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王妃》严凝

19、第19章 背后

　　春暖花开之时，康熙爷第五次出巡江南，宫里头没了正主儿，气氛似乎也轻松了不少，这一日正值午后，宜妃劝苏麻喇到御花园里走动走动，不想太后也出来赏景儿，几人刚到御花园就碰上了。

　　“老祖宗近来身子可好些了吗？”太后笑盈盈的邀苏麻喇同行。

　　“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了。”苏麻喇福福身子先给太后问了安，又应和的点了点头，“还算硬朗，劳主子关心了。”。

　　“可不兴得这个。”太后快走两步，亲自搀扶起苏麻喇。

　　说起太后与苏麻喇的渊源，要从当年孝庄太皇太后在世时算起了。当年，太后初入宫中，顺治爷独宠董鄂氏，太后的日子并不好过，空有一身荣耀，实则是日日孤独寂寞。好在当初，身为姑妈的太皇太后怜悯她，时常找她来坐坐，为她宽解，有了孝庄太皇太后的关怀与苏麻喇的细心照料，太后这才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想起这些，太后心中一直感激苏麻喇，孝庄太皇太后过世，她也一直都很敬重苏麻喇。

　　“太后娘娘。”

　　“老祖宗。”

　　今日陪着太后出来的是德妃，待太后与苏麻喇寒暄过后，德妃与宜妃也福身行了礼。

　　“本宫看，老祖宗的气色不错，可真是喜事临门，心气儿也不一般了。”太后扶着苏麻喇到园中的凉亭坐下，午后的阳光劲头儿十足，照的身上暖意洋洋的，让人心绪格外舒畅，“要本宫说，这都是凝丫头的功劳。”

　　苏麻喇顺着瞟了德妃一眼，凝曦怀孕之事，寿康宫并未大肆宣扬，也唯有几人得知。今日苏麻喇听太后如此说，心下便猜是德妃跟太后报的喜，虽是不责怪，但也不算高兴，毕竟还未至三个月，胎还不算稳当，不该众人皆知才是。

　　“老奴才这是托太后的福，身子才能如此的健朗，这凝丫头久不在身边了，哪里还能指望着她？”

　　“瞅瞅？又是托本宫的福气，照本宫说咱们都是托了太皇太后与老祖宗的福气才是，若不是太皇太后与老祖宗培育出先帝与皇上这般英明的帝君，又将这后宫、前朝调理得和睦平泰，咱们哪儿能享福？有老祖宗在，这就是大清的福气了。”太后不讲虚话，在苏麻喇面前句句掏心窝儿。

　　苏麻喇知道太后老实本分的人，心性儿也是纯善的，若不是当初为了大清和科尔沁着想，像她这样好的女孩，万不该嫁入皇家，饱受这深宫的寂寞。眼下听太后说起后宫享福，不免让苏麻喇想起了当初的往事，不免有些感叹，“太后还是这样，性子是太好了，可也受苦了。”

　　太后摆头，年轻时她也争过，也奢求过，不如意时也沮丧过，可如今两鬓斑白，能有如今的身份与地位，太后心满意足，“宫里的女人哪儿有处处顺心的时候，过去了就过了去了。细细想来，那些也都是为如今积的福气，老祖宗莫要多思。”太后笑着看了看宜妃与德妃，“如今孩子们都长大成人，宜妃教导得好，老五也是极有孝心的孩子，时常来宁寿宫走动，我心下十分宽慰，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了。”

　　“哟，太后这话，儿媳可不敢接，祺儿打小养在太后身边，他的心性儿随了太后您，岂是儿媳教导得好？太后快别夸我了。”宜妃抿嘴朗笑，眼珠转向德妃，将话题抛了过去，“说起教诲，儿媳如何能敌得过德妃妹妹？太后您看妹妹膝下的儿女，四阿哥精干，十四阿哥聪颖，十三阿哥最会周全，胤禟可比不过。”

　　“姐姐这是做什么？太后娘娘夸得是姐姐，怎的姐姐又把球踢到了我这里？”德妃低头饮茶，手上点了点宜妃。

　　宜妃只笑不语，等着两位主子说话。

　　“是了，老十三不光是会周全，办事也得力得很。就说自他十几岁起，皇上出行哪次能没有了他？就连这次皇上南巡，只带了两个阿哥随行，也是舍不得老十三的。可见皇上多喜欢他。要说老祖宗的眼光，当真无人可及。”当初凝曦未嫁之时，太后曾替胤禟向苏麻喇求过凝曦，想让她嫁给胤禟做九福金，不想苏麻喇心中早已有了人选，此事也就作罢了。

　　“是皇上的眼光。”苏麻喇笑着接了一句，将夸赞送了出去。

　　太后也笑着点头应了下。

　　“凝丫头自小生活在宫中，是咱们眼看着长起来的。说起性情、文采、样貌均是无可挑剔，加上老祖宗的细心教诲，到了哪处都是惹人喜欢的。”太后让人上了些小食，邀苏麻喇品尝，“老祖宗尝尝，这杏儿干可还合口？”

　　“恩，甘甜得很。”苏麻喇拿了一片，放在嘴里细细嚼了嚼，一股甜意蔓延开来，解了她口中几日来的苦腥味儿。

　　“老祖宗喜欢就好。”太后满满一笑，又让人给宜妃与德妃递去了些，“你们也尝尝。”

