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3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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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
穆天哲与万平带着于明秀沈成雪武月等一干人撤离，他们虽然行动已经非常果断，但因为标本区在科研中心最深处，出去的时候整个科研中心都已经变得空荡无人。
这里的工作人员们撤离得相当熟练。
枪声如雨，穆天哲在看不见的环境中手依旧很稳，不断击杀积水中游近众人脚边的变异生物，却在某个时刻忽然一侧身，躲过右前方无声迫近的袭击。
一次几乎毫无破绽的暗杀，如果不是穆天哲对杀意极致敏锐地话，仅凭听觉绝对会受伤。
来人离得近了，身影在隐隐绰绰中浮现，他反手就要扣动扳机，对科研中心同事们更加熟悉的吴思思却忽然惊叫：“等等！是自己人！聂队长！”
双方动作都是一滞，那身影莫名踉跄后退几步，忽然响起一个极度挣扎的男人声音：“走……快走……”
穆天哲注意到对方的杀意时断时续，好像这杀意并不是由对方本人所操控，心中一动，就听吴思思担忧地喊：“聂队，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没有回答。
“走！！！”
随着这声压抑的狂吼，重新藏进黑暗里的人发出诡异的“咯咯”声，仿佛全身骨头都在用力摩擦。
穆天哲一甩头，万平会意地拎着于明秀和还满头雾水的吴思思往外面飞，吴思思虽然犹豫却没有挣扎，沈成雪她们也主动跟上。
大家都很清醒，谁都不想因为一点目前无法处理的状况在这里出事。
然而当他们冲到最外围那个连通着外界的封闭区时，安全门已经降下，阻隔了内外空间。
吴思思正准备用自己的权限开门，忽然听到里面发出各种惊恐的尖叫声。
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展开杀戮。
还有重物被摔在金属墙壁上的沉闷回响。
她无法自控地打了个寒颤，最终还是咬牙通过虹膜识别，眼前安全门打开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里面露出的景象十分惨烈。
尽头通往科研中心外面的那扇门已经被打开，外界的天光照进来，可以看到封闭区的通道中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还有七零八落的机械零件散落四处。
空无一人。
半个没被完全毁坏的机器人躺在角落，机械地重复着“危险！清除！危险！清除！”的电子音，身体颤动着似乎还想起来。
听到吴思思开门的动静，它的电子脑袋迅速转过来，打开扫描功能，眼中红光在吴思思身上闪烁。
“危险！清除！”
拎着吴思思与于明秀低空飞行的万平升起强烈的危险预感，猛然带人往更高处攀升，吴思思却是松了口气——好在通道中死去的不是她的同事们。
“它的攻击系统已经被毁了，没事，我们赶紧出去。”
虽然她心中充满疑惑，无论是聂队长也好，还是这些安保机器人也好，明明都是保护他们科研中心的武装力量，不知道为什么会反过来袭击他们，但现在最重要的无疑是到达安全地带！
见那半个机器人确实已经失去攻击力，穆天哲与万平立刻带着大家通过溢满血腥味的封闭区，来到科研中心外。
然而外面的情形并没有好一些，只不过总算有了光，让大多数人感觉比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有底气。
至少能知道在发生什么。
只见出口处，无数人混战成一团。
大多数是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手里要么拿着注射器，要么拿着从实验区随手扯的不算武器的武器，正与五六个穿着特别行动队制服的人对抗。
其实单论战斗力，大部分研究员根本不是特别行动队队员的对手，但那些队员表现得相当分裂，一时攻击研究员，一时痛苦地攻击自己，一时又互相攻击。
吴思思简直不能理解看到的这一切，万平看到这些穿着特别行动队制服的人攻击研究人员也是万分惊讶。
只有穆天哲皱眉回头往科研中心里面看了一眼，转回来迅速判断好现场情况后突然出声。
“注射器给我。”
他声音并不响，却传到了所有人耳中，离他最近的一个研究员看到他手里的枪，面露迟疑，好在封闭区里传来了另一个声音：“有问题我负责，都给他。”
出来的是戴睿。
