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Y》椿人

2、第 2 章

　　回家后林锦桐上msn，把陈向东给屏蔽外加删除联系人，手机里也把那个号码设置为拒绝接听。这是他的习惯，一夜情只找陌生人，那一夜过后就切断联系。不是没觉得可惜过，在遇到喜欢的类型时就会想如果是在床以外的地方认识他就好了，先有爱才能有性这个定律对他来说像单向函数一样不可逆。朋友曾笑他对这个世界有着奇怪的偏执，他不置可否，自己能做主的，也不过是这具皮囊的使用方式。
　　“你说你，没长相没身材没钞票，连处男都不是还这么清高。”
　　林锦桐莫名其妙，“我哪里清高了？”
　　“你那套不跟同一个人上床两次，不和419对象谈感情做朋友的谬论就是清高。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要错过多少人？人生哪有那么多规矩？能找到喜欢的人一起过日子就行。”
　　面前那人窝在他家沙发上，敷着面膜，竖起长指指他，式样简单的银色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都说结了婚的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单身，林锦桐看他那得意的小模样，哪里还是几年前喝醉了边哭边喊单身万岁的那个人。
　　“我没你那么走运，从竹马竹马成功修成恋人，慢慢来吧。”
　　“切，走运个屁，我为了掰弯他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他父母都要恨死我了。”
　　再幸福的人也有自己的苦处，林锦桐拍了拍童鑫的肩膀，没说话。童鑫受不了这种突然变得沉重的气氛，把脸上面膜一揭。
　　“走！我们今晚出去玩！”
　　早就习惯童鑫这种说风就是雨的性格，林锦桐连动都没动，“你今晚有约会。”
　　童鑫狡黠一笑，“带他一起去。”
　　“……你疯了？”
　　“要他看看小爷我是多么吃香，我看上他是他的荣幸，不好好珍惜小心我哪天跟别人跑了。”
　　林锦桐知道童鑫男友的家里给了他们很大压力，就像是个不定时炸弹，随时会把眼前的幸福摧毁。有时候童鑫压抑得狠了，就拖着他跑到店里去一杯一杯地喝酒，吸大麻，深夜去海里游泳，做些疯狂的事，林锦桐没有劝，也劝不动，只是在旁边看着他不让他出事。令人惊讶的是，就算童鑫神智再不清醒，他也不会接受别人的搭讪。童鑫过去是那么跳脱的人，喜欢他的男人能组成个足球队，他也基本来者不拒，后来和现在的男友确定了关系，他立刻变得守身如玉，林锦桐看他明明这么辛苦却不愿意放手不想背叛，感慨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人又究竟为什么一直在追求爱情。当然他是想不明白的，因为他自己也是个人。
　　晚上他们约在乌瓦门口见面，这家酒吧是童鑫和林锦桐的“老家”，主要出入人群是同性恋者，gay和les都有，童鑫的男友明显没来过这种地方，神态很拘束。他叫翁泽彬，童鑫向林锦桐介绍，林锦桐这下算明白了童鑫所谓的“掰弯他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这种一看就是老实直男的男人，换作别人早就放弃了。
　　一路进去，有不少熟人和童鑫打招呼，猜测的眼神不断飘向翁泽彬，大家都想知道是谁收了童鑫的心。落座后童鑫点了三份炒饭，服务生笑说干脆在菜单上添上炒饭好了，就给你一人开小灶可不公平。他和童鑫是相熟的，林锦桐也算认识，三人聊了几句，把翁泽彬一人晾在旁边。服务生走后翁泽彬压低声音问童鑫，“这里你的熟人挺多。”
　　“小爷我交友遍天下，人见人爱，你干吗？吃醋还是嫉妒？”
　　翁泽彬缄口不言，童鑫自讨了个没趣。吃完饭喝了点酒，店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里面不乏童鑫的前炮友们，谈笑间免不了肢体接触。林锦桐一边啜果酒，一边看童鑫演戏，效果还是不错的，翁泽彬现在的脸色已经黑得滴墨，那视线只要是有知觉的人都无视不了，那些人识趣地告辞，童鑫转头就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喝酒。
