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王妃》严凝

6、第6章 回门

　　阳光懒洋洋的散进来，正堂里暖意洋洋，凝曦用着茶，“姐姐喝茶，看看合不合口儿。”

　　“在宫中就听闻福金爱茶，阖府中恐怕没有比福金这里的茶更香的了。”兰馨抿了一口， “这红茶味道醇厚，可是安徽的？”

　　入了深秋，绿茶太寒，凝曦特地让人备了祁门的红茶，凝曦并未多言，却不想兰馨也懂茶，喝了一口就道出这茶的品种。

　　凝曦眼神微惊，难得遇上知己，她眼里的惊诧转瞬变做了欢喜，“正是祁门红茶，原姐姐也喜茶。”

　　“那当是好。”其实兰馨不懂茶，但为了胤祥她什么都可以学，日子久了辨茶的能力也比旁人强些，“妾身在福金面前卖弄了。”

　　“你这若是卖弄，可不叫那些自鸣懂茶之人找地缝钻下去了？”凝曦莞尔，“你呀，就是太小心谨慎，过于谦虚了。我倒是觉得，咱们这院子里各有千秋才是最好。”

　　兰馨也赞同，“个人自有个人的长处，不如旁人的，也不必羡慕强求。”

　　“这话对了，正是这个道理呢。”凝曦见兰馨开窍，更是欢喜。

　　兰馨这话也不是应和着凝曦所言，她在宫中时，各宫嫔妃之间的事情，她看得太多了。一味跟风访学，东施效颦的，自来入不得康熙爷的眼，倒是如宜妃机敏灵气，德妃端庄典雅，密嫔温柔娴淑，各有各的不同之处，与后宫嫔妃的死气沉沉截然不同，个顶个儿的鲜活，这才是康熙爷看重的。

　　兰馨清楚，久处深宫的凝曦更清楚，二人不谋而合。

　　“我今日前来，是心中总有一事放心不下，不知当讲不当讲？”见凝曦待人亲厚，兰馨几分忌惮也退了去。

　　“姐姐不妨直说。”凝曦好奇的笑着点头。

　　兰馨顿了顿，垂目左右想了想，她虽知这是不该她来说，但此事不光关乎凝曦，还关乎十三府的颜面，这话兰馨不得不说，“妾身多嘴，想问福金是否心中忌惮九阿哥？”

　　“……”等了半晌，等来的竟是她最怕的一句话，凝曦即刻蹙着眉头，移眼看向兰馨。

　　兰馨起身行礼，“妾身八岁跟在爷身边，爷是个沉稳内敛之人，妾身久在身边也非嚼舌根的愚妇，还请福金安心。”

　　凝曦没有搭话，她冷目的样子添了几分严肃，也不经意间让兰馨倍感压力，“福金，妾身多嘴一句。今日福金与阿哥回门，毓庆宫内还当许，小心谨慎些才好。”

　　毓庆宫？凝曦双眸微垂，一时间想不明白兰馨的话，倒是若绫脑中灵光一现，上前问兰馨，“兰夫人可是怕有人借此机会，让十三爷难堪？”

　　兰馨抬眼望了望若绫，“若绫姑娘说得是。”

　　兰馨又探了探凝曦的面色，见凝曦沉着脸始终未曾说过一句话，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知自己是否真的唐突了凝曦。可事已至此，话都说出口了，也难再收回。

　　想到这礼，兰馨的胆子倒也大了些。继续又道：“福金自幼生活在宫中，虽是对宫中勾心斗角之事有所耳闻，但因有老祖宗的庇佑，恐是不曾经历过的。福金与九阿哥的误会，是明摆着的把柄，如今爷在朝政上备受瞩目，难免不会有人心生嫉妒，而今日的机会在那些人眼中是最当好的。”

