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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老电影院 ...

  •   “席云清你就坐在……嗯……中央后排剩余桌椅留的地方儿不够,坐不下人哈……要不坐在窗眼前儿备课桌儿——啊,呀,那啥,夏日绝旁边儿不是还有空位置吗?书太多挡着没看见。你先坐那儿将就将就,实在不合适咱再换,夏日绝挪到门口儿那边儿去。”
      老姚掂着脚后跟,抻长脖子左摇右摆张望好久。
      教室的格局与电影院差不太多,前方黑板木台讲桌,然后八列纵队划归三份儿,二分之一在中央,当然空间不比礼堂,行走通道两条且宽窄仅容下单人。某孩子怕出状况影响大家听课,泪血哒落同学们衣服上更不好,自主请愿调到最后排后门角落,也不随座位的双周轮换制。
      为此季老师闹过意见:“你说这孩子一只眼已经这样儿了,再一个角度瞅黑板……打算让他另一只眼也散光啊?”
      “这事儿确实没想到更好办法,另外,那不叫散光,叫斜视。”老姚蛋腚答复。
      “难道不是长针眼吗?”对门儿地理组的逗比老蔡探过头。
      “………………”老季和老姚代表数学组和化学组,一起将他鄙视地缩了回去。

      “没有书先跟同桌儿借着看哈,好吧,咱开始上课。”
      夏日绝默默将摊开的化学书推到两个独立单人桌儿合并的中间位,书脊笔直对齐缝隙。早在这位同桌儿走近之前他就收拾好了自己物件——原本两个书桌儿都是他的,因整理得规矩所以遭突袭不算麻烦。
      席云清俯身坐下同时,微笑点了个头表示感谢,好奇打量一眼夏日绝遮挡左眼的头发,便跟着听起课。老夏已经习惯,并未觉察啥不妥,毕竟那晚席道长全程压低着兜帽。

      下课后老姚抄着裤袋来到后排,瞧席云清想要起立,按住他肩膀:“赶脚咋样?跟你原先进度比,接不接得上?”席道长刚翻看过目录,表示知识点不差内容稍微有区别,似乎这边儿慢一点,谢谢老师。
      “行,你先体验一下别的课程,有断层的我再去找他们给你补补。”“谢老师。”
      老姚咯吱窝夹着书出去了,下一科老师没就位。董娟娟走了过来,夏日绝将她存放此处不常用的习题集和课本递给她,那些空闲的桌位都这样塞满了不同学生的物品,为缓解自身空间。只这里有他把守,一般也不太好意思,再是怕沾血,所以只有董娟娟一人的。
      要说大部分同学掩藏不住对转学生的隐晦打量,女生们关心颜值,男生们想着如此身高和体格打篮球应该不差,要不要坑来练一练?也有几个心思不甚正的莫名敌意,因无人破局而保守矜持。可完全不感兴趣的就有面前这两位。
      席云清当然不是那种会对人群中不在乎他的人计较的傻缺儿,但……新同桌儿先不必讲了,来找他的这个姑娘……席道长背心汗毛儿根根竖立,绷紧了后腰。
      之前离远没发现,此刻两步内,那异常便砸在脸上。这姑娘……说她是个活人,任何零件儿不少,若说是死人,千真万确。这……这这……这究竟什么情况?!

