      “可惜,你的结论得出的太早了点!”
      瑞的眼睛里闪出危险的光刺,扎得皇昴流整颗心都在疼,他仿佛觉得有一柄利刃自头上斩下,他却没有时间完成一个最简单的咒语。皇昴流惨白的脸色让瑞的心情大为好转,她笑弯了眼,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骗你的!”
      皇昴流清醒过来,语带责备的严肃道:“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瑞满不在乎的反问道:“你希望它成真吗?”
      四周皇一门的人早就为瑞轻浮的态度感到气愤难当了,现在更是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点教训,但他们的当家举起一只手,阻止了他们不合礼数的行为。皇昴流正了正脸色,用完全衬得上“当家”二字仪态,对五位客人郑重道:“今天为难几位实非得以,余下的时间请几位好好休息,我们明日再谈正事。”然后,他深深地望了瑞一眼,点了下头算是道别。
      “皇昴流!”清楚的读懂了他眼里那份同情的瑞叫住他,生冷的语气掩不住愠怒,“我不喜欢你刚才的眼神,永远不要自以为是!”
      皇昴流愣在原地,一开始没明白瑞的话,等他反应过来想解释时,瑞已经越过他消失在门后了。

      瑞如愿以偿的享受了温泉,并且不听劝告的独自坚持到意识的极限才起身。硫磺、蒸汽和一点清酒让她好像注射过毒品一样忽悠悠飘飘然起来,最后只能扶着墙壁摇摇晃晃的往房间走。
      皇昴流一转过墙角就和瑞撞了个正着。看着坐在地上、满脸通红、神情恍惚的瑞,皇昴流已经把情况猜了个七八分。他把她扶回房间,一路上瑞好像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不快,拿她的小弟开些不轻不重却绝对不在安全范围内的玩笑。皇昴流尴尬得脖子都红了,好不容易将她交给她的同伴们,临走前又被她拽住,“哪,小弟,你说这里五个姐姐谁最漂亮?”
      皇昴流吞吞吐吐半天,终于颇为为难的小声道,“……大家都很漂亮……”
      “哈哈……”瑞捏着他的脸,道,“虽然是实话,但这种模拟两可的答案会让女朋友伤心的……”
      皇昴流想说什么,低头看见瑞本来就松散的浴衣领口已经滑得更开,不由得烧红了脸,别开头去。
      “瑞,你酒品不好就别喝……”泰莱莎把瑞从皇昴流身上拽下来。
      “骚扰未成年人是犯法的。”古蕾雅说。
      瑞迷迷糊糊的笑道:“这么说来‘调戏’不犯法?”
      皇昴流僵在一边,整个人都像被煮过的螃蟹一样红。
      珍推推他,“她交给我们就行了。给皇一门添了这么多麻烦,真不好意思。”
      “请别这么说。”皇昴流向屋里的人行过礼,最后看了一眼睡眼迷离的瑞,离开了。

      瑞一觉醒来已是半夜,酒劲完全退去更觉口渴难耐。她起身倒了杯水,不想又被屋外清亮的月光吸引,便披了件衣服来到外廊上。
      皇昴流正坐在那里赏月,见到瑞的第一反应就是脸红,还好在满月羽纱的遮掩下并不显眼,否则免不了又会被瑞添油加醋的嘲笑一番。
      “今晚的月亮真好。”瑞叹了一句,坐到皇昴流身边。她端起水喝了几口,不再说话。
      皇昴流悄悄用眼角看她,月光中的她褪下了那惊心动魄的存在感,清清淡淡的拒人于无物。联想到早先的发现,皇昴流心里就涌起一阵不安和担忧。没等他想好该如何开口,瑞脆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长得象月亮吗?”
      皇昴流直直的望着她灯火般闪烁的笑眼,沉声道:“……瑞,你病了……”
      “你想说什么?”
