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卖红薯欢度末世》公子书夜

31、第31章

　　秋隽雅与秋乐池虽然在末日前就都是特级学者，不过两人主要的研究方向并不相同，姐姐主攻生物进化，而弟弟则常年沉浸在对生物机器人的开发探索中。

　　但这些是发现污染之前的事了。

　　污染与异化开始蔓延后，科研总部从上到下都在寻找对策。

　　后来第一批特别行动队队员接受了污染实验改造，拥有了强大力量的同时也全都面临着必将完全异化成为怪物的结局，秋隽雅就开始积极寻找净化污染的可能。

　　而这期间秋乐池还是醉心于生物机器人，并不怎么关心整个世界正在发生的巨变。

　　秋隽雅想起久远往事，轻声感叹一句：“乐池从小就是这样的，专注于一件事的时候天塌下来也不会管，可从前谁也没觉得这样不好，‘专注’本来就是成为一个特级学者最重要的品质。但连我也没想到，他那已经不仅仅是专注了……”

　　可惜当时她毫无察觉。

　　不断增加的污染区、日渐强大而扭曲的变异生物、每日每夜都在牺牲的特别行动队成员以及无辜受害的普通人，让秋隽雅全身心投入到对污染变异的研究中。

　　因为有不少特别行动队的成员自愿参与她的实验，她很快拿出了能够让官方变异者安全接触普通人而不传播污染的阻断剂，阻断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七。

　　虽然效果不是百分之百，也不是永久有效，需要每隔一段时间补充一次药剂，但这份研究成果还是让知情者们沸腾了，秋隽雅在内部的名声一时无两。

　　自此，特别行动队的作用终于不仅仅是在污染区消灭变异生物，还可以开始救人。

　　然而最后对外发表这次重大研究成果时，主要贡献人是科研总部部长手下特级学者梁丘才，完全没有秋隽雅的名字。

　　总部对秋隽雅的解释是，为了保护她安全无忧地继续研究，不被心怀不轨的人或别的东西盯上，需要在明面上隐藏她的存在。

　　秋隽雅无所谓，她并不在乎无用的荣誉，在世界面临重大危机的关头虚无的鲜花掌声毫无意义。

　　而且在她看来，阻断剂只是迈出了很小的一步。

　　从中吸取经验、迸发新的灵感，秋隽雅很快有了全新的想法。

　　她试图利用阻断剂的阻断性能配合外科手术，尝试剥离受污染的异化者们身上异化的部分，看能否把健康的人和异化的组织完全分开来。

　　不过这次实验进行得并不顺利。

　　好在科研总部给予了她大力的支持，源源不断地为她提供捕获的变异生物，特别行动队那些很清楚阻断剂由她发明的队员们也依旧自愿参与实验。

　　但是实验对象还是太少了，秋隽雅陷入了瓶颈。

　　而在这时，一直在闷头进行生物机器人开发的秋乐池忽然对姐姐的研究产生了兴趣，居然放下了自己手头的东西开始在秋隽雅的实验室里流连。

　　“他当时对我说，他对生物机器人有了新的想法，说不定能突破现有的桎梏，但不是一时能实现得了的。现在外面情况这么严峻，他很想帮帮我，于是借了我不少论文去看，还开始动手帮我做实验。”

　　从前秋乐池对纯生物方面的课题没有半点兴趣，也没有外科手术的经验，但毕竟是特级学者，学习能力实在强悍，很快就能给秋隽雅做辅助。

　　那段时间秋隽雅真的很高兴。

　　就连她的助手戴睿提醒她秋乐池的热情来得有点莫名其妙时都没有在意，作为科研世家，她父母去世前全家的研究方向都完全不同，从来没有过亲人间志同道合一起做实验的体验。

　　现在有这机会，哪里能想到更多。

　　也就在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实验中时，外面的环境变得更加恶劣，光辉联盟中的高层又在勾心斗角，就连独立的科研总部也难免受到波及。

　　这些还是小事，逐渐引起人心惶惶的，是科研总部里有人失踪。

　　一开始，消失的是不起眼的那些人，清洁人员、厨房工作者、运输工人……再然后，失踪变得越来越频繁，连研究员都开始消失。

　　大家私下里流传，科研总部里有吃人的怪物。

　　安全性没有保障，不少人变得想要离开，高层领导开始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安抚人心，暗地里则展开调查。

　　他们怀疑是某一只捕捉来作为实验材料的变异生物收容失效了，于是对整个科研总部进行了全面排查，但没在别处发现变异生物的踪迹，就连最容易出问题的仓库里那些登记在册的危险品也并没有少。

