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名为天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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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皇家房车在大街上呼啸而过，伊蕾莉雅坐在车内，银色的眸轻轻眯起，琉璃般的眼似乎是凝结在遥远的一个时空中让人看去只余虚幻。
“殿……殿下？”副驾驶席上，蕾迪娜忽然侧过头。
伊蕾莉雅回过神，琉璃般的眼一如既往地平淡无波：“什么事？”
“您……”蕾迪娜似乎在斟酌用词，半晌才续道，“您去那里究竟有什么事呢？那里，听说经常有不好的传闻。”
伊蕾莉雅勾唇，窗外的晨曦穿透玻璃荡在她脸上，零落出道道斑驳美丽的影子：“我说过，我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而那些所谓的传闻，如果他们有兴趣就继续传下去好了，毕竟。”她眯起眼，长长的睫毛下，宝石般的瞳如同万丈深渊，“我只有七岁。”
蕾迪娜怔住，好一会儿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伊蕾莉雅颔首，目光就又移向车窗外。窗外的景致不断变换，所有的所有就像过眼云烟，一个不留神，就再不存在。阳光仿佛道道疤痕般覆盖在街道高楼，钢筋水泥的世界冷漠得没有任何属于人的情感。悲伤，憎恨，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是根本的桥梁，欢乐，愉悦，各种各样的正面思想是骗子的眼瞳。伊蕾莉雅忽然轻笑出声，妖冶的笑容烟花般绽放在白皙的颊上，夺目，却又带着美人蛇的剧毒。
车内的气氛变得压抑，蕾迪娜僵直地坐着，没有发出一句话。伊蕾莉雅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背后不断响起，明明应该是好听的，此刻听去，却除了冰冷再无他感。
车，缓缓停下，蕾迪娜首先冲下车，像是终于被解脱了的罪人般迅速打开门，恭敬的样子和往常无异：“殿下。”
伊蕾莉雅抬首，脸上的笑依旧没有完全消退。慢慢从车上走下，黑色的蕾丝长裙搭配着瀑布一样的银发，强烈的光暗对比只予人冷漠的感觉。她朝前走去：“你就留在这里好了，蕾迪娜。”
“但是……”蕾迪娜显然一惊，疑惑地望过去，下意识吐出的话语已经超过侍女所应做的范围。
伊蕾莉雅没有回头，平淡的语气仿佛在阐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而面对的，则仿佛是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蕾迪娜，记住你的身份，太愚钝的东西，我并不需要，尽管，忠心是很好的。但要成为我的下属，才智与能力也是必须的。”
蕾迪娜呆住，她慌忙垂首，声音里遍是颤抖：“是……是的，我越矩了，殿下。”
伊蕾莉雅点点头：“明白就好。”她继续朝前走去，银色的发在身后摇曳起舞，背光的样子让蕾迪娜又是刹那的失神——那人的背脊永远挺得那么的笔直，就算要被一切压挎仍然保持着高傲的模样；那人的脚步依旧是那么的迅速，就算身后有一干追随者也会被远远抛下。她本身就像一个高傲的女皇，只知道以自己的视角选择所谓的下属，却忽略了真正关心她的人。蕾迪娜不由自主地叹口气，她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有些疑惑不过是前几天才向自己说明一切然后将自己纳入旗下的七皇女现今对自己的影响力之大。自嘲地笑笑，她踱回了车内：不过，那个人的确有这样的资本呢。脑海里不禁又浮现起晨曦微露时她傲然独立的模样，碧色的眼眸闪过丝自己也没有发觉出来的敬慕。
阳光依旧耀眼，映衬着周围纵横的林木草丛，别有一番闲适的滋味。