他的模样非常狼狈，整个人都湿透了，手里还拎着一个装着变异标本的容器。
但科研中心的工作人员们似乎非常信任他，听到这斩钉截铁的一句后，不少人都不再犹豫把注射器向穆天哲扔过来。
然后众人就见穆天哲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张开手掌把所有注射器准确接住，另一只手中的枪忽然消失不见，浮现出一把黑金纹路的长弓。
穆天哲以注射器为箭，将弓弦拉至满月状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放手。
注射器呼啸四散，全部击中那几个特别行动队成员的后颈，力道控制得刚刚好。
那些人很快浑身松软下来，一一倒在地上。
按理说这精彩绝伦的一箭应该引起惊呼，但因为速度实在太快而让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来，等到在场研究员们确认那些特别行动队成员只是昏睡并没有死去、准备大松一口气时，穆天哲却没有停下。
他掌心一展，手中又凭空出现一支燃烧的长箭。
这回他将长弓向上举起，直接瞄准了昔日海洋馆、如今科研中心的顶部，爬满了变异海藻的地方。
只听破空之声一往无前，那支箭流星般奔腾而去，瞬间将湿漉漉的海藻化成一片火海。
沈成雪他们并不明白穆天哲为什么要烧毁并没有攻击性的海藻，只有万平若有所思地环顾四周，发现从他们到这里开始一直感受到的那种窥视感减轻了不少。
穆天哲言简意赅：“暂时安全了，在这里不要乱动，尽量不要去有变异海藻的地方——我去找汲星阑。”然后问清去地下设施的路径，没有犹豫很快消失在门里。
吴思思立刻朝他喊：“等等，聂队长还在里面！”见识过穆天哲的战斗力后她并不敢直接奢求对方帮忙救人，只希望他至少不要杀了聂队。
对方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手中是一支剩下的注射器。
她抿抿嘴角，一时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什么情绪，世界的走向在污染蔓延之后本来就已经很荒诞了，谁知道今天还能更荒诞。
她忍不住问于明秀：“你基地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于明秀比她还茫然：“我也不知道。”
这位又不是2号基地的，是汲星阑带来的“打手”，甚至就连汲星阑她都不太清楚为什么明雨石那人会放心让他护送她过来。
不过这些疑问恐怕都要等风波过后才能得到解答，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收拾残局，等待地下设施里传来的消息。
穆天哲全速前进，他其实并没有别人看到的那么从容，当然，并非是眼前这些人或物对他有什么威胁，而是因为汲星阑离开了他的视线。
尽管他很清楚当时的情况是不得已，可还是忍不住怀疑。
是巧合？
还是故意？
这种不安在他找到地下设施，看到水中那冲天而起的艳丽珊瑚树时立刻轰然化作了难以抑制的愤怒。他毫不犹豫地跳进水中，向唯一的那点微光处游去，他知道汲星阑就在那里。
而汲星阑依然在半梦半醒间。
他能意识到系统在自己脑海里疯狂唠叨，却无法听清它究竟在说些什么；
他也能意识到变异珊瑚在他操纵下困住了深红水母，却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他也感觉自己肺中的氧气早已到了极限，再不呼吸必死无疑，却无法让自己稍微动弹起来。
直到有一道人影在波光荡漾间渐渐逼近，然后有一双手用力托住了他，一边带他往水面上缓缓上浮，一边有什么柔软又温暖的东西触碰上了他的双唇。
空气被渡了进来，汲星阑睫毛微微颤动，似醒非醒，同时感觉到有坚硬的东西抵住了他的后背。
是枪，子弹已经上膛。
哗啦，两人浮出水面，汲星阑也完全睁开了眼睛。在那一刹那，他双瞳的颜色漆黑得彻底，没有丝毫感情色彩，艳丽无匹的珊瑚从背后往前一刺，也牢牢抵在穆天哲后心。
无论他们谁先动手，明显都会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明明刚脱离濒死的局面，却又陷入另一个死生的选择。
就在这种时刻，汲星阑的眼中重新泛起光彩，神情变得生动多情起来，他居然反吻了穆天哲一下，一触即分后像是毫不在意生死地带着笑意问他：“所以，你到底是想救我，还是想杀我？”
穆天哲胸膛剧烈起伏着，倒比对方更像刚刚从生死瞬间中挣扎而出，眼中燃烧着痛苦的火焰，映出汲星阑身后珊瑚的形状：“你终究还是要这样……”
