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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日月明番外之二十六夜来风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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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巨响从不远处连连传来。允炆问道:“什么声音?”
张诚笑道:“皇上忘了,今日坤宁宫清宁殿大宴,这会儿在放烟花咧!”
允炆与如铃对视一下。如铃颤抖地问:“是她吗?”今日的宴席是兰苒一手操办的,能自由进出御膳房而不被查问的只有她的人。
允炆镇定地安慰如铃道:“你放心,若是,我绝对饶不了她。”
卷耳笑道:“皇上和公主预备着要守岁吧!依卷耳看,还是早些休息比较好。现在都快亥时了。”
如铃点头向允炆道:“你明天还要去太庙呢!寅时就要起身吧!早些睡也好。”
允炆嗯了一下道:“明天别去清宁殿,多睡睡。张诚,你去和马氏说一下,就说是朕的意思。”
小光子笑道:“皇上,不劳张公公去了,奴才去请琏仁太妃娘娘时,已经顺道和伶俐说了一声,让她替娘娘告假。”
“伶俐是谁?”如铃问道。
小光子道:“就是原来的枝花。马贵妃娘娘嫌原来的名字绕口新改的。”
天空落下了雪珠子,打在纱窗上沙沙作响。如铃问道:“外头下雪了?”
小光子笑道:“是呀,新年的第一场雪。”
如铃有些无奈地道:“真想踏雪赋诗!”
允炆笑道:“下次吧!金陵还会下雪的。”
承乾宫,允炆与如铃睡熟时,兰苒才送走客人们。她拖着疲倦的身子躺在贵妃榻上,伶俐手脚麻利地给她按摩。兰苒舒服地哼哼道:“真不错,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她已卸下沉重的凤冠,换上常服。
伶俐笑道:“娘娘谬赞了。方才小光子过来说,承乾宫那位病了,所以明天不能来。”
“娘娘,真是会享受呀!” 陈琉璃娇媚的声音又在深夜的未央殿响起,“她又病了?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要是真病的话,就不该死留住皇上。要是皇上的龙体有所损伤,她担当的起吗?”
兰苒坐起愤愤地道:“谁不知道她是成天装病!天生一副狐媚样,贱骨头!”
佘翡翠、曹环佩、简香儿也跟着进来,在共同的敌人徐如铃面前,这几人放下了平日的小争执,竟空前团结起来了。
佘翡翠数落如铃的不是道:“要不是她使了什么妖法迷惑住了皇上,我们怎么可能多日来连个皇上的影子都见不到!”
曹环佩气道:“娘娘,明明您是坤宁宫的主人,皇上居然不按祖制留宿,这分明是她从中阻拦,故意称病讨皇上可怜!”
简香儿接口道:“就是。她呀,和她那个娘一样,我看她将来不会比她娘好到哪里去。我以前听郭惠妃娘娘说过,她那个娘,也是狐狸精似的东西。一个皇上还不够,还勾搭上太子爷,最后落个赐死的下场。”
兰苒喝道:“别乱说!污蔑孝云皇后和孝康皇帝!”
简香儿吐吐舌头,没再往下说。宫里关于孝云皇后的流言蜚语从来没有断过,但是这不过是底下人闲来无事的嚼舌,况且又牵扯到允炆的父亲,兹事体大,兰苒也不愿多谈。
陈琉璃笑道:“娘娘,明日您可要拿出威风来。宫里头是惟您独尊的,你别太便宜了承乾宫那位。该狠的时候可别手软!”
兰苒冷笑道:“本宫心里有谱!上一次的事太便宜她了。哼,这一次!本宫与她势不两立!明日本宫就要让天下人瞧瞧,究竟是谁坐在清宁殿上接受世人的朝贺!”
陈琉璃等异口同声道:“嫔妾誓死效忠娘娘!”
