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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老藤椅静静地碎裂在槐树底下,没有被雷劈得粉碎,但是从椅子中间部分竖着裂开了,劈裂的地方还带着烧焦的黑色。
      太阳已经出来了,气温上升,显得有些闷热。

      夏槐站在院子里,看着老藤椅发呆。
      她没跑去告诉奶奶。

      奶奶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她起床一向比夏槐早。
      而且早起先打扫院子,是奶奶一直以来的习惯。

      院子里的槐树高大依旧,昨天那么响那么大的一个雷,几乎对它没有造成任何损伤。
      那雷像是长了眼睛,绕过槐树繁茂的枝叶,径直劈向放在槐树下的老藤椅。

      突如其来的雷有多诡异,夏槐不用想就知道了。
      一整晚只刮风不下雨,打雷也只有突兀的一个响雷,要说这里面没有问题,夏槐是不信的。

      奶奶看到她在院子里站着,连忙上前提醒,“子阳说了,这院子先不要打扫。”
      夏槐奇怪,“白子阳今天来过了?”

      “还没。”奶奶说,“他昨天说的,如果今天藤椅碎了,就让它碎着,不要去动它。”
      夏槐倒是不知道奶奶这么相信白子阳说的话,而且对于藤椅的突然碎裂,似乎早就知道了。

      不过对于不打扫院子这件事情,夏槐没有反驳。
      老藤椅碎的蹊跷,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她现在也不会去破坏现场的。

      本以为白子阳很快就会过来,没想到夏槐一连几天都没有再见到他。
      老藤椅就这样静静的碎裂在院子里。

      与此同时,夏槐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那就是,安阳可能真的已经离开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但夏槐的确找不到安阳。

      她在溪永镇上逛了好久。
      溪永镇本身也不大,半天就能从东镇头走到西镇尾。

      溪永镇靠着s市和w市两个发达的城市,却像孤岛一般,被孤立在城市之中。
      东镇头的老桥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从一开始的限高,到后来的限宽,宽度正好只够一辆普通私家车通过,无形之中与w市隔离开来。
      西镇尾则是一个老旧的汽车站,每隔半小时就有通往s市的大巴车。只有一条路线每天二十来次的重复,就像是唯一一个出口。

      夏槐沿着溪永镇的道路走着,耳朵不放过任何声音。
      她只能听见安阳说话,不知道安阳长什么样,夏槐只能靠着声音来寻找安阳。

      可惜,一路上乱七八糟的声音听到很多,却没有一个是安阳。

      “我跟你说喔。”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不要待在河边玩耍,会被河鬼带走的!”
      说完,夏槐只听见“哇”的一声,扭头往河边看过去,一个大约五岁的小孩子,正坐在河边,哭得撕心裂肺,一看就是被吓到了。

      夏槐认出来,那个正在哭的小孩子是镇上刘爷爷家的小孙子,叫做小鳞,鱼鳞的鳞。

      “哎,你别哭啊。”那个稚嫩的声音一下子就慌乱起来,“我会保护你的呀,哥哥一直都在你身边保护你啊。”
      而坐在河边的小鳞,依旧认真的在哭,甚至还打起了嗝。

      夏槐抿了抿唇,收回自己的目光。

      她记起来了,刘爷爷家不止小鳞一个小孙子。
      在小鳞出生前,刘爷爷家还有一个孙子,那是他家的第一个孙子,叫做小谨。

      那时候夏槐也才十岁。
      她还记得当时刘爷爷特别开心,整天抱着自家的大孙子出门,脸上都是乐呵呵的。

      只不过,刘爷爷全家虽然一直都把小谨当宝一样照顾,小谨却依旧没能安全的长大。
      四岁的时候,小谨贪玩,跑到河边去玩,一不小心掉水里淹死了。

      当时刘爷爷一家人只以为小孩子失踪了,怀疑是被人贩子给绑走了,在镇上找了好几天,才在河里发现了小谨的尸体。

      小谨淹死这件事情,对刘爷爷家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直到后来小鳞的出生,刘爷爷家依旧对小谨讳莫如深,不再提起关于小谨的只言片语。

      那边小鳞依旧在哭,而那个稚嫩的声音在安慰他。
      稚嫩的声音称呼自己为“哥哥”,夏槐顿时反应过来。

      对着小鳞自称是“哥哥”的,除了小谨,还能有些谁?
      夏槐没想到小谨居然没离开,距离他意外死亡也已经过去了六七年,小鳞都已经六岁了。

      如果小谨没死的话,到现在应该是十岁的样子。
      而那个稚嫩的声音听上去,也就是大概十岁左右的孩子。

      夏槐忍不住往河边多看了两眼,小鳞已经止住了哭声,坐在河边干打嗝。

      如果小谨没死的话,他现在一定会是一个好哥哥的。
      夏槐这么想着,看着不远处刘爷爷正在往河边走来,她收回了目光,继续沿着路往前走。

      小鳞身边有小谨陪着,夏槐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安阳。
      安阳当初突然来到她身边,而现在又突然离开。

      小谨可以说是小鳞的亲生哥哥,那安阳又和夏槐有什么关系呢?
      都说鬼会留在阳间,必定是有因缘的。

      或是血脉亲缘,或是因果报应,或是徘徊不舍,或是恨意冲天。
      夏槐曾经试探着问过父母和奶奶,他们都没听说过安阳,也不记得自己家的直系旁系里有姓安的。
      看安阳平时的态度,夏槐也不觉得他是因为不甘愤恨而留存在阳间。

      那么,大概是还有她不知道的因果关系在里面吧?

