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不可原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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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臻回来，家人团聚，爱人团聚，深情缠绵，自是不用多说。可惜范天格太忙，每天没有多少时间陪她。曾有一次晚上他加班，她主动去局里给他送宵夜，结果两人最后宵夜没吃成，倒干了些别的，害的范天格为了完成预定工作，那晚又晚睡了两个小时。这以后林臻再不敢去局里打扰他工作，只在家里等他。
这天范天格出短差，不在市里，林臻晚上大学同学聚会吃饭。这餐饭是特意给远道回来的林臻接风洗尘的。她到餐馆的时候，几个女同学也都到了，大家见面，格外亲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何若如问她：“你老公，咱们的范大局长呢？怎么不一起来？”
林臻推一把何若如：“别叫得那么肉麻好不好？他出差去了。”
何若如不以为然：“什么肉麻？老实交待，准备什么时候婚？”几个女同学也都逼问：“这次回来是不是就打算婚的？”
“没那么快！”林臻有点害羞：“他很忙，没有时间……而且我又不在国内，婚不婚两个人都不在一起，好像没有必要。”
何若如摇头：“你这个傻女人！你知道你老公多吃香吗？网络上的女粉丝们成群结队，争先恐后等着献身。你不知道现在女孩子多凶猛！结了婚的都不放过，更何况没结婚的像你老公这样有钱有权有才有貌的？要是我，早就每天24小时备勤，别说婚，孩子都生好几个。你居然不紧张？真的假的？”
不管别人说什么，林臻就是莫名其妙有种自信，范天格绝对不会去找别的女孩子。不过何若如说起范天格时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她就笑着拧她的脸：“我不用上网，看你就知道那些女孩子有多凶猛！”
何若如打个哈哈：“到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又问她：“我们的齐大帅哥今天来不来？”
林臻顿了一顿：“我不知道。”从他从美国匆匆回国来后就再没有和她联系过。她问：“他现在在干什么？”
何若如摇头：“你这青梅竹马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又趴在她耳边小声说：“说不定小石榴知道。听说她现在还贼心不死，一直在追求你的齐大帅哥。”
“喂，他可不是我的什么。”林臻连忙撇清关系，回头找到小石榴。小石榴正在电话上和人说话。这时服务员又来催点菜，问人来齐了没有。有人就说：“都到了，除了齐一飞。谁知道，他到底来不来？”
小石榴挂了电话，回答：“他还在路上。塞车，还要一会儿。我们先点菜吧。”
何若如在桌下轻轻捅了捅林臻。林臻不理她，只问小石榴：“齐一飞现在在干什么？”
“打工呗，还能干什么？”小石榴回答：“在家计算机公司跑销售。”
有人就说：“我想起来了，上次他来我们公司拉生意。我们公司大，瞧不起他那家小公司，赶他走。他在那里和我们副老总磨了一个小时。那种低声下气的样子，你们一定想象不到。”
齐一飞从前在学校里以自负骄傲出名，惹恼不少人。所以有人讥讽道：“想不到齐大公子也有今天！”又有人说：“这叫风水轮流转！当时他跟着他老子风光，老子一倒台，他还能风光什么？”
小石榴听不下去了：“他将来发达的那天，你们再说这话试试！”
大家就笑起来：“齐老板没到，我们看老板娘发飚！”这时菜也上来了。大家暂时忘了齐一飞，开始给林臻敬酒：“欢迎林美女博士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又有人还没喝酒就开始装疯：“来，让祖国母亲的孩子来抱一抱。”
大家哄笑一团，气氛热闹起来。正吃得高兴，服务员打开门。齐一飞西装革履脚步匆匆走进来，嘴里不住道歉：“抱歉，塞车，迟到了！”小石榴忙把身边放了包的椅子空出来，让他坐下，又拿出纸巾让他擦汗。
有人就打趣他：“这么热，也难为你能穿这么齐整。”
齐一飞一边脱西服一边笑：“没办法。我们这些跑销售的，就靠一张皮。”这才看到林臻，笑着和她点点头：“回来了？”
这几个月不见，他黑瘦了很多。林臻仔细看他的神情，还好，眉宇间并没有家遭大难的阴霾。她这才放心，和他开玩笑：“迟到了，怎么处罚？”