　　兰馨话说得透，却没将心里话都讲出来，对于凝曦这样的聪明人，兰馨觉得点位为止，是她与凝曦之间最好的度。

　　凝曦思量了会儿，她熟知太子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想起当初在畅春园里，胤祥从太子爷手中救下自己的场景，不免也有些担忧。日常公务上，胤祥行走在太子面前自然小心谨慎不会出错，但今日回门由毓庆宫掌事，若有人动了歪心思，造成她与九阿哥私会的假象，胤祥的面子挂不住，她也没了颜面，最重要的是正好可以搓一搓胤祥的威风。

　　屋里头静悄悄的，仿若阳光中的灰尘都能发出落地之声，兰馨紧张的快要窒息了，她以为自己真的惹了凝曦的不悦，倾身跪在地上要向凝曦磕头赔罪。

　　“姐姐这是做什么？”凝曦吓了一跳，忙从椅子上起身将兰馨扶起来，想是自己想入了神，没理会兰馨，将她吓到了，凝曦满是歉疚，她朝兰馨弯嘴笑了笑，“多谢姐姐的提醒。”

　　这些事都是猜测，凝曦拿也不准，但有备无患，以防万一总是没错的。凝曦心下做了决定，转头又吩咐若绫，“找人去十二府上，问问十二福金几时入宫，叫她在宫门口处等等我，我同她一同去。”

　　“是。”若绫也感激兰馨，朝她端正行礼后才离开了屋子。

　　兰馨放了心，脸上也轻快了不少。凝曦心中感激她，又道了次谢，“多谢姐姐。”

　　兰馨感受凝曦的真诚，忽然不好意思的摇起了头，“其实，妾身也多是思虑爷多些……”

　　“这才对。”凝曦并不介意，多一个人能替胤祥周全是好事，她没必要如此小气，“我知姐姐对爷的心。但即便没有爷在，依着姐姐的性子，即便是不亲自过来一趟，也总会找人来提醒两句。姐姐心中透亮儿，凝曦谢过姐姐。”凝曦欠欠身，兰馨忙扶住她，“福金万不可如此，后府之中自当如此的。”

　　“自然。”凝曦拍拍兰馨的手。

　　说起太子与胤祥，二人因公时常接触，众人都觉他二人关系好。可经了畅春园一事，凝曦看得出胤祥心中对太子的不满。她心里明白，没不想兰馨也明白。果然是能跟着胤祥出宫之人，心思比旁人更要细腻些。兰馨是府中最不起眼的一个，身份不敌文鸢，样貌不如蓉儿，可却是最通透的一个，当真难得。

　　傍晚时分。

　　胤祥与凝曦踩着夕阳入了东华门，菱鸢上午接到凝曦的信儿，守约的等在了东华门内，凝曦一见笑得欢喜，一旁的胤祥以为是凝曦害怕，才特地叫上了与她交好的十二福金来陪她，不免心里多番打趣，不过他也算仁义，并没有当着外人埋汰自家媳妇儿。

　　在菱鸢未发觉他们前，胤祥就恭敬的朝菱鸢揖手，道：“十二嫂。”

　　“十三弟。”菱鸢是大学士马齐之女，知书达理，比凝曦早两年入皇家，嫁给的正是与凝曦一同长大的胤祹，故此，菱鸢与凝曦的关系也走得近些。

　　菱鸢与胤祥打过招呼后，又与凝曦行过见面礼，笑着说：“十三弟快去吧。刚我们爷的奴才过来说，前头都等着你呢，恐怕你再不去，十四弟指不定带着老十五老十六，想出什么方儿来折腾你呢。”

　　胤祥瞅了瞅凝曦，凝曦并不下多解释，佯着怯生生的努了努嘴巴，做足了胆小的样子，逗得胤祥低笑起来，“是，只能劳烦嫂子照顾下我这胆小如鼠的媳妇儿了。”

　　胤祥还是没忍住，小小的打趣了一下凝曦。凝曦眼下无力反驳，只好在他身后白了一眼，拉过窃笑的菱鸢，“咱们走吧。”

　　前头，领路的是管事嬷嬷，身后有若绫与晴儿跟着，凝曦紧张的神经也稍稍松了松，“劳烦你走这一趟。”