　　甚至还多了。

　　“应该是最新一批送来的材料还没有进行登记。”当时，参与调查的秋乐池十分镇定地提出相当合理的猜测。

　　一起检查仓库的人都没有怀疑，毕竟危险样本全都还在。

　　找不出任何线索的结果，就只能是所有人都提高警惕，出入找同事结伴，不再轻易落单。

　　而科研总部为了稳定所有人的情绪留下自己的研究力量，除了增强原本的安保以外，还请了特别行动队三队的队长聂斯带队员们常驻。

　　这之后，果然不再有人失踪。

　　没过多久，秋隽雅与秋乐池拿出了新的实验成果——虽然目前还不能通过手术完全剥离变异者身上的全部异化组织，却可以通过剥离一部分达到减缓变异者异化速度的效果。

　　毫无疑问，这是比阻断剂更振奋人心的消息，极大延长了那些为了保护所有人自愿接受污染改造实验的官方变异者们的生命。

　　同样，也给了那些不幸被污染的普通人活下去的希望。

　　报告提交上去后，第一批接受手术的人就是正执行保护科研总部安全任务的特别行动队三队成员，秋隽雅十分骄傲地向聂队长介绍自己的弟弟秋乐池，说他是这次研究成果的主要贡献者。

　　那时候，秋隽雅是真的以为秋乐池在这方面有天赋，只是从前一心钻研生物机器人而没挖掘出这种天赋。

　　可他们组中的另外一个人，戴睿，对秋乐池的怀疑却已经达到顶峰。

　　因为他的朋友，二级研究员逄轩三天没有回宿舍，在对他说过突然想起之前检查仓库时感觉有个地方不太对、想再去看看之后。

　　平常他们这些整天泡在实验室里的研究员几天不回宿舍是常事，但这回戴睿只觉得格外不对劲，而当他找去仓库时，只看到秋乐池在里面拿实验材料，拿下来的那些封闭容器中，有一只长满腕足类似水母的变异小怪物。

　　“戴助理也来拿材料吗，我姐姐明天好像没有实验安排。”彼时听到戴睿的动静后，秋乐池直起腰，转头笑着对他说。

　　戴睿扬起头，针锋相对：“是我自己要用。”

　　“啊，我记得戴助理的研究方向，是变异生物的智慧进化可能性，对吧。你真的觉得不依靠外力，这些变异生物能自己在短时间内进化出思考能力么？”

　　“秋教授这意思，是觉得可以依靠外力让变异生物获得思考能力？”

　　秋乐池没预料到戴睿如此敏锐，推了推眼镜：“谁知道呢，这毕竟是我们从前没有了解过的新事物。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我姐姐的课题，抱歉，我就先走一步了。”

　　他绕过戴睿离开，戴睿在他身上闻到了淡淡的海腥味。

　　最近他们的实验材料都是水生变异生物，按理说沾染上海腥味并不奇怪，但戴睿直觉这种味道不像是接触多了染在身上的，倒像是，由内而外。

　　于是他回去后想私下提醒秋隽雅注意自己的弟弟。

　　没料到，秋隽雅一照面却先给他扔了个重磅消息——她打算带秋乐池离开科研总部，自己独立进行研究。

　　因为她无意间发现了科研总部对她的大力支持另有所图。

　　那个之前就顶替了她名字对外“发明”了阻断剂的特级学者梁丘才，居然在科研总部的默许下一直窃取她的研究成果，并在她的结果上不断改良、以十分下作的手段对外牟利。

　　“简直难以置信！小戴！我们的异化剥离手术根本都还没成熟，而且是用来救人的。那个姓梁的居然拿去进行异化能力贩卖，剥掉变异者的一部分躯体后声称可以安装给普通人，让他们变成没有后顾之忧的强大异能者？这完全是欺诈！”

　　怒气冲冲的秋隽雅根本无心听戴睿说什么，直接就去找她弟弟打算说服他一起走，然而开门之后，看到的是半人半变异生物的秋乐池。

　　“啊，抱歉，最近我还控制得不太好。”秋乐池惊讶地看着毫无预兆闯进来的秋隽雅，上半身躺在沙发上，一条触手则伸在浴室里，玩水，声音无辜中带着点遗憾，不知道是遗憾被发现了，还是遗憾自己控制得不太好。

　　晴天霹雳。

　　秋隽雅整个人都是懵的。

　　而秋乐池在惊讶过后则直接对她展开了攻击。

　　如果不是后面跟进来的戴睿险而又险地把人拖出去，估计之后科研总部传出的消息就会是秋隽雅殉职。

　　现场无比混乱，警报声不知被谁碰响，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惊叫逃窜，望向秋隽雅与秋乐池的表情也变得畏惧而愤怒。

