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卅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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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天格从短暂的昏迷里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齐一菱。
“林臻她……”他挣扎着要坐起来，马上觉得鼻子里火辣辣的疼，伴随着湿热的感觉，大概又开始流血。齐一菱按住他，要他躺下。他还在挣扎：“给我电话……”林臻苍白严肃的脸忽然出现在齐一菱旁边。他停住了挣扎，心里舒了一口气——还好，她没有走。
齐一菱识趣的闪开了。听声音，她拉着齐一飞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现在只有他和林臻两个人。他叫她的名字，伸手去拉她。她没有躲闪，乖乖的让他握住手。她的手冰凉，在他的手心里一动不动。他就道：“这是误会。我只是来看看她。你不要多想。”
林臻沉默了很久，才一字一字道：“你为什么回来也不告诉我？”
怎么能告诉她？顾为命令他火速找到齐一菱。他不能告诉林臻他回到本市第一个要见的是别的女人。他也没有想到齐一菱的情况居然这么糟，窝在家里哭得双眼红肿，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他本来打算给她做点吃的就离开，不料林臻居然会找来。一开门，就是齐一飞那不由分说的一拳。
现在能说什么才能解释清楚？“林臻，你相信我，我和齐一菱真的没什么。”
林臻冷冷看着他：“那她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不能说！这可是性命攸关的秘密！范天格否认到底：“……我不知道！”
林臻的眼光根本就是充满怀疑：“你骗我！”
他哭笑不得：“反正不是我！”她就追问：“那到底是谁？”
这样拉锯的争执根本不能解决问题。别忘了，女人是用身体思考的动物。他手里用力，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拉入怀里紧紧抱住：“你认识我多少年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不回答。他就更用力了点：“我不是那种人！脚踏两条船这种缺德事，我绝对不会做！”
她还是不说话，倔强的看向一边。他霸道的扳过她的脸，不等她反应过来，重重吻了下去。她起初还赌气的抗拒，在他的辗转缠绵下，嘴唇慢慢柔软，开始迎合他的亲吻。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止了。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想挣脱他，他却揽住她不放，不管不顾的吻着。
门开了，然后是齐一菱的笑声：“哟，对不起，打搅了。”然后门又被关上。
他这才放开她。她连羞带恼得在他身上推了一下。他就笑道：“这样你难道还怀疑我和齐一菱？”
她在他下巴上轻轻咬了一下以作回答。他心思荡漾，就又要吻下去。她却推开他：“那她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谁？”
他在她唇间呢喃：“我说过，我真不知道。”
这场闹剧，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事后齐一菱向范天格开玩笑：“还真险。如果换了是我，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所以不能说是你厉害，只能说是林臻太傻太天真。”
范天格笑着纠正她：“不。不是她傻，是她信任我。因为我人品好，无处怀疑。”
“你也别太自信。”齐一菱嘲讽他：“越是相信，就越容不得欺骗。你能保证永远不欺骗她，永远对她说实话？”
“当然不能。”范天格淡淡回答：：“可是我永远不会让她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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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天格给顾为打电话汇报齐一菱的平安。虽然一切正常，顾为仍是不放心，催着齐一菱去医院做检查：“她这么闹腾一下，不知道有没有影响到孩子。”
范天格十分为难：“这过年呢，医院里只怕没什么医生。”
顾为不以为然：“这事你不用担心。”过了一会儿他再打电话来就说：“你明天去找二医院妇产科的梁主任。”
梁主任是本市有名的妇产科专家，已经是半退休状态，平时门诊都很少。顾为能请动她节假日亲自上班，也是因为她和周亭这么多年的交情。周亭多年就想要个孩子，一直找她咨询，次数多了，两人成了私底下的朋友，只是顾为不知道。这天梁主任看完齐一菱，本来没有把这事往心里去，没想到晚上周亭给她打电话拜年，两人聊了两句，她忽然就想起这件事：“你们家老顾对人还真好，大过年的，还是有求必应。”
周亭不明白：“什么事？”
“那个范天格，是他秘书吧，女朋友怀孕，今天来我这里做产检。”
周亭恍然大悟：“喔，难怪小范急匆匆赶回去了。”想想又不对：“他女朋友还在读书呢，啊，怀孕了？”
“读书？”梁主任置疑：“不会吧，看起来挺成熟的，病历上写的是27岁，怎么还在读书?”