　　“这话浑说。”菱鸢怪凝曦见外，“现下没旁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没什么。”凝曦摇头。

　　“胡说，我还不知你的性子？回门这点儿阵仗能让你担惊受怕的？还非要让人陪着？旁的福金也就算了，你什么场面没见过？跟我还不说实话，枉我辛苦这一遭了！”菱鸢负气的推开凝曦，气她不讲实话。

　　凝曦叹了口气，眼角往管事嬷嬷处扫了一眼，宫里头的管事嬷嬷心眼儿通透，也最会办事儿，猜到两位福金有话说，特地离了距离。凝曦见她们相隔的距离算是安全，才往菱鸢身边又凑了凑，“是九阿哥。”

　　胤禟心仪凝曦，在胤裪夫妇处并不是个秘密，听到凝曦提及胤禟，菱鸢小眉蹙了蹙，“是怕路上遇见？”

　　凝曦默不作声，菱鸢当她默认了，当年寿康宫内胤禟害得凝曦在生死门前走了一遭，如今又要相见如何能不紧张？她早该预料到这一层，先一步给凝曦递话才是。

　　菱鸢很是愧疚，“是我想的不周了。”

　　“看看，又往自己身上揽不是？我也怕遇见希瑞，我与她之间本就有些误会，后来说开了，但总也觉得不交心。这个时候若是在甬巷里遇见，我也不知该跟她说些什么。这不？就找十二嫂子做挡箭牌了？”凝曦不想气氛太沉重，故意说的欢愉了些。

　　菱鸢知她的心意，应和的笑了笑，“你呀，逮个机会就打趣我，你这声十二嫂子哪里叫得恭敬？仔细我去妈妈那里告你的状！”

　　“你去呀，我才不怕呢。”在苏麻喇处，凝曦多少还是有些自信的。

　　宫里的管事嬷嬷精明，前头两位福金说话声音小，管事嬷嬷碎步快走了两步，先将距离隔开，跟着又放慢了些速度，不让主子们觉得仓促，现下听见后头传来了嬉笑声，管事嬷嬷弓着身子往后一探，“二位主子，前头儿就是毓庆宫了。”

　　毓庆宫。

　　凝曦往甬巷的深处望了一眼，毓庆宫是太子胤礽的住处，赫舍里皇后与康熙爷鹣鲽情深，皇后难产而死后，康熙爷对胤礽更是疼爱有加，尽心培养。在凝曦的心中，胤礽不是个纨绔子弟，说起真才实学，其实他并不输给四皇子胤禛与八皇子胤禩，但只可惜娇宠之下必跋扈，胤礽唯我独尊的性子，将他的那些光芒消耗得一干二净。

　　这些年，虽是有康熙爷护着，但真心念他好的人确实在不多了。

　　“走吧。”总该有这么一遭，菱鸢不知凝曦更深的思虑，转身替凝曦整理着衣领，“新媳妇儿该是喜庆儿的，思虑太多也是没用，不要枉费妹妹这一身的大红喜衣。”

　　凝曦将心头所想压了下去，莞尔点头，“是，姐姐说的正是。”凝曦边说着，边用余光扫了下四周，隐约在拐角处见着个人影，飞速的闪躲了起来，凝曦面上没当回事，心下却是一沉。

　　对皇家的勾心斗角，凝曦喜与不喜也无所谓。她如今已入了皇家，今日算是给自己提了个醒儿，往后的每一步都要谨慎才好。若是她走错了一步，都有可能致胤祥乃至十三府成为众矢之的。

　　她原不喜这样的生活，但为了他，她愿意努力做好，守护好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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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胤禟：“终于可以见女主了！！！”
胤祥：“见了你就去领盒饭？”
胤禩：“不许欺负我弟弟！”
胤祥：“我也是你弟弟啊！”
胤禛：“除了我的十三弟，其余人都给我滚！！！”（胤祥是我的！）
凝曦：“呵呵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