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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日月明之四十四竹笛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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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失声道,也顾不得大家投来的惊异目光碎步跑到允炆跟前急急地道:“文哥哥,刀剑无眼万一伤到怎么办呀?”
“咦?这姑娘是谁?”高煦拔出剑对着锋刃吹了一口气斜眼看着我轻薄地笑道。
允炆牵起我的手笑道:“高某的表妹,月姑娘。”他在我耳边轻声道:“还不快行礼吧!”
我落落大方地上前一步施礼道:“小女给王爷、三位王子、张将军请安。万福金安!”
朱棣看着我笑道:“月姑娘方在说的对,刀剑无眼,万一失手岂不有伤和气。”
高煦抢先接口道:“难不成用木棍来比划么?比剑自然是要真刀真枪地干。我一定不会伤着的,只不过,这位高先生……”高煦轻蔑地眼光一扫允炆冷笑了几声。
允炆平静地道:“愿赌服输,若是真被王子所伤,那只怪高某技艺不精。”允炆向张玉说道:“张将军,可否借剑一用?”
张玉爽快地解下佩剑递给允炆。
朱棣笑道:“这院子也算宽敞,不如就在这里比划一下吧!点到为止就行。”
允炆微笑着对我小声道:“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见允炆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
允炆与高煦在仁恒轩前的空地上比剑,我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们过招,我只知道允炆擅长舞文弄墨,可就从来没见过允炆舞刀弄枪,以前在宫里允炆就是以不善骑射而著称的,难道他在杭州时奋发图强地学武了?我把目光悄悄地移到朱棣身上,他微笑地看着他们的比剑,他脸上的笑容就如皇上的一样是捉摸不透的古怪让人觉得温暖却又寒冷。我紧张地看着允炆,比武场上他明显处于下风处处只有招架之力,高煦步步紧逼招招夺命。才几个回合,忽然高煦捉住了允炆持剑的的右手往上一托,允炆的剑似烟火骤然升空,伴随着高煦 “我赢了”的欢呼声又猛地下坠啪地落在地上直插入院内的青石板铺成的路边的泥土里。
允炆输了,我失神地垂下眼皮叹了一口气,一番心血恐怕要付于东流了。忽然嗖的一声又有一把剑飞起落下直插入泥土,我抬头看见场面发生戏剧性地变化,允炆左手持竹笛剑鞘右手持利剑,剑的锋刃直抵表情愕然的高煦的咽喉。允炆微笑着收起竹笛剑将剑插回剑鞘淡然地道:“二王子,承让了。”
高煦缓过神来不服气地一跺脚道:“你使诈!你是小人!”
允炆也不理高煦将竹笛重新别在腰间,走过去拔出剑双手奉给张玉道:“张将军,多谢你的剑!”
张玉愣了一下不自然地笑了笑接过剑。
朱棣也是愣了一下旋而脸色恢复如常笑道:“高先生此举似非君子所为!”
允炆迎着朱棣的目光淡淡地道:“王爷熟读兵法岂不闻兵不厌诈?在杀场讲仁义道德只是自取死而!不见当日宋襄公仁义争霸成千古笑柄!至于君子小人,古来就无明显分界!何为君子,何为小人,成王败寇而已!”
朱棣连连点头道:“高先生果然见解不凡!高煦,你输了!”
脸色铁青的高煦拔出剑扔到地下使劲地踩直嚷嚷道:“父王,我就是不服!就不服!”
允炆望着高煦坦然道:“二王子剑术果然精妙!若非高某施诈绝非二王子对手!”
高煦的脸色好看多了复又得意起来:“我就说嘛!我的剑术除了父王无人能及的。”
允炆牵起我的手朝朱棣施礼道:“今日叨扰王爷许久了,现在天色已晚,容小生与表妹告辞。”允炆顿了顿又道:“王爷,恕小生失礼,这购买字画的银两……”
朱棣的脸上堆起满满的笑容:“哦,瞧我!”他转过头道:“刘二,拿一千两纹银来吧!”
