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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暗流1 ...


  •   殿内苏恪手里把玩着一支珍珠簪子,听着一名知言先生就铁矿开发生产的介绍和最近在羌秦的消息。
      “启禀殿下据在羌秦的探子来报,此次由朔国秘密前往羌秦的铁匠共有近五十人,都有大王子居日和安排,这些工匠并非一班的劳力,都掌握有生产技术,而这次铁矿出产地在羌秦的兽金山。”
      “等等,有没有更详细的信息。”
      “殿下是指。”
      “那些工匠的籍贯,安排后具体在羌秦的生活情况,等等这些细节。”
      一旁的苏芮见到苏恪十分关心这种消息,不禁笑着挪揄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打听,定是没有附君久了,缺男人到提前衰老鸡毛蒜皮了。”苏恪与苏芮一同长大,并不在乎,倒是一旁的培香深觉不满,她是苏恪的奶母与教导女官,本来按照一般情况应是奶母与教导女官分为二人,但是苏恪出生之时正值宫廷内乱,一应宫廷机构全被打乱,苏估痛失附君后对苏恪的态度十分微妙,所以苏恪这位帝国继承人的童年十分辛苦,自然身边服侍的人换换走走,最后只剩下培香。
      苏恪对羌秦铁矿细节的过分关注让正在上报的知言先生不禁尴尬地沉默。
      “不是你的错,只是本宫突然对羌秦的铁矿起了疑心。”在场的人有些惊讶,羌秦的铁矿就像是公开的秘密了,朔国早已对此实施一系列的动作,来防范羌秦异动,在所有人看来羌秦的铁是一定的,使用和铸造只是时间问题。
      “其实我怀疑是因为这次铁矿太简单了。”苏恪将手里的珍珠簪子放到小几上,起了身,来到殿中西侧的书架前,伸手从上面取出一摞信。这书架极高,约有十一二曾,每层木条上都雕绘了花鸟虫鱼,名花异草,显得十分精致,每层书上都放置了一个剔红小盒,里面放着防虫蛀的樟脑芸香草一类,对比之下,这书架便是殿中最精致的家具了,可见主人必是爱书之人。
      回到榻前的苏恪一封封展开了密报,其中不少苏恪用笔圈出。
      “第一个让我生疑的是羌秦国王对这件事的态度。众所周知,羌秦大王子身份尊贵,还生有帝裔蓝眸,得到大部分羌秦贵族支持,但是一直却不得羌秦国王的喜爱。而铁矿之事如果为真,那么大皇子势力必然大增,老国王甚至都不一定可以压制,而这是一只期待或者密谋将自己四儿子送上皇位的老国王最不愿看到的。”苏恪一遍说一边将手里密报展开传阅众人。
      “不对,四皇子前日莫名暴毙,这老头有可能是愿望破碎了,看开了。更有可能是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想着稳住自己的儿子不至于宫变。”苏芮立刻反驳。
      “羌秦精锐之师还在老国王手里,何来宫变。四皇子如果真的暴毙,老国王又怎能任由大皇子逍遥登位,如果是假的暴毙,那肯定是为了保护四皇子,那这个铁矿更不可能为真。”
      苏芮听了这一番话,不禁感叹:“羌秦有能力继位的皇子就这两个人,要是四皇子真的暴毙,老国王鱼死网破拉下大皇子,那羌秦这块肥肉指不定便宜谁呢。不过这老头真敢拿江山开玩笑。”
      下面一位知言先生站了起来,直言道:“殿下我认为铁矿之事一定为真。”
      站起来的女子颧骨高耸,支国女子大多肤白柔润,很少有如此凌厉的五官。该名女子叫苏卓,按照家世来说,她大概是最显赫的,但是由于其面相的原因,未得其母喜爱,虽是长女但并未世袭家族官职。但其女并未自暴自弃,发奋读书,在一众只知玩乐的支国贵族中与众不同。