      六七天后转校生便同蓝孩纸打成一片,能从鬼子嘴里抢出肉——啊呸,抢出球,传给最关键队友,不秀个人也不指责那些开口索要却秃噜手的,被甩锅时乐呵呵应下,自己冲准头也足,谁不稀罕?
      “席云清,嗯,云淡风轻,好,好啊。”体育委员搂着道长脖子一副感情儿好,“这名字真仗义,以后哥罩你!”“啊哈哈哈,不过说到名字,感觉我同桌儿的名字……很怪,是取自李清照的诗?”夏日绝因眼睛并不参加集体活动。
      问完席云清便瞅见体育委员一脸猥琐至极笑容,就在他大胆怀疑夏日绝的母亲是否姓绝时,对方问他用没用过那种早先的手纸,就是水红色跟何仙姑裤衩子一个颜色皱巴巴的那种手纸——这都什么什么?!
      “这是听董娟娟讲的,他姥爷当年给他取名儿时候,蹲厕所里便秘半天没出来,正好看到——你知道那种手纸质量不好,经常掺杂没搅开的囫囵片子吧?就看见手里握的那段儿纸一块白的特醒目,上面仨字。”
      说到这里,体育委员还比量三根指头,然后笑得似肚子抽筋。
      “………………”席云清简直没脾气,“董娟娟就是经常跟他一起行动的女生?”
      “啊,他俩儿是挺熟的吧,赶脚是从小儿认识。”体育委员挠了挠头,“不像是那种关系。”
      “席同学!”
      一堆蓝孩纸或坐或瘫在场地边缘休息,全程注视一个平日大大咧咧的姑娘拉扯着一个扭捏拘谨非常的姑娘向这边跑过来,后者不走心地挣扎着,前者夸张拽,短短十几米竟跑出几分钟。
      终于一个将另一个护在身后来到跟前,前面那个问:
      “席同学,你不介意跟内向不爱主动的人做朋友吧?”
      “我介意。”
      老道法眼不开,就知道你俩儿什么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屏息许久的蓝孩纸瞬间集体炸锅儿,凭实力单身的道长又被他们看顺眼几分。
      这样尴尬丢脸的气氛中对方竟不放弃:“那么,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呀~?”
      “我喜欢能徒手接核弹的。”
      “………………”尚未冷却的欢乐暂停一格儿,又再次爆发。
      末了儿他还严肃追加一句:“说真的。”被体育委员一巴掌拍偏肩膀:“你够了啊哈哈哈!”

      夏日绝又做那古怪的梦了。主角竟是十字路口见的卖货姑娘,那时她没这么大,似乎像高中学生,剪着厚厚的齐刘海盖住眼睛,如电影里日本的鬼怪长发妹,穿着类似的制服,坐在幼儿园课堂中。
      上课的老师居然也不奇怪,专门点她,让回答某个字四五种发音的题,那姑娘挂在黑板上。
      老师喋喋不休:“谚语咋说的?时间就是金钱,浪费时间是谋财害命,你想想,你在讲台站五分钟就是浪费了五分钟吗?咱班儿五十多个学生,你浪费了每个人的五分钟,你自己算算你浪费了多少时间?老师点你名字呢是给你机会,你咋不抓紧呢?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巴。”巴拉约十分钟,才换了个人做题,再慢吞吞地讲这道题,一瞅手表,还剩十分。总之十节课里七节课这么过的。
      那姑娘从始至终沉默。夏日绝算懂了,这老师就是不会上课,挑个看不顺眼的打发掉时间,顺便给穿个小鞋儿。而且他竟然知道这姑娘怎么惹了这老师,因为她说这女老师像《游戏王》里的浓妆拼图脸。