"错了吧。"周亭糊涂了：“他女朋友大学还没有毕业。”
梁主任哈哈笑道：“也许他还有一个女朋友？年轻人的事，可说不清楚。”
周亭挂了电话，越想这事越觉得蹊跷。她常见小范给林臻打电话，貌似感情还不错，应该还没有分手，从哪里又冒出一个怀孕的女朋友？小范怎么看也不像玩弄感情的人。
这本来是和她不相干的事，可是她就是放不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十分不安。正在百思不得其解，忽然一个念头电光石火闪出来。
——为什么小范的女朋友，老顾会这么热心？
这个念头如根鱼刺卡在她的咽喉，让她寝食难安。她的异常不仅顾为有所察觉，连周部长都注意到了：“亭亭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哥……”周亭欲言又止。从小她就依赖这个兄长。那样的惊涛骇浪一起熬过来，她知道，她这个兄长神通广大，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可是，这件事只是家事，她不想让他插手。她委婉道：“哥你别怪我，我不想呆在北京了，想早点回去。毕竟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周部长思忖片刻，道：“那就回去吧。”又嘱咐道：“如果小顾欺负你辜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周亭笑起来：“你这话都说了二十年了，还没有腻？”
“腻？”周部长淡淡笑道：“人心总在变化，最不可测，所以你要永远有这份提防。”
“哥，如果夫妻间总提防着，哪里有信任可言？”周亭好像是在劝说周部长，又好像在劝说自己：“没有根据的怀疑，并不能巩固夫妻感情，只会带来负面影响。我相信老顾！”
周部长目光闪烁了一下。周亭就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可能已经引起哥哥的顾虑，忙道：“你知道我最喜欢胡思乱想。大概是日子太安逸了。”
“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周部长笑笑：“□□里，夫妻反目成仇互相批斗的事情多如牛毛。所以，同枕共眠的他，说不定就会变成要你命的人。不要以为只有官场职场里才有斗争。斗争无处不在，即使夫妻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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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部长的话有些偏激，但是也有两三分道理。在回市里的飞机上，周亭想，既然是斗争，那我的策略是什么？冲上去胡乱刺杀一番，只会两败俱伤。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那么，她到底知道顾为多少？如果真的如她所猜他有别人，那么，那女孩子是谁？
她回到家，瞒着顾为给范天格打电话：“小范，新年过的好吗？恭喜恭喜啊。”她提醒他：“听说你女朋友怀孕了。”
范天格大惊。她怎么知道的？难道是顾为告诉了她？他该怎么反映？周亭看他不说话，就又道：“不过……你别怪我多嘴……好像不是林臻？”
“这个……”范天格不知道如何解释。他不知道顾为是怎么跟周亭说的。如果他说齐一菱是他女朋友，而他现在又断然否认，周亭一定生疑。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先承认下来：“的确不是……是齐一菱。我们分手后……还有来往……”
周亭恍然大悟：“原来这样！林臻她不知道吧？”
范天格忙道：“不知道。老周，我求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周亭现在心情十分愉快，随口道：“你放心。不过小范，你这事做得可不好。”
“我知道，很不好！”范天格苦笑：“我早就后悔莫及！”
既然一切已经解释清楚，周亭就挂了电话。顾为走进来，看周亭坐在床边轻轻哼着歌，就笑道：“心情不错啊？”
周亭拦腰抱住他：“范天格女朋友怀孕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顾为身子一僵：“……你都知道了？”
周亭笑着埋怨他：“安排产检这种事，你不应该出面，该要我去做。”她絮絮叨叨的说：“小范这事虽然做的不地道，可是他也算能勇敢承担责任，是个有担待的人。喔，对了，梁主任告诉我，是个男孩。也不知道小范他是喜欢男孩子还是……”她惊讶的察觉顾为全身都在发抖：“你怎么了？”
——儿子！我马上会有个儿子！