齐一飞也挺大方：“自罚三杯吧。”自己倒酒，仰头就喝，很快两杯啤酒下肚。林臻看他喝得急，正要阻止，小石榴已经拦下他：“先吃点菜吧。这酒没人和你抢。”
齐一飞推开她，又喝了一杯，把杯底亮给大家看。男同学们惊呼：“好嚣张！兄弟们，今晚别放过他！”
结果齐一飞就喝多了，满面通红还拉着人划拳。林臻从来没有看他这个样子，好像彻底放开了，什么都不在乎似的，有些担心，就说：“差不多了，撤了吧。”
付账的时候，大家才知道齐一飞出去洗手间的时候，已经偷偷把账付了。其他人觉得很不好意思，就说：“还没尽兴，走，去K歌。”
小石榴要送齐一飞回家，他却不愿意，非要一起去。大家到了钱柜，开了包房。中途林臻从洗手间出来，听到角落里有人说话。是齐一飞。吐词清晰，一点酒意都听不出来。
“张总……是是是……一周时间太短了，我们技术人员……加班？他们已经没日没夜的在干，周末都没有休息。您看这个月底行不行？……张总，您先不是和我们公司说好了吗？换别的公司，价钱、售后服务都肯定不如我们公司……您这话说的，我没有这个意思，绝对没有 ……是我说错了话，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放在心上……谢谢，谢谢！我做事您放心……嗳，您休息。”他挂了电话，一回头，看到林臻，怔了一怔。
林臻想他应该不愿意别人看到自己刚才点头哈腰的模样，忙装出一幅刚看到他的样子：“啊？你怎么在这里？”
齐一飞也不想戳穿她：“我出来透透气。”拿了烟出来，想点，又看看她：“行不行？”
林臻点点头。齐一飞看她不走，就没有打着打火机，只说：“你先进去，我抽根烟。”
林臻还是没动，只问他：“你为什么不和我联系？我给你写信打电话，你都没回。为什么？”
齐一飞把头偏过去，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说：“你今天是主角，消失太久可不行。你快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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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直唱到半夜。范天格催林臻回家的电话把手机都快打破了。林臻没办法，说要回家。大家也就都散了。在门口拦出租车 ，小石榴一直看着齐一飞。齐一飞却没有理会，只安排她和另一个男同学一辆车。他把大家都安排妥当离开了。最后只剩他和林臻。
“走回去吧。”他说：“这里离家不远，打车划不来。”
两人就并肩慢慢走回去。一片沉默中，林臻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才说：“你当时走的太急，留在美国的那些东西，我拣着重要的，这次都给你带回来了。什么时候你有时间来拿？还是我送过去？”
齐一飞摇摇头：“哪有什么重要的？都不要了。”看看林臻，忽然又改了口：“……还是我先看一眼再说。谢谢你！那边的几位，都还好吗？”
齐一飞和林臻在美国，认识一些共同的朋友。林臻笑起来：“都很好。你一定想不到，Cathy和Kevin现在在一起，感情很好。”
齐一飞惊讶：“不可能，美女怎么配霸王龙？”
“还有喜欢你的那个Anny，现在减了40磅，变大美女，好多人追。她特意要我把她现在的照片给你看。”掏出手机给他看照片。
齐一飞看了两眼就开始捶胸顿足：“这美女为什么不早点减肥？”
——这才是从前的齐一飞——林臻笑得乐不可支。齐一飞也微笑着嘲讽她：“不会吧，我的话就这么好笑？还是你的笑点现在变太低？”
“不是。”林臻慢慢收起笑容。她觉得愉快，并不是因为齐一飞那句玩笑：“我担心你，怕你垮了。不过现在看起来，我的担心是多余，你很好。”
齐一飞沉默片刻：“我垮不了，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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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臻给齐一飞打电话，约好下午把他的东西送过去。齐一飞本来说自己去她家拿，但林臻坚持说想去看看庄梅，齐一飞也只好同意。他说他正好没什么事，会很早下班，让林臻五点过去就好。
林臻早早就把齐一飞的东西收好放在一起，满登登装了大半个行李箱。正巧这天下午林学忠也在家休息，看东西这么多，就说到时候和她一起送过去。眼看就快到五点，忽然有人敲门。何芳开门一看，笑道：“小范回来了。”