      接着天黑放学,姑娘背着书包与十几个路人顺道儿走向地下超市入口。那里有霓虹灯照亮,门面站了三四个抽烟的男人,待他们走近便围拢过来堵住路。
      普通人很害怕,姑娘在对方动手前挡住其手腕,抬头张嘴笑,露出撕扯的尖牙:“我来吧。”
      “哦?原来你也是啊。”听声音对方还很惊喜。于是抄裤袋如看戏一样瞧着姑娘将这群人逼近超市里,驱赶牲畜般把他们撵下停掉的自动扶梯:“跑啊~快跑!别让我抓住你们哈哈哈!五,四,三,二,一!”
      姑娘凭空抽出跟长棍,冲着黑黝黝的通道口追了下去。那几个男人嬉笑着慢悠悠地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超市占地很广,竟有四五层楼的高度,非营业,昏暗无光却看得清晰,姑娘在某个货架后找到瑟瑟发抖的众人解除误会,悄声:“快,跟我走。”
      于是一群人像老鼠似的猫着腰儿穿越各式货台,来到边缘好像配货间,那里早早等待另一个男人,立刻招手道:“赶紧!”说着打开旁边的货物滑道口,让他们一个个钻进去,直至姑娘随着同伴最后的收尾,附近传来那些男人散漫的脚步声。
      镜头猛得向上,高高的钢铁起重架顶端近天棚,蹲伏个身影悄无声息,她穿着哑黑色轻甲,半长不短的乌发盘扎在脑后,一双黑底白瞳没情绪看着一切,右手轻轻抽出左手握着的武器,那把秦剑,似乎鞘与本体并不搭配妥当,然后纵身跃下。

      此刻场景转换,欧洲风格的古典旅馆,叫做无灵的姑娘出现在其内部——老师总点名时绝哥记的。她随新一批人领号牌,接着各自去寻找房间。每个楼层中央是走廊,对面整齐的客寝。内里约两米宽窄,摆着单人床衣柜矮桌,开门正对窗户。门未设置锁头。
      无灵握着把手愣了一瞬间,立刻开窗翻了出去,踩着凸起的华丽装饰,躲过好像复制黏贴的其他窗户,转过角,敲响把头儿侧开的那扇。屋内另一略年长的姑娘惊到,见是她,埋怨为何不从门走。
      无灵翻窗进入,首先将矮桌推向门旁将其堵住,后尝试能否搬动衣柜。年长姑娘问她干嘛。
      “这里有古怪,你赶紧收拾随我离开。”
      对方根本不听,无灵焦急地劝说无果,突然感应什么,俯身瞅向底下的门缝儿。不知怎么从那道细微的一条线发现有双悬浮的青白的脚,正对着紧贴门。她使劲儿朝那年长姑娘甩眼色,人家完全不搭理,拢拢头发躺下了,还翻身面壁背冲她。无灵再次窥视,瞧脚旁垂落几缕发丝,赶紧起身在门外那东西看见她前从侧窗翻了出去。瞄了瞄眼下连成片的浓密树冠,旅馆建立单侧断崖旁,远望荒野山林视线还挺开阔的。
      她再次转回到自己的窗户外面,那里既有高大树木半矮灌丛,还有长势喜人的一片包菜田,然后是隐藏林荫的乡下小路,所在楼层不是太高吧,六七米?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先跳向树顶借由灌木滚落到菜地。但绝哥的第一反应与无灵出奇一致,做好防护后径直冲向包菜田。
      梦醒。

      靠近月尾的那个周六中午放学,夏日绝拐进小卖部儿,买了包泡泡糖。回家全塞进口中咀嚼融合,用舌头帮忙抻长在上牙底部,然后下牙紧紧咬合过去,面对着镜子拉扯开来……梦里都是骗人的。
      无灵上课的时间偷偷吃泡泡糖所以才如此沉默,当然遭遇几个妖魔后,借由天黑将其伪装成獠牙。简直是神奇,绝哥给出评价。对于再次梦到秦剑战将,并未产生探究的想法。
      他设定好闹钟,睡到街面无人,睁开眼去赴约。