      支国每年都有针对平民的文试,但是所中者不过寥寥,而该女竟一举夺冠。苏恪爱惜其才华,将她留在身边,但苏卓早已获得爵位,与其家世袭爵位几乎同级。苏卓深得苏恪器重,几乎所有大事都会与其讨论。
      苏卓本是贵族笑柄,而苏恪的敬重不光给了她身份,更给了她尊严。苏卓待苏恪一心一意,全力辅佐苏恪。不能说其中没有苏卓自己的私心,但比起苏恪身边那些阳奉阴违的人不知好了多少。
      “殿下,就此情况来看,羌秦若为骗局,那这个老国王绝对是在拿国家开玩笑。首先羌秦如果无铁,就他这段时间消耗的铁量可以说是其本来的四倍甚至五倍,如果铁矿是假的,难道羌秦以后要坐吃山空。军队兵器就会出现问题,大肆征铁的话来源无非是农具一类,其对生产的打击是致命的。农为本,农安民,农为赋,甚至夸张来说羌秦有覆国之危。”
      见苏恪与其心腹的观点如此相对,一时间气氛仿佛凝固住了,谁也不想贸然开口附和,全都陷入了沉思。苏芮一向直言,在这种情况下也收起脸上的笑意皱紧了眉头。
      此时遥远的羌秦皇宫内,一片富丽喧闹,自打王上最宠爱的狐鹿姑王子暴毙以后,这片皇宫已久不闻声乐歌舞。了月司的舞娘都换上了最妖娆的舞衣。金线串联起光滑圆润的玛瑙水晶,再被舞娘挂到身上,光影闪烁在柔软的曲线上,勾起人心中的欲望。美酒佳肴被放在精美的容器中,络绎不绝地从膳房被端出来,内侍用来照明的宫灯连成一串,像是在深宫中浮动的一条条火龙。勋贵们身着华服珠宝,乘着宝马从四面八方赶来,身后的软轿中坐着的是他们的家眷,用珍禽羽毛制成的扇子遮住了她们的脸庞用以避嫌。周围的群众们挤在守卫士兵的后面,女人们从那些华贵的衣料首饰中想象着奢侈的满足,男人们则从那些娇媚身段,良驹仪仗中想象着权力的快乐。
      而在这片宫殿的深处,一个老人正无力地拨弄脚前的火炉,一扇厚重的大门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比起外面的喧嚣,里面静的好像只有木炭爆裂的噼啪声。火炉后的老人虽然穿着繁复的缂丝龙袍,却依旧显现的无比颓丧,丝毫未见一方人王的魄力,周围一名内侍也没有,老人眯着眼盯着一旁墙壁上的一幅仕女像。画中女子身穿着羌秦的独特服饰,却有着中原人的面孔,更为奇怪的是画中女子未拿羌秦女子惯拿的羽扇,而是拿了一把长剑。
      大门外,羌秦王宫的总管太监汗如雨下,作为老国王的心腹,老太监早已得知狐鹿姑王子的事,可是居日和王子如此不顾及老国王的颜面。还未到死者灵魂回到天空方境的日子就公然如此大办宴席,而国王竟然也没有反对。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贵胄们都来了,可是国王不到,谁也不敢欢歌畅饮,一大堆人就在那里干坐着。可他也实在不敢就这么敲门进去,头顶两把剑,那个他也不想让它掉下来。
      神威将军艾彦看殿中沉闷的气氛,索性便不顾礼数地走了出来。看到居日和眼前的红人神威将军也这么不给老国王尊重,周围的贵族们到收了心里的抱怨,开始心里的小算盘。王位将动,要是辅佐对了人,何愁富贵仕途。
      宫殿的天空总是方方正正的,即使今夜大摆宴席,那抹红亮也没有渗透进天空。艾彦身边在殿外侍候的侍从看他出来,忙不迭地跑了过去。
      “大人有什么吩咐。”
      “大王子送来的十五个歌姬可安排好了。”
      “回大人,都安排好了。小的回去告诉夫人,夫人便挑了府里的管家太太张妈负责打点日常,住的地方选了芳林榭,夫人说那里风景好。”
      “风景好?”