范天格笑嘻嘻走进来，后面跟着司机小沈，手上拎着大袋小袋的东西，都是他出差单位赠送的土特产。范天格让小沈把东西送进房里，又把一个袋子拎进厨房：“路上经过萍湖，买了两条黑鱼，晚上我做鱼汤给大家喝。”
林臻连忙跟进厨房去，一边给他倒水，一边问他：“你不是明天才回吗？怎么现在就溜回来了？”
范天格看周围没有人，从后面抱住她亲了一下，口气却是佯怒：“我就一天不在，你就敢半夜都不回家！我不回来管着你，你还了得！”
林臻知道他并没有生气，抱着他的手臂撒娇。范天格又想亲下去，外面林学忠叫林臻的名字：“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早点去把东西送了，早点回来喝鱼汤。”
范天格问：“去哪里？”
“给齐一飞送他丢在美国的东西。”林臻拖着他走出厨房，又问他：“你要不要一起去？”
范天格看看林学忠。林学忠就道：“小范才回来，你让他好好歇会儿。我们去就行了。”就要出门。
“等一等。”范天格从钱包里拿了钱出来递给小沈：“去门口超市买两箱饮料，再买点水果和营养品。要包装漂亮点的。”小沈答应了，刚要往外走，就被林学忠叫住了：“营养品就算了。家里有。快去，我们等你。”
小沈出了门。林学忠自责道：“你看我，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这一整天，我都忘了准备这些东西。”
林臻都糊涂了：“买那些东西干什么？”
范天格笑她：“你这也算是回来后第一次去看他妈妈，怎么能空着手？”
林臻总觉得送东西给齐一飞显得太客气太生分：“齐一飞才不在乎这个。”
“他不在乎，我在乎。”范天格耐心给她解释：“就是我们不在乎，还有别人看着呢。这边都是住的局里的人，你等会儿去他家，路上遇到人，看你就拖一行李箱去看他妈妈，会怎么说？况且，就是碰不到人，他家保姆以后也会和别人议论。这都是人情世故，半点都不能疏忽。”
林臻嘟嘟嘴：“这样做人好累。”
范天格揪揪她的脸：“习惯了，就不累了。”
过了一会儿小沈买了东西回来。范天格看东西太多，就嘱咐小沈：“你一起过去一趟，把东西送过去后你就回家吧。车钥匙给我，我晚上用。”小沈的家就在这大院里，挺方便。
小沈答应了，又对林学忠道：“既然我去，师傅您就不用动了。外面热，这点东西我一个人行了。”
林学忠正好也不想去齐家，就笑道：“好啊，我老家伙今天享福。”
范天格又拿了几张百元大钞递给小沈：“等会儿把这个给齐一飞，就说是局里给退休职工发的降温费。那饮料也说是发的。”又把林学忠刚才找出来的营养品土特产递对林臻：“就说是你买的。”看她要说什么，忙推她出门：“乖，早点回。我给你做鱼汤喝。晚上我们去看电影。”
林臻和小沈拿着东西走在路上。林臻问小沈：“为什么天格不想让齐家知道他送东西？”
由林学忠一手教出来的小沈是个谨慎人，只憨笑着回答：“局长的心思我不大清楚。”
林臻不甘心，又问：“他常送东西给齐家？”
“逢年过节是肯定的。”小沈把话说得尽量冠冕堂皇：“老庄还是局里的退休职工，这都是局里的福利。”
林臻看问不出个什么，就干脆闭了嘴。
两人到齐家门口。林臻刚按响门铃，齐一飞就满脸微笑开了门：“你还挺准时。”看到后面跟着的小沈，笑容顿时就消失了。
林臻忙解释：“东西太多。小沈帮我拿过来。”小沈也识趣，把东西放下，把钱给了齐一飞，按范天格说的把钱和饮料都交待清楚，就说：“那我先走了。”马上离开了。
齐一飞手上拿着钱，看着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脸上阴晴不定，指着营养品问林臻：“你买的？你会买这个？”
林臻忙否定：“不是……是我爸爸……”齐一飞这才脸色有些缓和：“谢谢你爸爸。”
林臻环视四周，很多东西，比如客厅里的高级音响、齐一飞最喜欢的登山车，都不见了，只布置着简单的家具，颇有些家徒四壁的感觉。齐一飞在一边低低道：“当时以为把钱都还了就没事。为了凑钱，所以……”
看着空空如也的家里，可以想象当时齐一飞和庄梅是如何的惶惑紧张六神无主，也可以想象现在他又是如何窘迫。他要支持他和病母的所有开销，还有保姆的费用，难怪那么辛苦拼命的工作，难怪现在如此节省，昨晚连计程车都舍不得坐——林臻心潮澎湃，忙转移话题：“庄阿姨呢？”
齐一飞指指房里。林臻刚要走过去，齐一飞又拉住她：“……她睡了。”
“喔。”林臻正犹豫现在该做什么，房里忽然传来哼哼的声音。林臻忙道：“庄阿姨醒了。”齐一飞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林臻就要往房里走。齐一飞又一次拉住她，声音里似乎带着乞求：“……别去。”