顾为回手紧紧抱住周亭，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没有兴奋得发抖：“没事！我就是高兴！”周亭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却又放开了她：“我给小范打个电话。他大概还不知道这消息。”他拿了电话走出去，过了一会儿又走进来：“小范很高兴，要我过去喝酒。”不等周亭说话，拿了衣服就出了门。
——别人生孩子，他至于高兴成这样？
周亭一个人呆呆坐在床上，觉得冷气慢慢从脚面上爬上来，爬满全身。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觉得全身都酸痛。看看时间，顾为应该已经找到范天格，于是她给顾为打电话，电话里说他不在服务区。她又给范天格打电话。他倒是接得快：“老周，什么事？”
她道：“我的计算机忽然不能上网，你能不能过来看看？你现在在哪里？”她听到他旁边有声音，就道：“是不是不方便？如果你要照顾谁，就算了。”
“没事。”范天格忙解释：“是林臻。我也正要送她回家。我马上到你那里。”
周亭挂了电话，呆坐良久，蓬的一下把电话狠狠摔在地上。
——顾为并没有去找范天格。那么，他现在应该是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她握着拳头，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等待着范天格的到来。她要好好问他，到底齐一菱的孩子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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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天格果然来得快，二十分钟后就听到有人上楼。然后门开了，居然是顾为的声音。顾为问周亭：“怎么搞的？好好的怎么不能上网了？小范，去看看。”
紧跟在后的范天格钻进书房，过了一会儿出来，满脸迷惑道：“没问题啊。网速还挺快。”
顾为奇怪的看着周亭。周亭无言以对。这和她的计划完全不符，她没有想到顾为会和范天格一起回来。此时的她已经被打乱了阵脚：“刚才的确是不能上网了……”说到这里就质问顾为：“你刚才在哪里？我打电话你也不接。”她不自觉地提高声调：“你说去找小范喝酒，怎么刚才你们不在一起，现在又一起回来？”
“谁说刚才我们不在一起？”顾为一脸无辜：“我刚才就在他家，接到你的电话我们就过来了。你打过电话给我吗？怎么我的电话从来就没有响过？”
周亭仔细回想她和范天格的对话，他好像的确并没有明确的说他没有和顾为在一起。她将信将疑：“你去他家？可是刚才林臻也在。你们就不怕说漏了嘴让她知道？”
范天格笑道：“那丫头傻得很，没这脑筋。”看看墙上的钟：“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吧。下次电脑有问题，再找我。”
他辞别顾家出门，上了电梯才觉得一身冷汗。真险！幸亏他意识到不对，给顾为打了个电话。否则他一个人过来，岂不是穿了帮？他以为周亭头脑挺简单，论对人事的单纯，和林臻不相上下，没想到她冷不防玩了这么一手。她不会平白无故动这些心思，看来她也有所怀疑了。难怪刚才回来的路上顾为一直阴沉着脸。
“小范……”路上顾为几次想说什么，却又止住。其实他什么都不说范天格心里也明白，从他在周部长面前否认顾为和齐一菱的关系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俩就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面临同样的命运。不，其实更糟。如果事发，周部长也许会因为周亭而放过顾为，而他范天格，却只会是死路一条！
所以他这样向顾为保证：“局长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这个“任何人”，是不是也要包括林臻？
范天格心乱如麻，在路边停下车来，点着一根烟，然后拨通林臻的电话。
电话嘟嘟响了几声才被接通。林臻迷迷糊糊的问他：“你到家了？”
“你已经睡了？”范天格放低声音：“我就快回去了，先给你打个电话。”他想象着她披着头发睡眼惺忪的样子，声音越来越温柔：“我很想你。你能到我这边来吗？”
“不行！”林臻紧张的拒绝。都这么晚了，爸爸妈妈肯定不会让她出门。
“那好吧。”范天格轻轻叹气：“你去睡。明天我来找你。”
他挂了电话，心情却没有半点轻松。事态如此扑朔迷离，表面风平浪静，却有无数暗潮汹涌，他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毫无预期，没有把握是否还能控制全局。如果有朝一日一切真的失控，他并不希冀自己能幸运安度难关，只求林臻能远离所有冲击。