伊蕾莉雅独自走在小道上，黑色的蕾丝长裙划过地面擦出细碎的声响。她抬手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微乱的银发，白皙的掌却停滞在眼前。
这里就是日记中所说的地方，曾经被别人称作神子一族的隐居之地。然而此刻看去，除了一些残垣断壁就再不见什么，光辉灿烂的文明，就这样被时间毫不留情地湮没，留给后人无数喟叹。她慢慢走近，破败的房屋便似乎有感应一样的动摇起来，周围的树桠抖动身体，沙沙的喧哗是这片应该被称为故土的大地给予子孙后裔的欢迎曲。
伊蕾莉雅淡淡地勾起唇：看来最开始准备好的说辞没有利用的必要了。因为……环顾四周，除却翠树青蔓就再无其它，这里根本就没有人看守。不，目光凝结到不远处凌乱的脚步，她眯细了眼：应该是以前有过看守但没有人可以走到这里来。那么，也就是说，进到这里必须要一个条件。而这个条件……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双瞳，应该就是所谓的神子一族被特别赋予的“天瞳”的力量。
脚步继续往前迈动，伊蕾莉雅的耳朵里除去树叶相互摩擦的沙沙声已经再听不见其它，恍惚中她仿佛已经走了很远的路，漫长的，如同人生。湿润的雾气逐渐弥漫开，周遭的所有，便化作朦朦胧胧的幻境，袅袅婷婷的样子像极数名婀娜的少女跳出的迷人舞姿。
伊蕾莉雅停住脚步，并没有去刻意的注意些什么，不过，这样的场景似乎和日记中记载的“觉醒仪式”有些类似。但是，怎么可能会开始觉醒仪式，记得，日记中所写的应该是在九岁的时候，现在的自己只有七岁，照理来说，这应该是不可能的。而且，这次来也并不想觉醒什么东西，不过是需要一些资料，以及，关于神子一族的所有传说故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日记里记载的有问题？
——“汝为何而来。”
正在踌躇间，从未听过的沉闷女声划破寂静与层层叠叠的雾霭准确无误的传入耳膜。
伊蕾莉雅抬头：“为力量而来。”看来，现在的确是开始对自己进行觉醒仪式了。
——“誓约何名。”女声继续问道。
伊蕾莉雅眯眼：“誓约‘天瞳’，唤曰伊斯莱卡。”
——“血缘相系，报汝名讳。”
伊蕾莉雅上前一步，微笑：“伊蕾莉雅•菲•布里塔尼亚。”
——“伊蕾莉雅•菲•布里塔尼亚。”女声重复一遍，这一次，伊蕾莉雅发现这个声音与其说沉闷不如说空洞更为合适，空荡荡的一片，恍然浮华背后的虚无。她定了定神，双手张开，眼眸闭上。
——“誓约‘天瞳’，神之双眸，看尽苍生，堪破红尘。”
一语毕，一抹璀璨的白光就笼罩住伊蕾莉雅的身体，黑色的蕾丝长裙在白光的掩映下变作纯白，她仿佛是已经长出了羽翼的天使，默默地接受属于神的洗礼。眸缓缓睁开，银色的光芒闪烁着，明明仍然没有改变色彩，此刻看去却比往常更加灼眼。眼波流转，只是一瞥却像能看尽千万事，让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伊蕾莉雅轻笑一声，眨眼间，浓雾就散去，周遭恢复本来的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并没有出现过。她向前走动几步，拨开草丛果然看到隐匿在其下的一道大门。
手抚上门壁，其实这次的本来目的是来查找资料，她浅淡地笑笑，不过，好像是得到什么意外的收获了呢。但这样也好，免得以后再来第二次。
大门缓缓打开，吱嘎嘎的巨响是被迫尘封的人的吼叫，像是终于等到愿意将其开启的人，只管声嘶力竭的放声长啸。
伊蕾莉雅迈步走进，纤长的指轻轻提起裙摆。
然而让她感到些微惊讶的，是室内的景象：并不见得怎样干净的地板和因为年月的久远而被腐蚀得破败的墙壁，此刻在这里，却给伊蕾莉雅一种奇妙的圣洁的感觉，仿佛这里是不容许任何污秽存在的，完全的圣地。眼眸眯起，她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伊蕾莉雅慢慢走到一张桌子前，陈旧的红木桌子，上面摆放了一个烛台，因为时光的流逝，蜡烛表面已经布满尘埃，寂寞地立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很早以前就化作齑粉不复存在的喜欢常坐于此看书的主人的归来。伊蕾莉雅叹息一声，往旁侧一看果然见到架上的书籍。她伸手进去拿出一本，低头的同时就看见尽管书页已经泛黄却依旧保持着干净和整洁。看得出来，当时的人应该是相当爱护这些东西的。她在桌边坐下，门外的阳光洒照进来，室内就显得格外亮堂。黑色的蕾丝裙裙摆微动，银色的发翩跹起动人的弧线。伊蕾莉雅静静地翻看手中书籍，随意而不失优雅的样子像极一尊美丽的神像。
