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 卿亦君》慕颜柒

6、论迷弟的自我修养

　　“不知梁大人前来所为何事啊？”韩大人斜靠在椅背上，悠闲地拿起案上那盏茶，抿了一口，脸上还是那一沉不变的冰山脸，全然不把我这朝廷从五品小官放在眼里。我有些不服，我年纪小啊，我今年才22岁，韩颜呢？好吧，也就24岁，两年前他的官也比我现在的大。我气馁了，别人只靠自己的能力就比我优秀，他爹的官还比我爹的官大，虽说已经去世一年了，但是朝中的势力还在，韩宰相的名望不是一朝一夕的能磨灭的。这还不说，连我最自豪的英俊面貌都在他面如冠玉的风姿下只能低头。
　　“韩大人，下官是奉旨来的。”只有这圣旨让我在韩颜这个方方面面都比我优秀的人面前找到点自信。我恭敬地用双手递上前去，但韩颜的反应让我瞠目结舌。
　　“恩。”他轻点了下头，他随手将圣旨从锦盒中取出，像是取寻常书信，又将圣旨平摊在腿上，毫无尊敬之意，他和陛下一定有着不一般的关系，我这么想着。我张大了嘴就这么盯着这对陛下不敬的御史大夫，他倒是丝毫不在意我的眼神，我心里却在打鼓，这个事情要不要报告呢？话说我怎么联系那个奇怪的异族人啊！
　　容不得我多想，韩大人已经看完了圣旨，圣旨卷好，塞回了锦盒中，我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免礼。”韩大人，随口说道，一点也不内疚一直让我举着锦盒。我抬头便见了他那戏谑的目光，像是说“谁叫你要举着的”。我可不敢像韩颜那么无礼，不能同流合污。对陛下要时刻保持尊敬，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也是这样，父亲是从小这么教育我的。但我看他上谏的样子，哪来什么尊敬，要不是陛下尊敬所有老臣，再加上父亲对朝廷贡献不小，从立太子前就一直坚定地站在陛下这方，不然早就成了一抔黄土了。我胆小，所以一直顺着龙鳞说话，这才过了这么多年陛下还有几时几刻将我作为好友。
　　“梁大人，既然是谈学问道，那我们这便开始吧？”韩颜又没有了表情，想个严肃的教书先生，“梁大人还需要备备功课？”
　　我赶紧答道：“不用不用。”管家拿来笔与纸，“我们今日就先说说《尚书》吧……”

　　快过了有一个时辰，别看韩大人平日里一副云淡风轻，不怎么说话的样子，这讲起礼法来，头头是道，在我看来比那宫里的太傅讲的还要深刻。我现在对韩大人没什么不满，只有满心崇拜，我开始为韩大人忿忿不平，当年的新科状元怎就给了别人，一定是陛下眼神不好。同时我有点轻飘飘，有一种我去科举也能考个进士的错觉，但是我知道我那点水平大概也就考个明经的水平，不过明经科已经被陛下和王司空取消了，而我也是不会去考进士自取其辱的。
　　“老爷，梁大人，夫人已备好午膳，正等二位呢。梁大人，您府上已将行李送来了，西厢房已经打扫干净了，就等着您住进去了。”管家一脸恭敬地站在正厅门口，身子微俯。我不需要他对我多恭敬，只求他别把之前的事说出去。
　　“那就谢过管家了。”我轻做一礼，毕竟在别家屋檐下，对谁都还是恭恭敬敬的好。
　　韩颜走在前，我跟在他后面，我不敢左右乱看，只得低着头。他的脚步不似普通人那般沉重，走路时总是脚尖着地，后跟也仅是微在地上一点，没落下什么声响。如此看来韩大人的轻功造诣极高，只是他这么个文官，学轻功做贼去？
　　微风吹过，吹起韩颜那瀑发黑丝，略带着些茶香。我的鼻子有些痒，伸手一摸是一根细长的发丝，我小心地收起，缠在腕上，怕丢了去。霎时，我觉得我有些疯魔了，为何要做这些，看着手腕上的细细黑丝又不放他随风而去。
　　到了侧厅的饭堂，夫人早已坐在方桌边上，还是带着薄纱，看不清容貌。这要怎么吃饭？我第一反应是这个，不过这仙子总有仙子的吃饭方法，可能也只是喝喝露水吧。
　　韩大人示意我在一侧坐下，自己坐在正中，也不去理会韩夫人，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他吃饭的样子很缓，是最标准的拿筷姿势，举手投足间露着贵气，这是天生的，来自于出生家庭。韩大人这被收养前定也是王公贵族，只怕出了什么状况才去了韩家的吧。今日的菜品算不得丰盛，两个小菜，一碗汤，还有一盘桂花糕。桂花糕在这简单的午膳上显得很突兀，但我管不得这么多，夹起一块吃了起来。细腻的桂花蓉里带着点荷香，应该是江南才有的，不知为何到了这汴京的餐桌上，不过正是合我胃口。
　　我看向韩夫人，韩夫人倒对他冷漠的态度不是很在意，只是轻轻将筷子挪到薄纱之后，这撩起薄纱的瞬间，映入我的眼里，我心里只有四个字——风华绝代。夫人戴上这面纱大概就是怕我这单身汉子深陷其中吧。我有些鄙视韩颜，这么美丽的新婚妻子坐在身边看都不看一眼，再加上之前新婚之夜还有时间送我回家，大概是那方面有问题吧。
　　韩夫人见我盯着她看，莞尔一笑，瞟了瞟，目不斜视专心吃饭的韩颜。见此我赶紧低头，开始刨饭，觉得真是荒唐，竟和韩大人的新婚妻子眉来眼去，就算人家那方面有问题，也轮不到自己来吧。
　　我抬头便见了韩颜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正看着我，说：“管家，再打些饭来。”突然想起我脸上还有些许饭粒，本是掩饰尴尬的行为，却如此不雅，真是丢了我老梁家的脸。
　　“别急慢慢吃。”又是那张冰山脸。我不想吃啊！根本吃不下！他那表情根本就不是觉得我饿的样子，就是在戏弄我。但是我只得硬着头皮将打来的饭吃下去。“饭还有你还要么？”韩颜面露询问，却显得更加可恶。
　　“不用了，不用了，多谢韩大人，韩夫人款待。”我忙说。
　　“既然在韩府住下了，就别客气，管家以后多做些饭吧，你说是吧？梁大人。”韩颜一本正经地问道，我却觉得他是在说我饭桶，希望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说不定他是真关心我呢？
　　“不用了韩大人，今日只是早朝过后就赶紧来了这，还未用早膳，所以吃的多了些。”我只得真诚的说到，在文德殿吃得那几块桂花糕应该算不得早膳吧，我这么想着。
　　“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的。”他表情依旧。
　　我一时语塞，我很着急！！！
　　饭后，又是漫漫无期的讲经讲理论道，虽说韩大人，讲的确实精彩，只是我这人生性懒得很，不然如此聪慧的我早就考上进士了，这听着漫天道理，就打起瞌睡来，毕竟我昨夜也没睡几个时辰。这韩大人也真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圣旨就是一把我安插在他身边的借口，他还这么认真多费口舌同我讨论人生。这韩颜这是无趣，同朝堂里那些老头子没什么分别，我只得出这一个结论。
　　这么想着，我就睡着了，睡前感觉正厅里没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