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56章 官官勾结 ...
-
回到市里，范天格又忙碌起来。林臻闲在家里无所事事，整天胡思乱想。有一天居然打电话给司机小沈仔细询问范天格这几天的行踪。尽管她多次嘱咐小沈不要告诉范天格，小沈还是婉转的让范天格知道了这个电话。
于是晚上范天格特意来找林臻：“这几天我太忙了，没时间陪你。对不起啊。”
林臻看他满脸疲惫，心里就后悔：“既然工作这么累，你现在应该回家休息。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她吞吞吐吐：“……我知道……我怀疑……我以为……”
范天格糊涂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林臻慌乱掩饰：“明天要上班，你早点回家睡觉。”
她的心思怎么瞒得过范天格？他笑起来，用手指点着她的额头：“怎么？看我不找你，怕我在外面有什么情况？”
“不是不是。”林臻忙否认：“我知道是你工作忙。我相信你。”没有这种信任，过两周后又分隔两地，怎么能维持两人关系？所以她必须要让自己坚持这种信任。
可是愿望是一回事，能否做得到又是一回事。她如此不自信，眼神里的怀疑连范天格都看出来了。他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到底怎么回事？”
他明亮的眼眸让她无从逃避，这么多天的心事忽然就脱口而出：“我知道张婷是你的前女友——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现在心里很别扭。”
范天格惊讶的挑挑眉，随即笑了：“吃醋？还是担心我会和她旧情复燃？”
“都有点。”她老老实实回答。
“你说你这小脑袋瓜都胡思乱想些什么？”范天格把她拉进怀里：“我和她之间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有什么可困扰的?”
“可是……”林臻嚅喻：“你当时是要和她结婚的……”
“那是十年前。”范天格笑：“你要看我现在要和谁结婚。”
“可是……”林臻还是没有完全消除心里阴影：“你那天在崖边，和她说了好长时间的话……而且你们两个人看起来好像都很激动……”
范天格心里抖了抖：“我在劝她不要轻生。她当时在气头上，听不进话，不是那么容易劝得过来。”
林臻追问他：“那你怎么劝得？”
“我说……”范天格顿了顿：“我说夫妻吵架难免，要她想开些。我还说要小谢公开给她赔礼道歉。她要是不接受这个方式，也可以扇小谢耳光。可是如果她死了，就没有这个机会了。而且，她死了，小谢肯定还会再娶。这不是美死小谢了吗？多不值。她也同意，说不能便宜了小谢，就改变了主意。你看，我还是很会劝人的吧。我要是去做妇联工作，肯定比那些大妈们强。”
林臻忍不住想笑：“你劝别人总是会劝。可是我们吵架的时候，你只会摔门走人。”
“我错了。”范天格拥着她柔声道歉：“以后再吵架，我绝对不走了，好好哄你。”
“不要！”林臻瞪起眼。
范天格没有体会她的意思：“好好好，你摔门走人。”
林臻气的掐他：“我是说我们不要再吵架！”
“不吵不吵。允许有分歧，可是没有矛盾。”范天格此时的心情出奇的好，忽然心里又想到一件事：“我这个星期就能拿到新房的钥匙。我本来一直担心你走之前拿不到钥匙，幸好还赶上了。”
林臻奇怪：“为什么担心我走之前拿不到钥匙？”
“你看一眼，有个想法，我好筹备装修。”范天格计划着：“这样下次你回来，房子也装修好了，我们结婚，正好做我们的新房。”
林臻脸都红了，把头埋在他脖颈里，十分忸怩：“……谁要结婚？”
范天格抱着她只是笑：“不结婚也行。我就怕有人总在胡思乱想。”林臻气的咬他的脖子。他忙改口：“我胡思乱想，我胡思乱想行了吧？”
过两天拿到钥匙，两人和林学忠夫妇一起去看房子。房子是当时范天格在省教育局里任职时单位集资买的，面积大，楼层高，采光好，地点离市局省局居民区都不远，这点林学忠夫妇尤其满意，这样女儿即使搬走了还是在附近。几个人里里外外看个遍，都很喜欢。何芳和林臻已经开始七嘴八舌设计如何装修。范天格正听着，电话响了。号码很陌生。
——会不会是张婷？——他心里紧了紧，不动声色走到一边，接了电话。
是个男人。声音陌生：“范局长吗？我是税务局李一飞。”
范天格反应过来：“啊，李局长你好。”
李一飞的态度十分亲热：“哎呀，范局长，我弟弟的那桩生意，还多谢你照顾啊。我早想给你打电话约你一起出来坐坐，一直没时间。好歹有点空，听说你又去度假了。怎么样？度假休息的还不错吧？”
“很好。”范天格笑回道：“其实我也早想约你，也正想给你打电话。”
“那正好。今晚有时间吗？出来吃个便饭？”李一飞邀请他：“没别人，都是自家人。我家和我兄弟一家。你兄弟一家也来。”
范天格有点措手不及——这个范易，怎么不先打个电话通个信？——可是现在这情形，他根本不能拒绝，只能答应。
李一飞又说：“把你女朋友也带上。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可扭扭捏捏的，就这样说定了。”挂了电话。