林臻推开他，往房里走。房里床上躺着一个人，看她走进来，嘴里呜呜了几声，挣扎着动了动。她虽然头发全白，全身枯瘦，面部口眼歪斜，神情呆滞，林臻还是一眼看出来她是谁。
“庄阿姨。”她走到床前，小声说：“庄阿姨，是我，我是林臻。”
庄梅斜着眼瞪视着她，半边身子激烈颤抖着，嘴里含糊的喔喔了几声。林臻听不懂，回头问齐一飞：“她说什么？”忽然看到齐一飞脸色一变，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飞扑到她身边，挡在她和庄梅中间。说时迟那时快，庄梅瘦的和鸡爪一样的手掌，拍在他脸上。
林臻没料到庄梅病成这样还能打人，吓得都呆住了。齐一飞关切问她：“没事吧？”又回头小心的哄着庄梅：“妈，你别激动。林臻只不过过来把我在美国的东西送过来，马上就走了。”
庄梅脸色潮红，身子激动得晃着，嘴里嚷着几个音节，太使劲，口水流了满下巴。她也不管，颤巍巍伸着手，就是想打林臻。齐一飞努力想去拉住她的手，她却总能挣脱出来，不住的挥舞，眼神疯狂瞪着林臻，嘴里嗬嗬声不绝。这时保姆也听到动静进来了，把庄梅按在床上。齐一飞忙把躲在他身后的林臻拉起来：“快走。”
林臻惊魂未定，跟着齐一飞走出房门。身后庄梅的声音越叫越大，尖利里又带着几分凄惨。齐一飞带上房门，对林臻苦笑：“我不应该要你来的。”
林臻颤抖着问他：“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齐一飞不说话，只是看着前方的桌子。林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齐乔正和齐一菱父女俩镶着黑边的遗像，目光专注的看着她。她顿时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
齐一飞不说话，林臻也沉默。房里只有庄梅的哼叫声，忽高忽低。过了很久，林臻才道：“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齐一飞想说什么，又停住了。
林臻知道他想说什么：“老范……他心里其实也非常难受。他……他一直想补偿。”
“我知道。”齐一飞低低道：“他挨我妈那一刀，我就知道，他是想赎罪。我很想原谅他。可是我不知道我怎么做得到！如果我原谅他，我爸爸，我妈妈都不能原谅我！”他眼圈已经红了，可是他一直强忍着：“如果这是一场梦多好。醒过来，妈妈很健康，爸爸姐姐都在，还是从前那个家，虽然吵吵闹闹的，还是一个家……”
林臻觉得脸上冰凉，摸一下，竟然满脸都是泪水。她干脆哭出声，却说不出一个字来。齐一飞反而情绪平静下来，拿了面巾纸递给她：“你放心，我没事。过去了的事多想没好处。我现在只想多赚点钱，让我妈得到最好的照顾。”他看林臻还在哭，就劝她：“别哭了。要不然等会儿你回去，你爸爸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
林臻慢慢收住眼泪，帮齐一飞把她从美国带回来的东西收拾好。齐一飞看她脸色正常了，才道：“不早了，你还是回去吧。”
林臻点头：“你照顾好你妈妈……也照顾好你自己……我走了。”
她一直走到楼下还觉得人有些恍惚，看到对面迎上来的那个人，她也只是往前走，直到那人把她揽在怀里，她才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
范天格不问她发生了什么，只是揽着她往前走。路上总有人在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俩一路上什么都没说，一直走回家，进了门栋，她才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天格……”她看着他，欲言又止。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范天格摸着她的脸：“你放心，我会尽量帮齐一飞。我正准备给他个大单，把市局的系统维护升级工作交给他们公司。”
她苦笑：“可是，你自己也知道的，他不会接受你的好意。难道你也说这个单子是退休职工的福利？”
他倒不以为然：“齐一飞会同意的。他需要钱！”
作者有话说第50章 第五十章 不可原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