      “你听见了?”白子阳突然说话。
      夏槐被白子阳吓了一跳,发散的思绪还徘徊在别处,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回了句,“安阳?”

      又觉得不对劲。
      平时因为夏槐看不见安阳,所以他的存在感没有这么强烈。

      夏槐转头看过去,只见白子阳就站在她的身边。
      两人靠得极近,夏槐甚至都能感觉到白子阳身上的热度,夏天燥热,她只觉得更热了。

      夏槐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动作间却发现,白子阳在听到她喊出“安阳”的时候,身体微微僵硬住了。

      这很不对劲。
      夏槐不由得多看了白子阳两眼。

      白子阳的眉头微微皱着,低头看着只到自己下巴的夏槐。
      夏槐抿了抿唇,和他互相对视,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

      “你听见了是吧。”白子阳肯定地说道,“那个小孩子就是被吓哭的。”
      夏槐看着白子阳,“你能听见小谨的声音?”

      “小谨?”白子阳问道,“原来那孩子叫小谨。”
      夏槐更疑惑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夏槐其实就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想过白子阳会回答她。
      没想到白子阳不仅回答了,还回答的很认真,“按理说,这么小的孩子,是不会存留太久的,一来它没有怨念,二来,亲缘关系也没有成年人来得浓重。”

      夏槐愣住了。
      她之前虽然好奇小谨为什么还留在阳世间,但却没有想到这方面。
      或者说她自己替这个现象找到了理由,现在按照白子阳这么说,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

      小谨意外落水的时候不过四岁,那时候他也还没开始记事,留在阳世间也不应该。
      如果说现在小谨是一心想要对自己的亲弟弟小鳞好的话,小谨死的时候,他的妈妈甚至都没有怀上小鳞。
      哪来的因为弟弟所以不愿意离开的理由呢?

      夏槐越想越不对劲,小谨或者小鳞身上,一定有什么没有说出来的秘密。
      夏槐细思恐极,脸上却面无表情,“那又怎么样,事实不就是小谨还跟在小鳞身边么?”

      之前安阳也还跟在她的身边呢。
      白子阳若有所思,“那孩子什么时候死的?”
      “六年前。”夏槐说。

      六年的时间,足够一个四岁的孩子长大到十岁了。
      小谨现在应当是十岁的样子,不过夏槐看不见他的样子,只能根据之前小谨对小鳞说话的声音来猜测。

      那边,刘爷爷已经抱着小鳞离开了河边,往家里走的时候,正巧看到了夏槐和白子阳。
      刘爷爷转了个方向,抱着小鳞过来和他们打招呼,“小槐最近回来了?暑假就留在这里不回城里了吧?”

      夏槐笑着回应道,“是的,暑假在这儿多陪陪奶奶。”
      “是该多陪陪你奶奶,她一直念着你呢。”刘爷爷说道。
      说完,刘爷爷又对着怀里抱着的小鳞说道,“快叫姐姐,这是夏奶奶家的姐姐。”

      小鳞已经不在哭了,眼睛因为刚刚哭过而显得黑亮纯真。
      “姐姐。”

      夏槐楞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未变,心底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因为刚刚喊她“姐姐”的,可不止小鳞一个孩子。

      还有小谨。

      当然,刘爷爷听不到小谨的声音。
      他看到夏槐旁边的白子阳,说道,“子阳怎么在这里?”

      看到刘爷爷转移了话题,夏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白子阳的目光落在河面上,话语间带着礼貌,“出来走走,就随便看看。”
      刘爷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他刚刚才抱着小鳞离开河边,联想到白子阳是溪永镇新来的风水师,脸色顿时不对劲起来,“子阳,这条河……”
      这条河就是小谨意外溺水的地方。

      夏槐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虽然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毕竟不是亲眼看见的,其中的细节她也不知道多少。
      白子阳的神色依旧,却也没说出刘爷爷心里的猜想,只是含糊地说了一句,“河边危险,小孩子最好离河边远一些。”

      “哎。”刘爷爷应下,“我以后多注意着,不会让小鳞再过去河边了。”

      夏槐猜测,刘爷爷虽然不知道河边刚才发生的情况,但看白子阳说的话,估计是觉得这条河有问题。
      小孩子本来就敏感,许多大人不发觉的事情,小孩子都能感受到。

      不过想到小谨……
      夏槐不由自主地往刘爷爷身边看了一眼。

      空荡荡的,并不能看见什么。
      但夏槐知道,小谨大概就站在刘爷爷旁边,说不定正冲着她笑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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