高煦此时已佩好剑双手抱肩嘲笑道:“高先生似乎很爱财呀!”
高煦啧啧了数声叹道:“梅花是何等圣洁的花,可惜咏梅之人,人品远不如花呀!”
允炆也不在意一五一十地数着钱道:“高某以卖文为生,若是字画都可以白送,高某早就饿死了。人都死了还怎么对着高洁的梅花咏出风雅的诗句呢!”
朱棣也没有挽留允炆,只是笑着看着允炆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回到客栈,允炆见四下无人道:“今日之事已成大半!都道燕王叔素来谨慎,此言果然非虚。”允炆分析道,今日朱棣将我与他分开招待,一定是想看看我与他的答话中有没有自相矛盾之处,那个马三保一看就知道是个机灵鬼。在酒席上,他与朱棣虽然句句投机,但朱棣语中大有试探之意。我忽然想起了允煐曾经告诉过我,朝廷派往燕王府的锦衣卫都被朱棣找出来打发了,允煐曾向我感叹朱棣高明,是个不好对付的人。我把这些话告诉允炆,允炆沉默半饷叹道:“若我是皇太孙,我第一个要杀的人不是蓝玉,而是他燕王。蓝玉不过是性情残忍粗暴,居功自傲骄纵放任,不会使江山易主。但燕王此人不除,久之必为朝廷大患!”
我惊讶不已:“允炆,你怎么会想这些!”
允炆握住我的手笑道:“说说而已,那些事就让王兄去操心吧!今天闹了一天了,早些睡下吧,明天还要早起去摆摊卖字画呢!”
一连几日,允炆与我都在闹市口摆摊设点,允炆新画了《牧牛图》配上《牧牛词》:“尔牛角弯环,我牛尾秃速,共拈短笛与长鞭,南陇东冈去相逐。日斜草远牛行迟,牛劳牛饥唯我知;牛上唱歌牛下坐,夜归还向牛边卧。长年牧牛百不忧,但恐输租卖我牛。”还画了《养蚕图》提上《养蚕词》:“东家西家罢来往,晴日深窗风雨响。三眠蚕起食叶多,陌头桑树空枝柯。新妇守箔女执筐,头发不梳一月忙。三姑祭后今年好,满簇如云茧成早。檐前蝶车急作丝,又是春税相催时。”这两幅画都被家居北平城外的乡绅高价买走了。还有零零碎碎的一些小进项,允炆算算连日所得已有差不多两千两白银,扣除日常的花费,去太清观请道清道长为我治伤的诊金绰绰有余。
趁着中午无人在侧我开心地道:“太好了,这下不用给燕王做幕僚就筹到看病的钱。”
允炆听了良久才小声道:“其实我还真想去燕王府做幕僚,看看我这位四皇叔到底如何高明!”
我愣愣地看着他,这几天燕王没有亲自来请他,甚至连个小太监也没有派来。
允炆看着我悄声笑道:“如铃,你没有发现这几日一直有人暗中监视我们吗?”允炆的余光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墙角,有个乞丐坐在阳光里把破袄翻开似乎在认真地捉虱子。允炆冷笑道:“承蒙燕王看得起我,每天派来监视我们的人不一样。前天是卖冰糖葫芦的哑巴壮汉,昨天是烤山芋的十三四岁的小孩,今天又是捉虱子的老乞丐!可惜都是太监假伴的,我一眼就看出来。如铃,你留意一下老乞丐的眼光是不是一直在往我们这里瞟呀!还有如果我没有估计错那两幅高价卖出的字画都在燕王府里收着呢!这个燕王!大有意思!”
我愣在那里,这一些全都被我忽略了。
允炆却面色如常笑道:“明天我们就收摊去太清观吧!”
我迟疑地道:“那……燕王……”
允炆笑道:“不管他,给你治好伤疤才是正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