      “本家的结界拒绝一切非人之物。这就是最初泰莱莎小姐可以走出结界、古蕾雅小姐却身陷其中的原因。”
      “难怪只让古蕾雅喝了那个什么水……”
      皇昴流点点头,“虽然理由不明,但经由咒术净化过水的确能缓解那种东西的发展。”他的声音低了下去,“那东西……浩劫也没能根除的……‘恶魔’……”
      “所以,这次被结界拒绝的应该是珍。”瑞渐渐明白了皇昴流的意思。
      “我本来是这么认为的。‘银眼魔女’一直都是病毒携带者,自然会被结界阻挡在外。我解开对珍小姐的限制之后,她们立刻就走出去了。”皇昴流不知道是,他也同时解开了对格拉蒂亚的限制。他皱起眉,盯着脚下泛着月白的沙地,“可你仍然被困在结界中……”
      瑞语带讥讽的把他的话接下去,“你由此确定我体内的病毒和她们不一样,格外特别对待。”
      皇昴流吃惊的抬头看她,“你早就知道自己体内有Devil?!”
      “我是Devils’专项研究署的首席负责人,没点生命保障怎么行!”
      皇昴流为她随随便便的态度感到气愤,“那也不需要通过给自己植入Devil来免疫吧!!”
      瑞拉下了脸。“我不是警告过你,不懂就别自以为是。”
      “我的确不太懂那病毒的事,可……”
      瑞用一种不耐烦又心不在焉的语气打断了他,“把你的同情留给需要它的人吧,并不是人人都会把‘善良’视为美德。”
      皇昴流睁大眼睛看了瑞好一会儿,她的神情中潜藏的死寂般的沉静让他产生了一种几乎绝望的无力感,逼得他不得不放弃劝说。他敛起心神,轻轻道:“对不起……”
      瑞摸摸他低垂的头,说:“放心吧,我没给自己植入Devil,只是无法治好自己而已。”
      “咦?”
      皇昴流想问的更清楚些,瑞却岔开了话题。
      “啊!说起来,皇本家的位置这么显眼,那个碎尸杀人犯却始终不曾到这里来行凶,莫非他也属于‘非人’之辈?!”
      皇昴流刚要回答就收到了结界被强行突破的讯息,他神色凝重的向正门跑去,一面焦急的嘱咐瑞,“请让大家待在屋子里,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瑞对着已经跑远的皇昴流的背影,不负责任的小声嘟哝:“怎么可能错过这么有趣的事!”

      一个高挑的人影立在正门前的沙石平台上,满月清冷的光洒了他一身,照亮了他那无风自动的银白长发。他衣着光鲜,配着块古朴的盔甲护住胸腰,一圈松软洁白的兽毛沿着右肩垂到身后,显得他异常雍容华贵。他淡金色的眼睛里闪着冷据的杀意,打量着飞奔而出的黑发少年。
      “你就是‘皇一门’的当家?”他的声音冷淡而孤傲。
      “是的。”皇昴流沉声道。他也已估量出对方的力量,小心提防着,“请问阁下是?”
      “将死之人无需知道我的名字。”他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原地。
      皇昴流并不惊慌,竖起两指夹住符纸立于眼前,顿时便有一道无形的盾牌挡住了对方尖锐的利爪。他喝道:“为什么要杀‘皇一门’的阴阳师!?”