伶俐向兰苒笑道:“今日好像柳丽嫔与黄僖嫔两位娘娘未来。”
陈琉璃忙道:“哦,柳妹妹病重,太医瞧过,很不好,就这几天了。黄妹妹和她都住在钟粹宫,怕是也染上病了。”
兰苒皱眉道:“这大过年的,真不吉利!吩咐内务府,准备一下,别措手不及,正月里一切从简吧!让黄禧嫔就留在自己宫里,没事别出去走动,传染了人就不好了。”
伶俐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陈琉璃笑道:“那嫔妾等也告退吧!娘娘明日还有大事要操劳呢!”
兰苒点头笑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本宫明日定要她死得很难看!”
慈宁宫里的吕秋水也醒着。方亮低声禀告道:“不出娘娘所料,几位嫔妃去了坤宁宫。”
吕秋水冷笑道:“这几个傻丫头以为除掉了徐如铃,皇上就能垂青她们,真是白日做梦!不愧是李贤妃挑出的人,头脑果然简单!”
方亮问道:“李贤妃娘娘素来精明,怎么会?”
吕秋水微笑道:“这正是她的精明之处,她当日就料到,皇上是一定会娶如铃的,所以挑些简单的人,让如铃将来好驾驭。试想一下,如果几位姬妾足够聪明,凭如铃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活到今日?可惜,李贤妃没想到这些笨蛋却成了本宫的棋子!”
方亮迟疑了一下道:“除了快要病死的柳丽嫔,黄禧嫔也没去,别也病了吧!”
吕秋水笑道:“这几人中,就属黄禧嫔有点头脑,凡是都是跟在别人后面,不出头也不出声,懂得明哲保身!她不过是个小角色,等本宫收拾了徐如铃,再解决其他的小米小虾的!哼,马兰苒不是要和本宫翻脸吗?我就翻给她看!”
方亮笑道:“娘娘此计可是一箭双雕呀!只怕到时马贵妃要变成马小鬼跪在娘娘面前求娘娘就命了。”
“明日还真是让人期待呀!”吕秋水阴笑道。
在钟粹宫,黄禧嫔莺儿坐在只剩下一口气的柳玉镯的床前抹着眼泪。宫女太监早跑得一干二净,黄莺儿只得亲自守着她。到子夜时分,虚弱得直喘气的柳玉镯忽然直着脖子艰难地喊道:“水,水……”
黄莺儿忙倒了一杯冷茶递喂她喝。
虽然,柳玉镯和黄莺儿都是嫔,但是宫里向来捧高踩低,下人们瞧着两位都是没希望的主子,乐得偷懒,钟粹宫早就是名副其实的冷窖,连一壶热茶都没有。黄莺儿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日子没法过了。”
柳玉镯喘气道:“原来当初选上我们是——是来受苦的。要是我还是宫女,我生病,会有好多小姊妹来陪我的,不会这么凄凉!”
黄莺儿握紧玉镯的手柔声道:“不是有我在吗?你别说话,休息几日就好了。”
玉镯不住地翻着白眼,吃力地道:“再不说,怕是没机会再说了。我自己知道,我是好不了了。我们算是什么嫔妃,皇上根本都——哼,我们夹在月贵妃和马贵妃之间,难呀!”
黄莺儿叹道:“月贵妃究竟是怎么的人呢?得皇上如此厚爱。”
玉镯哭道:“我们算什么呢?我好恨,我好恨,我——”说到这里卡住了,她只剩下喘气,大口大口地喘气,喘了一阵子后气息渐次微弱下去。
黄莺儿吓得浑身发抖,道:“玉镯,你别吓我!玉镯!玉镯!”她将手放到玉镯的鼻孔边,没有一点气。她吓得两眼发直,尖锐的叫声划破暗沉的宫殿。雪越来越大了,鹅毛般飘下来,淹没了她的叫声。
在除夕雪夜,发生了太多的事。各方力量都已登场,明天注定是惊心动魄的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