范天格给范易打个电话过去：“怎么李一飞约吃饭你先不跟我商量？”
范易笑：“这是好事，有什么可商量的？别人想跟他吃饭都没有机会。”
“是你建议的？”范天格要把事情问清楚，尤其是这个饭局的目的，是不是只是表示感谢那么简单？
“他主动提出来的，”范易说：“我说我来跟你说。他不干，要了你的电话号码，说他给你打电话。”
那么就是李一飞有意要和自己交好了。范天格心里有了底，对范易说：“晚上你拦着点，别让他们李家买单。我来。”
晚上范天格带着林臻赴宴。他进餐馆，李一飞李一鹏兄弟俩也刚到。两人长相相似，看到他来，脸上浮现的笑容也很相似，热情的和他握手：“范局长，久仰久仰。”又夸奖林臻：“果然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范天格也把两个李家的大大小小都夸奖个遍。这时范易一家也到了，又是一轮寒暄后，大家入席。酒菜很快上来。大家互相敬酒，喝了一轮后，男人们开始聊正事。
李一鹏拿着酒杯非要和范天格捧杯：“感谢范局长照顾我们公司的生意。”
范天格忙道：“李总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公司是行业里的翘楚，我不找你们找谁？”大家都知道这是客套话，哈哈一笑。范天格举起酒杯：“李总，以后保持合作。”李一鹏就笑道：“合作愉快！”两人仰头一饮而尽。
林臻在一边看着，怕范天格喝的太急不胜酒意，忙不迭给他夹菜。李一飞的夫人就打趣道：“范局长的贤内助好啊。”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小范就行了。”范天格谦逊道：“小林年轻，怎么做贤内助，以后还要向您多学习。”
“千万别跟她学！”李一飞开玩笑：“跟她，只会学怎么打麻将，逛街花钱。”
大家都笑。李一鹏又一次举起酒杯：“范局长，这杯酒，是我给你赔礼道歉的。”
范天格慌了，忙按住他：“你言重了。什么事需要你赔礼道歉？我一点都不知道。”
“就是我辞退齐一飞那件事。”李一鹏仔细审视着他的脸色：“你介绍进来的人，我没有照顾好，真是过意不去。”
——这是玩的哪一出？明明知道齐一飞是他介绍进来的人，没给他好待遇，故意刁难，现在又装模作样赔礼道歉，这是故意冲着自己来的？
范天格正思忖，李一飞已在旁边说话了：“情况我已经了解过，齐一飞这年轻人挺聪明，就是……哈哈，年轻人的通病，不能吃苦。现在的年轻人你也知道，看起来个个光鲜，男帅女靓，可是不能压，一压就烂。不是有个名词形容他们，叫什么，喔对了，草莓一族。齐一飞呢，大概工作压力太大，态度一直不大端正，和同事的关系也有点紧张。”他看看范天格的脸色，话锋一转：“但话说回来，齐一飞没犯什么大错误。不就是个工作态度问题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至于被辞退吧。我已经把一鹏狠狠训了一顿。他做事就是太决断了。不说别的，也应该再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嘛。范局长，你说是不是？”
这兄弟俩一唱一和，什么都说得冠冕堂皇。好话坏话他们都说尽，哪里还容范天格再来反驳？可是现在他必须表态：“李局长不用怪责李总，他做得很对。年轻人，让他们吃点苦头也好。不吃苦哪来甜呢？人生嘛，宁愿先苦后甜，绝对不能先甜后苦。纵容他们，不是害他们吗？”
李一鹏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范局长出了名的刚毅正直，难得托人办点事，我却把这事办砸了，心里有愧，一定要来负荆请罪，否则心里难安。”
——好好的怎么忽然说到刚毅正直？这绝对话里有话！——范天格看看李一飞耐人寻味的笑容，心里豁然明白——自己举报两大领导顺利上位，省市高层大概都把自己视为异类。所以求人帮忙，他们就拿这个态度对待！
——现在是关键时刻。他必须表明自己的原则！
范天格笑道：“李总过虑了。关于这齐一飞，后面还有一些故事。他是我的老上级齐乔正的独生儿子。”
这事李一飞不知道，有些惊讶的喔了一声。范天格继续道：“既然李局长把我当自家人，那我也跟你说实话吧。我当时举报顾省长和齐局长，其实……是周部长的授意。他是为了什么原因我不清楚，不过我当时心里是很不情愿的。顾省长和齐局长都是我的老上级，也是我的老师，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从心底尊敬这两位领导。尤其是齐局长，对我有知遇之恩，翁婿之谊，我真的把他当我父亲。可是……唉……如果能让我顶罪，我一定二话不说为他们俩顶了！没人知道，我当时真的是迫不得已！”范天格叹一口长气：“我造孽啊，此事负人太多，现在我还能作什么呢？只能尽自己之力做些补偿吧。”
范天格口气诚恳，不由得李一飞不信。他听完也十分感慨：“小范，难为你了！我和齐局长早年还有些交情。要知道齐一飞是他的儿子，这忙我也会帮的。”又板起脸对李一鹏道：“明天就给齐一飞打电话，要他回来上班！”