　　“他们都是你以前交往过的人？”
　　“不算交往过，上过床而已。”
　　丢出一个比肯定还要劲爆的回答，童鑫耸耸肩，“玩玩的对象在哪都不缺的。”
　　“童鑫，你又发什么疯。”
　　连林锦桐都听出翁泽彬是从牙缝里挤出这话来，偏偏童鑫还火上浇油，“我就是想告诉你同性情侣当中很多是开放式关系的，偶尔和别人上个床也没什么。”
　　“别把你们gay的那套套到我头上来。”
　　“我们gay？”童鑫火气也上来了，冷哼了声，“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
　　“我不是。”
　　其实翁泽彬一说完就露出后悔的神色，只是童鑫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他唰地站起来，惊动了好几张相邻的桌子。
　　“你不是？是啊，你的确不是，要不是我勾引你，你早就结婚生子，不用跟家里闹，也不用偷偷摸摸地出去相亲。咱们分了多好啊，省了这么多人的心，你妈你姐不是老骂我狐狸精么，我就是狐狸精又怎么了？翁泽彬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没了你不能活，喜欢我的好男人多了去了，我是瞎了眼才看上你。今天乌瓦里的人都做了证人，我童鑫不跟你耗了，你做你的孝子去，我不稀罕！”
　　说着童鑫就掏出一串钥匙，拼命往下拔其中一把，脸上挺凶狠的，可是眼睛里泛水光，手也颤抖着不利索。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握住他的手，他知道是谁，奋力挣扎无果，抬头想骂人，却被人抢先堵住了嘴巴。
　　林锦桐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从吵架到热吻，吻着吻着童鑫还环上了翁泽彬的脖子，回应得好不热情。整个店里的人都在他们这桌，林锦桐不想沾那对吻得忘我的情侣的光，赶紧往角落黑暗处挪了挪。
　　唉，闹剧。
　　出了店门，翁泽彬和林锦桐都是一脸囧，翁泽彬还微微脸红，只有童鑫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到了外面也扒在翁泽彬身上不肯松手，翁泽彬说要去开车才得以脱身。林锦桐对童鑫十分无语，说你真丢脸，最近别想来乌瓦了。童鑫的回应是色情地冲他舔了舔嘴唇，那骚样真让人恨不得一脚踹死。
　　“你收敛收敛吧，别搞这些乌龙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让他吃吃醋，后来没控制住嘛。他也有错，谁让他说他不是gay。”
　　林锦桐心想你把直男掰弯了还要人高高兴兴承认自己是弯的啊？不过他没说出来扫兴，童鑫也不容易，喜欢直男比普通的同性恋爱要艰难多了。翁泽彬开车来接童鑫，他本来想送送林锦桐，林锦桐在童鑫幽幽的注视下坚定地拒绝了。童鑫蹦跳着跑到另一头去上车，翁泽彬挠挠头说真不好意思，让你看到这么糗的事。林錦桐摇头，哪里哪里，他折腾得很，我早就习惯了，倒是你辛苦了，整天忙着安抚他。
　　“小鑫很能闹？他从来没和我闹过，这是第一次啊。”
　　林锦桐一愣，然后马上明白了，蓦地心疼起来。童鑫啊童鑫，你也有不得不学着长大的这一天。
　　“好好珍惜他。”
　　翁泽彬挺认真地点了点头，童鑫已经催着开车了，林锦桐退一步，看着车屁股消失在远处的拐角。
　　“你的朋友很有趣。”
　　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林锦桐回头一看。
　　“啊……是你。”
　　“是我，真巧。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陈向东。”
　　面前的男人咧开嘴笑了。
　　“有没有时间去喝一杯？”
　　林锦桐是不和419对象深入交往的，但陈向东其实并不算是419对象，他们没做全套。林锦桐知道自己在找借口，不期然地想起了童鑫说的话。你要错过多少人？人生哪有那么多规矩？最后林锦桐只能对自己说，你不能让我在看完一对情侣恩恩爱爱之后独自回家，那样太寂寞了。
　　“只要不是去乌瓦就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