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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日月明番外之四菊花 ...

  •   允炆喝了一口茶,又继续埋首国事。出乎他的意料,朱棣没有坚持来京奔丧。在他的印象里,朱棣多了一份武夫的鲁莽,少了一份文人的谨慎,应该想不到自己是动了杀机的。难道有人走漏消息吗?徐辉祖是可以放心的,一直以来他是为数不多自始自终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大臣。允炆想不出会通风报信的人选,毕竟知道密旨的人寥寥无几。
      允炆低估了朱棣。他不知道,朱棣多年来收敛争斗的锐气是在韬光养晦,一副沉迷酒色的龌龊样不过是障眼法。朱棣是一只假寐的猛虎,一旦时机成熟,他会立即清醒释放出全部的能量!猛虎巨吼,江山为之战栗!
      允炆转动着朱笔,自言自语。随侍在一边的老奴王诚安眼皮不停地翻着,他似乎有话要禀告,但又难以启齿。终于,他扑通一声跪下,咚咚地磕头:“皇上,老奴有要事禀告。”
      允炆对于服侍过先皇的旧人比较尊重的,就道:“王公公,快请起。有什么,站着说吧!”
      王诚安一瞟似木头一样笔直地站着的下人们,他们自觉地退下。王诚安磕头道:“老奴拼了这把老骨头还是要说!这事宫里都传遍了,就瞒着皇上您呀!”
      连跟随先皇多年见过大风浪的王诚安都出此重言,允炆情知事态的严重了。
      王诚安抬起头道:“皇上,请恕老奴多嘴吧!宫里现在盛传徐妃娘娘与燕王爷……似乎有比较深厚的情谊。”
      允炆吃了一惊:“什么叫比较深厚的情谊?你给我说明白了!”
      王诚安磕头道:“皇上,就是有私情!而且传言还说二皇子殿下是燕王爷的私生子,就是去年娘娘去北平时种下的种呀!”
      允炆一拍御案,好几本折子被震到地上,怒道:“胡说八道!谁在造谣!”
      王诚安仰头道:“其实,先皇对二皇子的身世一直是有怀疑的。当时您不在,北平的锦衣卫密报燕王爷和徐妃娘娘在六月初似乎共度了一宿!皇上不信,可以去文渊宫查档案。”
      允炆脸色白一阵黑一阵道:“真不可能!绝不可能!”
      王诚安眼里闪着泪花:“皇上,老奴知道您难以接受,可这是事实。”
      允炆的心中燃烧起嫉妒和屈辱的烈火。他仿佛看见如铃跳着高丽舞,唱着《思念》和打鼓的朱棣眉来眼去的情景。他急遽地走出殿外,黄色的龙袍似怒涛不住地翻滚着,他一定要找如铃问个究竟。他才走进承乾宫,就听见如铃曼声念着:“日暮云叆叇,少妇抱儿来。珠帘转明光,檐铃动天籁!” 如铃的声音清越如竹篁下潺水,让允炆的心情平静了好多,他一直走急了,没有想好问词,总不能就直接问文圭是谁的儿子吧!
      如铃正抱着文圭在前园里散步,菊花开得正浓,空气里都秋菊的清香。如铃穿着浅色调的衣服,在淡雅的菊花里,更显得清雅若仙。她看到允炆来了,微笑道:“怎么早就回来了?”她抱着文圭走过去,笑道:“快来抱抱圭儿吧!可爱极了!”
      允炆愣了一会儿,才接过文圭。他看着文圭乌溜溜的一双似黑珍珠的不停转动的眼睛,越看越觉得像朱棣的那对贼眼,再一看更觉得文圭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小朱棣!
      如铃察觉到允炆的异样,她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以为允炆在前朝遇到不顺心的事就道:“允炆,是不是燕王哥哥又惹你生气了?”
      允炆的心纠结在一起,朱棣又惹自己,难道传言是真的吗?他盯着如铃的眼睛看,可是如铃的眼里还是水一样的清澈。他不动声色地笑道:“哪里的事!朕今日事不多!”