汲星阑挑眉：“你不喜欢这珊瑚？我觉得很好看。”
比什么蛇蛙、强哥之类的美丽上千百倍，很符合他的审美。他早说了他也不是什么都愿意融合的。
“咔嗒。”
汲星阑觉得穆天哲已经扣下了扳机，而他微微一动，却把珊瑚尖刺从穆天哲的后心收了回来。它们很快缩回汲星阑的体内，乖巧听话地消失无踪。
穆天哲有片刻的怔忡，对面这双眼睛刚才初睁开时那一闪而过的冷漠仿佛幻觉，现在灵动而鲜活。
只听砰地一声响，子弹被射入水中，他黑着脸带汲星阑往岸边游去，然后一言不发地把人放开，抬眼望着海水中困住深红水母的珊瑚牢笼出神。
劫后余生的秋隽雅没看清那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以为穆天哲把汲星阑救了上来，放下一颗心的同时立刻去启动备用电力系统。
随着供电恢复，地下设施的照明再度亮起，所有人都像是重新回到了人间。
消退下去的海面变回温柔深蓝色，轻轻漾起波纹，丝毫没有能夺人性命的模样。
“去换身衣服吧，秋老师。”汲星阑摸着自己不停滴水的头发，远远地对秋隽雅说，为了不让同样浑身湿漉漉的她难堪，他并没有走近，还转头问穆天哲：“我可受不了这副样子，你要不要一起？”
穆天哲倏地转过头来，盯着汲星阑看，满是警告意味。
偏对方完全不放在心上，还说：“你一直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是会误会的。”
“……”
这时地上面传来戴睿远远的喊声：“秋老师，喂，你们没事吧？”因为电力的恢复，研究员们知道危险已经过去，上面开始收拾被弄得乱七八糟的科研中心。
“没事，我们马上上来。”秋隽雅也仰头答，然后深深看了一眼海水中浮浮沉沉目前不再有威胁性的水母，下定决心般率先往楼梯走去。
汲星阑与穆天哲落在后面，没走几步，汲星阑忽然轻声说：“你究竟是在害怕这变异珊瑚，还是害怕我，还是害怕我得到这变异珊瑚，又或者，害怕我融合变异珊瑚这个行为？”
穆天哲脚步一顿，没有回答。
汲星阑却已经从他表情的细微变化中有了猜测，挥挥手：“算了，当我没问。”总之现在更让他不舒服的是湿衣服和湿头发，鬼知道这养水怪的海水有多脏。
至于谜语人的秘密，慢慢解比较有趣。
况且圣城科研中心这里明显还有一大堆麻烦。
等大家都换上了干净衣服、休息片刻后重新聚集在一起，终于能对风暴中心的特级学者之一秋隽雅问出那个问题：“那只巨大深红水母，真的是秋教授秋乐池？”
会议室里，秋隽雅正坐在一边，另一边坐着汲星阑、穆天哲、万平、于明秀、吴思思。
过了一会儿，戴睿敲了敲门，也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装有之前标本区那只小怪物的容器，它贴在玻璃上，试图靠近戴睿，把身上腕足都压得扁扁的。
沈成雪和武月她们则在外面帮科研中心的其他研究员打扫灾后现场，虽然也对会议室里面将要说什么很好奇，但因为自己既不属于2号基地也不属于科研中心，不好意思进去。
见到戴睿的背影，她们小声问旁边的研究员：“你们好像对这位戴组长很信服？”
之前她们听科普，知道戴睿身上戴的是二级研究员的徽章，只比三级研究员们高一阶，但刚才在外面大家都很信任他。
那名研究员怔了一下，回答：“戴组长是一级专家，而且如果没有离开科研总部的话，据说很快就要升特级了，我们圣城科研中心除了两位特级学者以外，就属戴组长权限最高。”
一级专家？
那他为什么要戴二级研究员的徽章呢，难道是为了保持低调？但他看起来并不是什么低调人，性格高傲，骂起人来也毫不留情。
“你问那枚徽章啊。”研究员忽然压低了声音：“那不是戴组长自己的，据说是他之前一个很好的朋友的，但那个人好像在科研总部没了。”
会议室里，秋隽雅也指了指戴睿：“他是我们科研中心除我之外另一位管理者，事实上他管理科研中心的时间要比我多得多，我私心太重，这点上永远比不上戴睿。”
戴睿把手中小怪物往桌上一放，随意地挑了个位置坐下，语气并不是很好听地说：“你这样介绍，好像在说我冷酷无情？”
“是在说我自己，软弱无能。”秋隽雅闭了闭眼睛，回答汲星阑最初的问题：“没错，你们看到的那只水母，就是我的弟弟，秋乐池。”
“科研总部里有不少人对变异生物的态度并不是单纯想要解决污染，他们觉得这是人类进化的新方向——这点我觉得应该不在你们意料之外。不过我弟弟，他是自己给自己做的手术。”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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