      对方并不答话,双眉微锁,他的指尖立刻多了分毒邪之气。

      瑞踱回屋子的时候,她的同伴早被吵醒了。瑞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泰莱莎和古蕾雅已经拿着配枪冲了出去,珍和格拉蒂亚紧张的跟在她们身后。瑞耸耸肩,也转过身慢悠悠的向大众方向晃去。
      走在前面的四人赶到现场时,战斗已进入僵持状态,四周也有很多皇一门的人,但他们都不敢轻易插手。泰莱莎带着古蕾雅跳进场中,对准敌人肩膀就是一枪。对方抽出手,仿佛扫苍蝇般轻易的将子弹抚开,冷不防皇昴流的攻击已从背后逼近。
      “啧!”他低斥一声,被迫向后滑开两步。匆忙扫了一眼支援者,他敏锐的发现到长发的那个周身毫无破绽,但短发的那个就要差远了,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攻向古蕾雅。泰莱莎冷静的回防,却被对方抢先一步。他抓住古蕾雅的脖子,将她像沙包一样的砸向飞扑过来的泰莱莎。泰莱莎伸手去接,却没料到对方的力量如此强横,连带着她也一起被抛出了战场。
      “泰莱莎小姐!古蕾雅小姐!”皇昴流一分心,被对方抓住了空子。他急急放出一只白鸽样的式神想拖住敌人,对方却浑然不觉痛苦的只用一只左手就将那白鸽捏成了碎片。
      珍和格拉蒂亚在旁边看得心焦,但武器未能解封的她们实在无能为力,擅自闯入战场也只会陡增妨碍而已。就在她们徒劳的想办法时,却陡然发现某个没肝没肺没良心的女人正坐在一边悠闲的啃馒头。
      “你……在……干……什……么……”格拉蒂亚从喉咙里挤出几个被绞碎的字。
      “这里的温泉馒头不错,走之前记得带些回去。”
      “你被馒头噎死就最好了,我很乐意把你的尸体带回去!”
      “别急嘛,要阻止这场战斗虽然是一桩小事,但也要先填饱肚子啊~”瑞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珍和格拉蒂亚对视一眼,前者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啊……”瑞喝了口水,咽下嘴里的馒头,动了动筋骨,整了整仪容,深吸口气,一声凄厉的尖叫顿时冲破九霄。“啊——!!!”
      缠斗中的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一切动作,皇昴流是因为担心瑞那里是否出了变故,另一个人则是因为听到了久违的声音。他循声望去,那个坐在月光中的女人正在对他招手,
      “好久不见,杀生丸,既然你已经能和别人干仗,想必伤势也好病情也好都没问题了吧。”
      所有人都诧异的来回看着这两人。
      “你的气味变了。”杀生丸说,这就是他没能一开始就注意到她的原因。
      “你的病好了。”瑞回了句暗语一样的话,在场只有包括杀生丸在内的三个人能听明白。瑞玩笑般的继续道,“让我猜猜,你杀‘皇一门’的阴阳师的理由应该是为左手的伤吧?”
      杀生丸沉默的盯着她,算是默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昴流问瑞。
      瑞简单讲述了杀生丸的情况,然后说:“就像那什么水的道理一样,恐怕那毒里也有咒术的力量,所以才在无意中延缓了Devil的发作。”她转向杀生丸,“你因为之前无法通过结界,所以才杀了外面的阴阳师,想引出‘皇一门’的当家。为什么那么肯定是当家做的?”
      “凭他能够伤到我。”杀生丸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积淀的怨怒。
      “我没有做过那种事!”皇昴流急忙声明。
      “别紧张啦,小弟,他受伤是浩劫之前的事了,你说不定还没出生呢。”瑞笑着说,“前任或者上前任当家还有可能。”
      一个苍老但仍精神抖擞的声音坚毅的插了进来,“不是我们做的!”
      众人寻声望去,一个身着深色和服的老妇人出现在正门前。
      “‘皇一门’和犬妖一族从无过节,一直相安无事。我们深知你族的强大,决不会去招惹。”前任当家皇老夫人肯定道。
      杀生丸眯起了眼睛,冷然道:“那是阴阳术。”他抬起左手,手背向前,一颗黑色五芒星印记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皇老夫人脸色骤然变得惨白,身体摇摇欲坠,她艰难的吐出三个字,“……樱冢护……”
      皇昴流冲上去扶住皇老夫人,对杀生丸解释道:“‘樱冢护’是与‘皇一门’对立的阴阳师集团。我们使用阴阳术救人,他们则是杀人。他们的标志是倒五芒星,你手上的那颗正是他们留给猎物的记号。”
      “到哪里去找他们?”杀生丸杀气更甚,在狩猎游戏中,他一向是猎人。
      皇昴流摇摇头,“‘樱冢护’虽然号称杀人集团,但其实只有一个人。他隐匿于人群中,根本无从找起……”
      瑞从旁插了一嘴,“也说不定他已经死在浩劫中了~”
      杀生丸不再多言,转身欲去。
      古蕾雅喝道:“站住!我现在要以故意杀人罪逮捕你!”