      如铃却是开心地逗着文圭的小脸儿笑道:“圭儿,笑一个!给你父皇看看!”
      若是往日,如铃说完这句话,允炆会欢喜地贴着文圭的脸亲上几口。可此时,允炆却绝得非常刺耳,具有讽刺意味。他这样一想,脸色顿时就搁下来了,也顾不得忖度,话就直接说出来了:“文圭是谁的儿子?”
      如铃闻言如无雷轰地,瞪着美丽的双眼道:“允炆,你在说什么!”
      允炆知道话问急了,忙笑着补救道:“文圭者,谁人之子乎?朱允炆之子也!哈哈!”
      如铃看出来允炆笑得很勉强,对于传言,她略听了几句很是懊恼。她原以为允炆是不会理会的,毕竟在大明湖溶溶的月色只有他们两个自己知情,没想到允炆到底是怀疑了。她垂下眼,泪水从眼角溢出,伤心地道:“果然是三人成虎。”
      允炆看到心上人哭得如雨后的梨花,慌了手脚道:“没有的事,朕没有信他们的嚼舌。”
      如铃转过身叹道:“既然不信又何必多此一问呢!皇上‘今宵相拥窗前月,惟恐相逢是梦中’的话似乎还在耳际,一转眼却在此质疑圭儿的身世。”
      允炆抱紧了文圭,为方才的怀疑深深内疚。他自责,他不该一听传言就信,多少传言都是言之凿凿的。毕竟,如铃是他最亲近最可以信赖的人。王诚安不过是个阉人,自古宦官专爱生事,惟恐天下不大乱,好让他们趁机专权。他坦诚地道:“对不起!朕方才是气昏了头!朕一听到有人说你和燕王的事就不高兴。”
      对于和朱棣的事,如铃心里有愧。既然允炆有问,如铃觉得还是和盘托出比较好,夫妻之间本来就需要赤诚相待,互相扶持和信赖。她怯怯地看了允炆一眼:“皇上,有件事我一直不敢说。”
      如铃坦率地告诉了允炆,朱棣对她有情,对于自己曾经的动心归结为一时的感动。允炆听了气得了不得:“怪不得呢!人家说你!你要是三贞九烈!朱棣他会对你有非分之心?”
      如铃低着头道:“我知道不对了,早就改了。圣人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就原谅我吧!”
      允炆哼出声来:“改个头!要是改了,你去年还愿到北平去!朕写了那样一封恳切的信,你都不回!要不是先皇写信去催,真看你是赖在明月楼的几盏破灯里了!”允炆不过是虚张声势,他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比来时好多了,毕竟如铃喜欢的是他,儿子也是自己的。
      如铃吃惊地抬起头道:“你写了一份恳切的信吗?卷耳给我的只是一张白纸。”
      允炆愣了一会笑道:“啊,对呀!写信是朕还是闲王的事。是朕记错了。”他也是后来才发现,卷耳将他写给如铃的信都调了包。他为此质问过卷耳,卷耳真诚地说,帝王薄情,她怕如铃日后受苦,所以才千方百计地阻止如铃嫁给皇太孙。对于允煐的死因还有吕秋水的事,卷耳也是略知一二的。于是,允炆就和卷耳有个约定,卷耳答应会为他保密,只是希望他能善待如铃。在深宫里,有一个这样忠心的人在如铃身边,允炆很宽慰和安心。本来这事早就过去了,今日他无意中提出来,惹得如铃多心了。他暗自感慨,为了圆一个谎,要说无数句话来掩饰。
      如铃没留意,脸微微一红道:“其实,那个时候,只要你说我不要去,我就不会去的。”
      允炆笑道:“知道,知道。都是朕不好,死要面子活受罪!”文圭哇哇地大哭起来,允炆这才发觉手上湿湿的遂幽默地笑道:“小家伙放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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