      艾彦记得那个地方少有人走动,虽然风景好却荒凉的很,这次是大王子送来的人,在那种地方大王子难保不会有微词。他一向记得夫人聪慧过人,怎么这次这么容易的事也会犯错。
      侍从忽然想起夫人让他交代的话,忙补充:“夫人说,既然众位姑娘都是爱好音律,舞技高超的人,自然比我这管家婆更懂讨人喜欢。让你们去住芳林榭,歌声和着美景更动人,音从水上飘更荡漾,谁要是有那本事比着飞燕在荷叶上舞一曲,爷自然更疼她。”
      “那王府的人怎么说,可有不满。”
      “王府送人来的赵管家眼睛当时都笑的快没影了,一个劲地夸夫人贤惠,大人有个贤内助。就连一个个歌姬姑娘都喜笑颜开,带头的那个阿露姑娘领着一大帮人给夫人磕了好几个头。”
      艾彦的夫人是贵族宗南家的姑娘,一向聪慧,艾彦也对她十分尊重,自她一过门就将府里的事都交给她,平时大事也会询问她的意见,夫妻感情不错就是一直未有子嗣。
      侍从向艾彦交代着府里的琐碎,居日和身边的侍从溜了过来,“将军,王上快到了,殿下请您赶快入殿。”说罢,行了礼就退了下去。
      将军府内,将军夫人阿越正在剥手里的蜜桔。橘子是刚从朔国运来的,老国王还没分到一筐,大王子就做主送了一马车到将军府。羌秦地处贫瘠之地,不生蔬果,本与朔国有互市贸易时,一筐蜜桔倒也不算什么。可是羌秦最近与朔国边境紧张,又公然在朔国招募冶铁工匠,两国关系早已剑拔弩张。别说平民,就是地位稍差的贵族也已好久未食到新鲜蔬果了。
      这车蜜桔是清晨送来的,将军府一众佣人奴仆还未起床,守卫的将军看到大王子的车架来的时候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赶忙通传将军。阿越是贵族家的女儿,在还未出嫁之时便在家中学习持家之道,与艾彦的婚姻是家庭利益的结果。阿越生的并不是很美,但是及其聪慧,宗南家长一直很满意阿越,把她视为重要的博弈筹码。艾彦虽不是出身贵族,但因为在军中的优秀表现,被老国王授以神威的称号,进爵建府。
      与阿越的婚姻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但艾彦的父亲与他谈了一夜,艾彦自己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想要在贵族圈中立足,并不容易,他需要一个稳定的靠山。阿越于他,更多的是利益伙伴,是责任,是义务。还好阿越聪明稳重,将将军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艾彦对她也多了几分喜欢。
      佣仆传信过来时,先醒的是阿越,她示意仆人不要吵醒将军,她先穿好衣服,阿越心里十分紧张,以她的智慧早已看出朝中汹涌的局势。大王子突如其来的举动另阿越怀疑,她是贵族家的女儿,一切都是为了让家族荣耀延续,她觉不允许有任何闪失。从阿越起身到穿戴整齐做到卧室旁的小花厅内,时间不过半柱香。可是她身上脸上未见任何倦怠仓皇,阿越先抿了一口茶,压了压衣服上有些翘起的襟花。仆人小声汇报着情况:“大王子陛下差人送来一车的蜜桔,说是为了犒劳将军辛苦。”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赏赐,将军府上下以片慌乱,天还未亮,不少仆人点起了廊上的风灯,而天又将亮,又有不少人忙着将风灯撤下来,忽明忽暗,嘈杂纷乱。作为当家主母阿越又急又气,大王子的举动令她不知如何处理,而她教导的仆人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白叫大王子的人看笑话。阿越一直记得母亲曾说,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如何得到夫君的宠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成为一个家庭中那个不可缺少的人。
      如此治家,怎能成为不可缺少的人,阿越知道自己并不美,就更看中自己在家中起到的作用,原以为自己已经将家中处理的得当,可一遇到情况,竟如此慌乱。
      羞急之时,花厅的帘子被撩了起来,艾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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