时间，在沉默中缓慢的流淌，连阳光，也像舍不得般的一直赖在门中。
风拂过门外的树丛，树杈摇晃树叶轻响，金色的芒如同铺垫开来的地毯般漫布各处，带出一种只有在真正的天堂才时常得见的优雅绚烂。
伊蕾莉雅抬指，纤长的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她就将书合上，慢慢站起身，蕾丝长裙摩擦地板染上些许尘埃。伊蕾莉雅的银发一动左手利落地抽出书架里剩下其他几本书，依旧是陈旧的封面与泛黄的书页，她将这些书小心的放入早准备好的口袋中，然后缓缓踱出。到出门时，日头早已高悬，银色的瞳直直地迎向不可一世的阳光，此刻，竟然比阳光还要璀璨还要耀眼。在那双银眸下，世界上的其他景物仿佛都幻化成支离破碎的影片，只是重复着最古老的黑白放映出同样的东西。
大门在身后慢慢闭合，像是暮年的壮士终于在生命的终点得到他人的赏识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般光荣离去。伊蕾莉雅的身影在树林中渐渐变作小点，黑色的小点里带有银色的光芒，澄澈的日光透过枝桠间的缝隙零零碎碎地撒在她身上，更增添一种奇异的美丽。
是光，又不是光，是天使，又仿佛是没有洁白羽翼的天使。
“七皇女殿下，您总算出来了。”甫一走出树林，恭敬的女子声音就从前方传来。
伊蕾莉雅冲蕾迪娜的方向勾了勾唇，银色的长发被风吹得轻扬。她缓缓走近，脚步并没有因为那一声呼唤变得快起来。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样子，带有贵族气的傲慢。
“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呢。”伊蕾莉雅将手中拿的袋子递给蕾迪娜。
“那真是太好了，殿下。”蕾迪娜低头微笑，眼睛却瞄也不瞄手中的袋子，仿佛那只是不需要理解就能明了的东西。
伊蕾莉雅挑眉：“我离开的时候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来么？”
“不，没有。”蕾迪娜摇头，“至少我并没有注意到。”
伊蕾莉雅打开车门：“那自然最好。对了，兰蒂斯那边怎么样了？”
“是的，刚才克尔特按照您吩咐的那样准时给我打了电话，他说兰蒂斯这孩子很聪明，相信以后一定会成为殿下的得力助手。”蕾迪娜恭声道。
“哦？那就好。对了，告诉他，我过几天就会去看他，顺便，好好检查一下他的进步如何。”伊蕾莉雅低头坐入车内，左手托起下巴，银色的眸鬼魅般闪烁出璀璨的光。
蕾迪娜关上车门，有些愣神的从那双琉璃般的眼旁掠过。她坐到副驾驶席：“殿下，我们现在就回宫了吗？”
伊蕾莉雅轻笑，原本靠在下巴上的手移至发梢，纤长白皙的手指将银色的发缠绕：“不，去罗伊德伯爵的家。”
蕾迪娜怔住，嘴唇动了动却终是没有说一个字出来。
伊蕾莉雅凝视着窗外：“今天晚上，说不定会有暴风雨出现呢。”
窗外，阳光灿烂，黑色房车自森林驶出，于道路上投射圈圈阴影。
天穹湛蓝，洁白的云朵棉絮一样在虚空中漂浮，树叶的奏鸣曲遗落在后方，高楼大厦逐渐多起，尽管似乎能够拥抱蓝天，却依旧隔了层厚重的膜将其阻绝。
钢筋铁泥所铸造的肮脏世界，怎么可能有资格与天空相提并论？伊蕾莉雅冷笑一声，视野所及处已有一幢造型奇特的华贵房屋出现。
眼眸眯起，唇边的弧度变得礼貌而含蓄：就要第二次见面了呢，罗伊德伯爵，希望这一次，我们可以更加愉快的，谈天。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六章：名为天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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