      杀生丸似乎没听到,径自架起一道微光,飘然远去。
      “算了吧。”泰莱莎拍拍古蕾雅的肩,“人类的律法只对人类有效。”
      瑞不怀好意的撺掇皇昴流,“所以,你可以放手去为那些死去的阴阳师复仇而不用担心犯法。”
      “……这是个误会……”
      瑞用轻飘飘的语气打断了皇昴流,“你这是善良还是软弱?抑或是……”她示意他注意那群愤愤不平的阴阳师们,“残酷……”
      皇昴流沉下一口气,端起当家者的威严号令四方,“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任何人不得深究!”他看看自己的奶奶,皇老夫人认同的颔首。
      送走皇老夫人,安排一些人收拾战场,皇昴流抽了个空问瑞:“如果他之前进不来,为什么刚才又能了?”
      瑞轻快的回答:“你解开了对我的限制,他的体内有一部分我的血。”
      正是那部分不被阻止的血加上犬妖一族强横力量突破了守护‘皇一门’的结界。

      皇昴流躺上床时已近黎明,他睡得很不扎实,恍惚间做了个梦。梦中,他被困在自己的结界里,面对无尽的浓雾束手无策,前方纯白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抹黑,仿佛滴入盆中的墨汁般在远处悄悄扩散,他依稀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却被冻结在原地无法移动。这时,一个女人从后面轻盈的越过他,仿佛毫无所觉的迎向那块黑幕,她有着浅栗色的齐肩短发和婀娜的背影,他一眼就认出了她。他叫了她的名字,她转过身来看他,接着,他亲眼目睹她被那如潮水般涌出的黑幕吞噬殆尽。
      皇昴流惊醒过来,一身冷汗。阴阳师的梦总有意义,只是他无法确定这究竟在暗示什么。
      早餐过后,瑞和她的同伴们来向‘皇一门’的当家辞行。看着皇昴流的黑眼圈,瑞打趣道:“昨晚做了什么春梦,竟然兴奋成这样~”
      她的同伴们索性关闭了自己的耳朵,皇老夫人气得僵在一旁,皇昴流根本无心与她争辩。向皇一门的人模式化的道过别,五个女人往台阶下走去。这时,皇昴流依稀看见一缕不祥的黑烟环绕在瑞的周围。
      “瑞!”他从脖子上扯下挂着金色五芒星的项链,放到她手里,“带着它,别弄丢了!”
      瑞不置可否的接下来,绽开了一抹张扬的、得意的、炫耀般的笑。
      皇昴流陡然想起,梦中,直到被吞噬时,她也一直带着这样的笑。
      眼睁睁的看着那行人越走越远,皇老夫人焦急得质问自己孙子,“昴流,那是你的贴身护符,为什么要给那种人!”
      皇昴流淡然的回以微笑,“……如果看不见便不会受影响了……”而现在,他已经无法不挂心她的安危了。他仿佛能听到她的嘲笑:这是你自找的,善良有时也是累赘哟。

      回程的路上,泰莱莎问到:“瑞,你从什么时候发现凶手的身份的?”
      瑞把玩着项链,思索了一会儿,说:“大概……是在知道咒术能减缓Devil发展的时候吧。那样的病患碰到过一次就不会忘记了,更何况尸体的伤口还那么有特点。”
      古蕾雅沉下脸质问瑞:“为什么不早点说?”
      瑞笑得如罂粟般剧毒,“泡汤之余还能有场戏看,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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