“不必了。”范天格忙阻拦：“齐一飞已经通过他的熟人找到份工作，听说条件待遇都不错。要他离开，也是让他为难。李局长，你的心意我替齐一飞心领了。”
李一飞也不再坚持，和范天格又喝了一杯，慢悠悠道：“周部长要你来担当大义灭亲的重任，他肯定十分信任你。”
范天格谦逊道：“是周部长他高看我。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本事，大概来了运气，陪他聊天下棋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投了他的眼缘。”
“你太谦虚了。”李一飞拍着范天格的肩膀：“周部长的棋艺出名的好。能和他对弈并被他赏识，你不简单！”
“哪里哪里？”范天格正敷衍着，手机忽然响起来。他看一眼大家：“我出去接个电话。”走出包房。
主角离开，席上忽然就有些冷场。范易忙端杯站起来给李一飞兄弟敬酒。他先敬李一飞：“李局长，以后我还靠您多多照顾。这酒我先喝。”仰头率先一饮而尽。
李一飞笑道：“我以后也要请你们兄弟俩多多照顾。”喝干酒杯。
范易又给李一鹏敬酒。李一鹏拿着酒杯，却不喝，只道：“范总千万别怪我多事给范局长解释。不是我不相信你当初的话。只是既然是范局长介绍的人，即使他不经心，也得给他有个交待。不过幸亏跟他说清楚了，否则我也不知道其实他对齐一飞并不是按你所说……”
范易心里有鬼，忙打断他的话：“李总的确考虑周全。原来我大概有些理解上的偏差。李总，这次合作非常愉快，希望我们长期合作。”
***********
范天格走到包房外接通电话，是个女人的声音。是张婷。她问他：“你在哪儿？”口气好像妻子询问丈夫。
范天格就有些恼怒，冷冷道：“你有什么事？”
“我有件事求你。”张婷怔一怔，随即说：“我要和谢军离婚！谢军他不肯……”
“这和我没有关系！”范天格打断她：“我现在有事，你要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你等等。”张婷提高声调：“谢军他死都不肯。可是我这婚是离定了的。你是他上级，帮我把他调到外地去。夫妻两地分居多年，离婚自然生效，到时候由不得他签不签字。”
范天格冷笑：“你找错人了，我从来都是公事公办。私事公办，还没有开过这个先例！”
张婷沉默半天，然后道：“你等着，我自有办法让你把他调走！”
“你敢胡来！”范天格怒极：“你敢胡来的话，别怪我到时候不顾及从前同学情份！”
“同学情份？”张婷冷笑起来：“我和你之间，难道只有同学情份？”
范天格毫不理会：“如果你还觉得那是一段美好的值得珍藏的回忆，就别总拿它出来要挟人！”
张婷那边不说话，只听到嘟嘟乱响，她已经把电话挂了。
范天格忍不住骂了一句，调整好表情，这才回到包房。林臻看他一眼，眼神像看陌生人一样。他有点奇怪，坐下来招呼大家吃菜喝酒后，找了个空给她剥了个虾放在她碟里，又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她不看他，却去找李一飞的妻子聊天。李一飞妻子看起来很喜欢她，没聊一会儿就邀她一起逛街。林臻很遗憾：“我下个星期就要去美国了。下次我回国，再找阿姨去逛街。”
李一飞妻子看看范天格：“哟，两人离这么远，小范也舍得？”
范天格苦笑：“没办法，她前途最重要。我再舍不得也得让她走。”
“是啊。现在多少家长把孩子送到国外去。他们也不舍得，可是，还不是为了孩子的前途？为了前途，什么都得放下。”李一飞插嘴：“小范，你们省局陈局长的孩子也在国外吧？上次和他吃饭，听他说，他孩子和你们局简局长的孩子在一起上学。”
简局长是市局的副局长。当时齐乔正倒台，他当选局长呼声最高。没想到半路杀出一匹黑马范天格。他对范天格一向不服，两人关系不太好。范天格就说：“我只知道陈局长的孩子出国，还不知道简局长也把孩子送出国了。”
“陈局长和简局长是老乡，两家私交很好。听说两家故意把孩子往一个地方送，就是为了互相有个照应。”李一飞语气平淡，好像什么都只是随口一提：“陈局长身体不好，也许再过几年就要退了。退之前，也许会为自己亲朋好友做点事，铺点后路吧。”
范天格已经听懂了李一飞的弦外之音，笑眯眯给李一飞和自己倒酒：“这是人之常情。所以呢，走到哪里都需要朋友帮忙。万一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李一飞轻轻和范天格碰一下杯：“可不是吗？山高皇帝远。能应急的，能随口说个好话的，能出手搭一把的，还是身边的人。”
范天格笑道：“大处有大处的提拔，小处有小处的照顾。都少不了。”
“小范你是个聪明人。我就喜欢和聪明人交往。以后小处我们不说，大处……”李一飞抿一口酒，微笑：“大处我可还要仰仗于你。”
范天格口气十分诚挚：“只要你李局长把我当朋友，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一定尽力。”
作者有话说第56章 第56章 官官勾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