——可是，这是否可能？她这么痴恋他依赖他，怎么会受得了再次失去？
他又一次拨通林臻的电话。这次林臻倒接的快：“好了好了，我败给你了。你在楼下等我，我偷偷溜出来。”
“不，我不是想见你。”他说：“我只想……想听听你的声音。”他犹豫了片刻，终于道：“林臻，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独立要坚强。”
林臻吓了一跳：“什么事？你说清楚！”
“没什么，”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愉快：“你将来要出国，要做科学家女强人，不独立不坚强怎么行？”
林臻笑了：“你怎么忽然想起说这个？”她打了个呵欠：“你真不想见我，我就继续睡了。”
范天格低道：“睡吧。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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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林臻刚起床，就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里的女人说：“我是周亭，顾为的妻子。我们一起吃过饭，希望你还记得我。今天我生日，想请你和小范吃饭。”
既然是范天格上司的妻子亲自打电话来邀请，林臻怎么敢拒绝：“好，我和天格一起过来。”
“啊不不不，”周亭道：“他说不用请你。所以我生他的气，不想告诉他你会过来。你也别告诉他，到时候给他个惊喜。”
林臻觉得好笑。这官太太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她就说：“好，我不会告诉他。”
周亭听起来很高兴：“那……干脆我们吃饭前先去逛街？”她不等林臻拒绝，就道：“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会儿来接你。”
果然过了一会儿周亭的车就在下面等着。她带着林臻去商城里逛了一上午，一直和她寸步不离。到了中午，两人赶去餐馆，范天格还没到。她们俩正在包房里聊天，门开了，范天格走进来，身后跟着齐一菱。他一看到林臻，脸色就变了。
周亭也一副惊讶的样子站起来：“哎呀，我以为你不会带她来……糟糕，糟糕！对不起，小范。”
林臻慢慢站起来，脸色惨白：“怎么回事？”
范天格看着周亭紧盯着他的眼神，觉得自己真是愚蠢。他早该想到周亭无缘无故请他和齐一菱吃饭应该有阴谋。可是他没有想到她是要逼他在林臻面前否认他和齐一菱的关系，说出孩子的父亲！
这个始作俑者此时正对着他笃定的微笑，并语调平静的劝说着他：“小范，你也不能一直瞒下去，总要做出选择的。以后孩子出生了，不能没有父亲。”
林臻激动起来：“范天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一菱走上前想说什么，范天格拦住了她：“这事和你无关，你坐着。”他扶她坐下，用眼神告诉她保持沉默，然后走到林臻面前和她对视。
此时的林臻已经有点站不住了，却还努力站直：“你真的是这孩子的……父亲？”
“不是”这两个字就在舌尖。可是如果说出来，所有的一切，顾为的仕途、他的前途，全部都会化为泡影！
“林臻，”他微微叹气：“你让我怎么跟你说？”
林臻只觉得天旋地转。难怪他要她独立坚强。因为他早就在为这场摊牌准备！
她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跌跌撞撞的朝他走近几步。范天格心如刀绞，却不得不狠下心来：“对不起！”
——林臻，怎样我才能让你知道我现在的想法？为了渡过眼前的难关，我必须承认一切。你千万不要恨我，我会慢慢跟你解释。
可是林臻并不能听见他心里的呼喊。她满脸都是泪，嘴唇哆嗦的开口：“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样骗我？”她一直瞪着他，泪水滂沱，无声而绝望的哭泣。他最怕看她这样，本来坚定的决心慢慢瓦解，就在快崩溃的时候，她忽然转身，跑出了包房。
——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痛苦的心想——为什么这场纠缠里的所有人都毫发无损，反而是林臻这个局外人受了最大的冲击？为什么他那么迫切而努力的想保护她，结果却让她受了巨大的伤害？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第卅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