　　刺耳的警报声响了没多久，特别行动队三队的人就立刻赶来控制住了秋乐池，但谁都没有注意到，当时秋乐池看这些队员眼神有多微妙。

　　清醒过来的秋隽雅以为是梁丘才他们拿秋乐池做了实验，愤怒地去找科研总部高层管理者对峙，却被告知是秋乐池自己给自己做了融合变异生物的实验。

　　不仅如此，他们还告诉她，先前总部里失踪的那些人也都是被秋乐池带走的，就为了先拿他们练手。

　　而秋乐池给自己动手术之前最后一次练手就是戴睿的朋友，那个想起实验材料仓库里有疑点的二级研究员逄轩，他被秋乐池称为最接近完美体的融合物。

　　被捕后，那装在玻璃柜中的半人半水母面对来质问自己的戴睿，真诚地感叹：“可惜他到底也只是最接近完美，不是真正的完美。毕竟他的头和大脑几乎都溶解在变异水母内部了，我没能为他留下思考能力，也没留住他大部分躯体，还小了点，真是抱歉。但是呢，感谢他的失败，让我解决了最大的问题，多亏他的贡献才让我如此成功。”

　　如果不是被科研总部的人阻止，戴睿当时就想杀了他。

　　而秋隽雅怎么都不明白，秋乐池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还有，总部的人既然知道，又为什么没有阻止他？

　　哪怕早早地把真相告诉她她也可以尽早拦住秋乐池继续作恶。

　　那个时刻，站在部长旁边的梁丘才假意叹息着说：“我们知道的也不比您早多少啊，秋大学者，您自己的弟弟不关心，到头来怎么怪我们呢。我们可是为了不打扰您做实验，好心替您隐瞒了秋乐池四处作恶的事，您要不要听听他害了多少人、怎么害的？”

　　秋隽雅在看到梁丘才脸上夸张得令人作呕的表情时，对科研总部再没有半分留恋。

　　后来的事外人都有所听闻。

　　说是两位特级学者从科研总部独立出来，到圣城成立了圣城科研中心。

　　但许多科研总部的知情人说，是因为秋家姐弟违反伦理强行拿人类做人体试验，科研总部要剥夺他们的学者徽章，他们才仓皇逃离。

　　“不过其实当时科研总部并不想让我走，他们还需要我继续出研究成果，所以把我亲近的同事朋友全都控制起来。多亏了小戴和聂队长他们，我们才能顺利离开，还把我……弟弟，也带了出来。”

　　听完前因，汲星阑唯一意外的是戴睿，他看向他问：“你居然没杀了秋乐池？”还放任秋隽雅把这水母放在圣城科研中心的地下设施里。

　　戴睿十指交叉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冷笑：“我只在他对我说多谢逄轩为他找出了失败原因那时对他产生过一次杀意。但杀死他，我可什么都得不到。我们科研人员都是很贪婪的，这么好的实验材料，不用多浪费。”

　　对面的秋隽雅听着脸色一黯，却没有再替秋乐池说抱歉，因为能原谅的人已经无法开口说原谅了。

　　她只说：“乐池的异化进程很快，如你们所见，他几乎已经完全被变异水母吞噬了，可笑他还觉得自己完美。我们特意选了临海的圣城落脚，想在这里找出让他恢复人类身体的方法。在这点上，小戴跟我的目的是一样的。”

　　戴睿当然不是想救秋乐池，但只要在秋乐池身上实验出恢复的方法，没准逄轩也有救。

　　“所以你知道这是逄轩？”汲星阑指指他放在桌上那个封闭容器中的小怪物，“那你还把它放在标本区。”按照普通人的走向，这不应该放在自己房间日夜照看才对。

　　“他现在又不是人，鬼知道会思考些什么。”戴睿觉得这个问题相当愚蠢：“万一半夜袭击我，我死了，这世上还有人救他？”

　　汲星阑发现了，戴睿真的是个妙人。

　　嘴上说得那么难听，在刚才电力供应被切断、标本区那些东西被放出来的时候他还不是没第一时间撤退，不然也不至于差点溺水，幸好被汲星阑救起来。

　　但估计他是肯定不会承认是想回来找“小怪物”的，大概会说这叫做“抢救珍贵实验材料”吧。

　　一直安静在听对话的吴思思忽然“啊”了一声，显然她也只知道戴睿身上戴的二级研究员徽章是他朋友的，不知道他“朋友”就在标本区，小声说：“所以戴组长你经常半夜里去标本区是为了跟逄轩师兄说话啊？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为了检查标本区的安全状况，还想着，要好好学习这份安全意识来着。”

　　戴睿：“……”

　　汲星阑适时地打破了这份尴尬，对秋隽雅说：“先前的事情我们已经了解了，但是秋老师，我觉得你弟弟做的事情还不止这些。你刚刚一直在地下设施，恐怕不清楚，刚才科研中心的安保机器人和整个特别行动队三队的成员都对研究员们进行了攻击。”

　　虽然他也未曾目睹，但刚才万平已经把上面的状况形容了一遍。

　　尽管重点是对穆天哲能力的描述。

　　秋隽雅脸色一变：“你说什么？！”秋乐池想要逃离地下设施并不令人意外，可他居然还能够操控安保机器人、甚至聂队长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