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剑情深》阿*塔

11、第二章：古琴清角 （3）

　　住在客栈里面的缺点是，不能听二哥抚琴。清角的声音太过超拔，虽然没有听二哥弹过，但是爹爹曾经在他和娘结婚二十年的时候，带着他们到一个山谷里偷偷的弹给他们听。

　　当时月黑风高，她还只有十二岁，功夫十分不怎么样。是二哥背着她站在岩壁上，听爹爹的琴声。她记得很清楚，当时爹爹弹的一曲《猗兰》。琴声松透古朴，曲调声微而志远，由爹爹弹来，少了那郁郁不得志的压抑，更突出了那种空谷幽兰的高洁。

　　当时二哥背着她，她能够感觉到二哥的那种颤抖，就像被拨动了心弦的那种颤抖，灵魂的颤抖。他灵魂的震颤撼动了她。于是从那以后，她就决定，一定要把这古琴弄来给二哥。

　　所以下山之前，爹爹问她要什么，她毫不犹豫的就说要“清角”，她知道这个时候，她要什么爹爹都会给，更何况“清角”御敌有奇效，两里地内有危险，无论是人还是兽，只要是有生命的东西它都会龙吟预警。所以她要的时候，爹爹没犹豫的就与了她。只是知道她不在意身外之物的脾性，所以再三叮嘱，传家之物，不得赠送外人。其实她怎么可能赠与外人呢？她做梦都想着帮二哥将此物拿到手。

　　“二哥，我们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弹琴吧？”古剑把睡的很香的弥弥从包裹里面拎出来，让它透口气。然后把可爱的小脸揉搓成古怪的样子。好想家，必须找点儿事儿做，否则好想掉眼泪。

　　古涵看着古剑的样子，多少有些明了。其实在很多方面，兄妹两个是很像的。他还记得自己十四岁第一次离家下山办事的感觉。那时小妹还只不到九岁，每日里缠着他。他一门心思的就想着赶快办完事儿回家去，想着小妹没了他在身边，又要忍受娘令人抓狂的梳头水准了。

　　那次确实太急。一向细心的自己居然贪功，任务是完成了，可是被人暗中下毒，自己却不知晓。在几乎不可能的短时间里完成了困难的任务，爹爹的褒奖他一点儿也不在乎，只是看到家人，便觉踏实。再次把小妹抱在怀里，看着她乱七八糟的头发，尤其疼惜。结果把剑儿放到镜前，刚梳通了她的发，他便吐血倒地，真真吓坏了她。

　　想到这里，他叹息着伸手抚了抚她背上的散发。剑儿虽然平日里显得很大而化之，其实最是细心敏感。自己的那点儿急切心思，她哪里会不懂？自那以后，倔强的她硬是要做她最不在行的事情。结果才出了她十二岁两次昏倒的那场令他苦笑揪心的闹剧。

　　“剑儿，古琴至宝。行走江湖，不可不防宵小。”

　　古剑知道二哥说的是至理，于是无力的趴在弥弥小小的身体上，压的猕猴一阵不满的吱吱乱叫。人猴一场乱战，弥弥狼狈的掉了无数美丽的猴毛，而古剑发摇钗落，一副疯丫头的样子。

　　古涵微微笑了一下，走过去把小妹拎到镜前，开始给她梳发。小妹骨子里很好强，撒娇也自别有一套方法。“二哥疼你，不用耍小心思。”

　　“我已经快十八了。总要含蓄些。否则将来要被嫂子怨怪的。”古剑满意而享受的乖乖坐着，微微的眯着眼睛从镜中看着古涵的微笑。

　　和猴子打架是她所谓的含蓄？古涵摇头而笑，“八十岁也是涵的小妹。”

　　二哥总是有办法挑动她天生脆弱的泪腺。古剑一觉鼻酸，马上掩饰的大喊，“我永远不会老到八十岁的！我要活的精彩，死的壮烈。”

　　“剑儿！”古涵闻言，突然厉声的叫她的名字，双手紧紧的抓住她双肩。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着他，“剑儿，你平日虽然总是假装憨傻，但二哥岂会不懂你的性子？答应二哥，平平安安的。八十，九十，一百岁，二哥永远疼你。”

　　古剑看着二哥的表情，知道自己无意中触到了二哥的底线，于是很乖的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的忏悔。

　　古涵长叹一声，知道自己的心软总有一天不但要害了自己，更要累了小妹。可是他天生如此，更是拿剑儿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看见她黯然，便是让他去摘星星他也会义无返顾。

　　怎么让她开心？古涵无奈的将她的发迅速的挽起，提起装着琴匣的包裹，顺手把弥弥塞了进去，“走吧。二哥为你抚琴。若是喜欢，便为了这琴声平安吧？”

　　“为了二哥，赴汤蹈火。”古剑开心的跳到古涵的背上，双手环住他颈子，“二哥背我去那个山谷吧？五年前那个。”

　　谁要她赴汤蹈火？！就是要她为了他离的“汤”“火”越远越好！除了长叹，古涵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是背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小妹，趁着月色，跃窗而出，向着龙吟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