　　“谢太后。”

　　“凝曦这样的丫头，真是如何宠爱都不过。”太后回忆起凝曦在宫中时的情景，笑叹了几声。

　　“凝丫头有福气，能让太后娘娘如此牵挂，等过几日丫头的胎稳些了，老奴才让她入宫给太后请安。”凝曦在宫里时就深受太后的欢心，可再喜欢，苏麻喇也不见往日里太后这般屡屡提及，苏麻喇悄无声息的打量了一圈，“太后今日可是有事？”

　　“瞒不过老祖宗，本宫本是想去寿康宫一趟的。”太后也不掩饰被拆穿的尴尬，抬手让人候在亭外，看了看宜妃与德妃，面色也渐渐有了些许凝重，“凝曦这丫头惹人疼爱，本宫自是知晓。这里也没有外人，本宫就不拐弯抹角了。”

　　“太后请讲。”

　　“凝曦丫头与老十三新婚燕尔，夫妻间的情谊深重，鹣鲽情深自然是好事。只是，如今老十三不过二十岁，年轻气盛，正是给府中添丁加人的好时候，本宫知道老十三重情谊，可总不能冷落了旁人才是呀。”太后皱了皱眉头，“实话与老祖宗讲，本宫也不希望凝曦受委屈。她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本宫多疼她老祖宗是知道的。她能独宠一身，本宫自然是高兴。只是，毕竟她嫁入的是皇家。若再这样下去，往后皇帝选进去的人，老十三都守着不碰，恐怕到头来，这罪过总是要落到丫头身上的。老祖宗也是知道，老八家的那位……”

　　太后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深说。苏麻喇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太后的顾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凝曦落个悍妇的名声。况且，胤祥也不是胤禩，胤禩的额娘出身再低却还活着，且已被封为妃，可胤祥的额娘……

　　“太后所言极是。”苏麻喇清楚这各种的牵连，前几日她的身子不大舒爽，加之凝曦有了身孕，她一时高兴，许多事也没再过问，可今日既然太后已经得了风声，她若是再置之不理，倘若有一日什么妖言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恐怕要对胤祥的前程有影响了。

　　这样的结果，谁也不愿看到。

　　“老奴才知道该如何做。”

　　苏麻喇脸上依旧挂着慈爱的笑容，德妃无意间对上苏麻喇的目光，心头一紧。今日她只是照常去太后宫中请安，无端被太后问及了此事，她本想圆过去，却不想太后比她知晓得还多。

　　凝曦有孕胤祥也不宿在他处，这话被太后问下来，德妃也不知该如何回应。无奈之下，太后只好来寻苏麻喇，毕竟太后还是心系着两个孩子，不想凝曦落得老八媳妇儿的名号，更不想让她的孙子落个惧内的名声毁了前程。太后执意要来，德妃也别无他法。

　　只是这样一来，怕是让苏麻喇误会是她在嚼舌根了。

　　…………………………

　　九阿哥府。

　　春雨滋润万物，三月末的一日，天儿还飘着小雨，八福金依旧如约，来了九阿哥府上做客。她人还未进二道门儿，九福金希瑞就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见八福金一露身，希瑞赶紧上去招呼，“姐姐担心，石板路滑。”

　　“你别说我，快看着你自己吧。”希瑞已有六个多月的身孕，加上先前她滑过一次胎，所以这次格外的注意。八福金见希瑞亲自出门相迎，忙走了几步，小心的挽过希瑞的手臂，“怎么出来了，你这挺着个肚子多不方便。”

　　八福金心疼希瑞，于是，往希瑞身边的侍女身上瞪了一眼，“怎么也不知道好好伺候主子！”

　　“奴婢该死。”八福金凶悍，眼珠儿一瞪就吓得希瑞身边的侍女头也不敢抬。

　　希瑞知道八福金并未真生气，笑着替侍女开脱，“是我急着要见姐姐，一听说八爷府的马车到了门口，就迫不及待的出来了。姐姐别怪她。”

　　八福金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你就是好心性儿，若是换做我，早就该罚的罚，该惩的惩了。断不能容她们在我眼前儿，晃悠得意！”八福金暗下说的是莲香，莲香是希瑞从娘家带来的婢女，当年趁着胤禟失意，得了个机会就迫不及待的爬上了胤禟的床，想起此事，八福金往西头儿啐了一口，“呸！什么下贱胚子，也配给爷生孩子！”

　　“姐姐。”希瑞招手让身边人离得远些，生怕八福金的气性儿起来，口无遮拦的，又要给八爷府上挂上悍妇的名头儿了。

　　“怕什么？让他们传去，终归我不在乎。”

　　其实，哪有人不在乎名声的？希瑞知道八福金并真的不介意，只是她的祖父是驸马爷，身上流着皇家的血脉，心气儿自然不同一般人家的姑娘。这越是心气儿高，越是把控欲强，可胤禩不在乎，皇上总还是在乎的。

　　“行了，姐姐莫要生气，咱们进屋说话吧。”

　　“也罢。”八福金蒯了一眼希瑞，手点点她的额头，气她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