      虽然上回听戏的东西没被破解,但他毫无顾虑。这可真的是,仗着无限复活在阎王门口嗑瓜子儿。而且绝哥打听董娟娟,本地电影院相关的传闻未有此一出儿,多半儿是兜帽少年的锅。顺便平日也联系不上那群笨蛋,借此告之他们注意也好。
      那群笨蛋正在电影院里烤地瓜。
      掀开沉厚帘子,便看到靠末排因为承重柱保留的一档儿空地中有群人围着个炉。“你们怎么把这玩意儿搬进来,不怕搞出火灾?”满满的香味儿和热度扑一脸。“呀,夏老弟你过来啦。”
      其实他们并不是混混,只因家庭困难不得不下海打拼,里面还有绝哥初中同学,真正混过江湖的只有坐在外围年纪最大的那个。体格还算精壮可头发已经掺了白丝的酒店老板打着招呼:“找我什么事啊?我的门脸儿朝哪儿开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年虽不景气,但管你一顿还能黄了?闹得这么神神秘秘。”拍了拍隔壁位置,顺便递给老夏一油纸包,是他家店里厨房做的。
      “不是你找我?”绝哥接过后,掏出个炸蛎蝗,还温乎儿着,于是边吃边坐下。
      “……”二人看向装傻充愣的那一群。

      总之是他们里两三个缓过来了,算算略显剩余,最近瞅着萧条的街道又闷得慌,脚的其他人应该也都是酱式儿,刚好儿跟管理影院熟识的提议,反正值班也常常私下放片子看,就打了招呼在这儿聚一聚。怕两位大佬不来,非得皮个。“老了,被雀儿啄眼喽。”老板感慨。
      “哥们儿,这次可搞来好东西!”讲话的贱兮兮侦查四周假装有情况,“年轻!洋妞儿!贼漂亮!
      “口口口口!”
      绝哥正吃着呢没咋滴,老板缓缓站立,从后捞起他两只胳膊就往外拖:“走走,我开车带你回家,别跟他们瞎扯蛋。”还不忘警告一句:“要是乱出去找赤激,看我弄死你们。”
      “不是!大哥!我说的是《生化危机》!你先把你儿子放下!要是太惊悚这里还有星球大战指环儿王!”
      夏日绝:“……”表示自己平常已经挺惊悚了。

      要说一个晚上,播放不了几场,得在最早那批人也就是油条包子什么的开工后收拾利索。其他人坚强否决了类似地道战地雷战的提名让老板很是惆怅外,他倒是没抵制恐怖片。
      场地中只有投在幕布上的画面和烤地瓜炉的微弱泄漏,照得四围轮廓影影绰绰,怕扰民音响开得很小。解决掉生化危机,一切还算正常,但是午夜时分,给贞子切换下盘胶卷,光屏上一片雪花横条滚动。
      “呦?这是贞子显灵?”
      话音刚落,黑白灰组合出图像,虽然不时有波纹跳跃,但托盘里盛放的手术刀手术剪排列地整整齐齐,两只包着白薄皮套的手正在挑选。
      “你是不是搞错带了?”有人抬头冲着顶上的洞口喊。
      镜头切换,好像躲藏天棚偷窥,从疑似破洞的边缘看见井字般的钢条,也许是用作悬挂照明设备。低下亮白无尘的房间中摆放一张病床,倾斜在屏幕中,上面正躺的金发洋人少女被纯白布单从胸口掩至膝下,二者颜色几近浑然一体,仿佛隔着时空都能闻见那股清冽的消毒水味儿。
      即使画面模糊,也能看出少女青春细嫩的脸庞,口口口口口。这是一具新鲜的尸体。
      旁边蛋腚整理的白大褂儿壮年男医生选好工具,转身三五步来到床头,对准少女的额头横切下去。

      “开灯!”

      夏日绝抓着扶手弹起:“关掉放映机!把这带子给我!”
      一阵手忙脚乱。竟是影像先灭,近乎黑暗的环境中摸索好一阵子才寻找到开关。大礼堂瞬间点亮,在场都挤紧眼睛适应好光线。若不是不知放映间从哪儿进入,绝哥就冲上去,刚要询问人指路,噔噔噔噔焦急的下楼梯脚步声音响动,一小年轻儿掀开挡风帘:“咋啦咋啦!吓死我——”
      他看到头发别在耳后的夏日绝,露出的左眼瞧向自己,真吓得把手里提的带子扔了出去。然后对方的视线转移,没再转移回来。呼……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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