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张广福回家 ...
-
4．张广福回家
天色慢慢显得明亮起来，路上也有了一些早锻炼的老人，赶去超市买菜的大嫂，几个孩子正在津津有味地说着昨天在《魔兽世界》游戏里练级的情况，牛奶工和送报纸的一起在比赛爬楼梯，有谁家的收音机在播报新闻。张广福没有开车，昨天晚上他出门的时候就没有开车，直接打的去了一家娱乐会所，他正在向家里走去，他家住在城东小区24栋。这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居民小区，他所住的24栋是这个小区最大的一栋楼，他是这栋楼最顶天立地的人物，可这个人物今天有些不高兴，眼睛耷拉着，脸色有些发青，嘴角叼着的烟也懒洋洋的，愤愤不平地向地上吐了一口痰。
妈的，昨天晚上真是撞到鬼了，手气霉透了，火背的出奇，搓了一夜的麻将，居然没有和上一回牌，这在他打牌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就是其他的人也是闻所未闻的。这真是叫人匪夷所思，别说像他这样久经沙场的赌神没见到过，就是跟着他一起去的方老二也百思不得其解。只要他刚刚把牌看好，他的上家、或者下家、也可能是对家就会胡牌，甚至有一次，明明知道下家有三个五筒，他居然会把仅存的一张五筒打出去，送给人家一个清一色。方老二也看出他的老大今天不在状态，早就想上来给他换换火气，他死活不干；这也不是他的禀性，他向来都是很豁达、很潇洒的，昨天晚上却变成了一个斤斤计较的女人，赖在牌桌上不肯动身，同桌的几个麻友见张哥输得一塌糊涂，也想见好就收，他瞪着眼睛骂人，说人家看不起他。发红的眼睛、不耐烦的神态、结实的体魄、粗壮的胳膊，谁不怕这位赫赫有名的张哥翻脸不认人，只好继续打下去。只是都有些漫不经心了，有些小心翼翼了、有些提心吊胆了，都知道张哥是个豪爽的汉字，可谁也知道一旦发起脾气来，那就是雷霆万钧，摧枯拉朽。张广福的手气依然很臭，只是慢慢的能吃到别人的牌了，吃得太舒服了，简直就是缺那张牌，人家就会喂他吃那张牌，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有些索然无味了。再打了一圈，他有些生气了，把牌一推：“妈的，不玩了！”
昨晚他大概前后输了四千多，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一般的流到人家的口袋里，他一点也不心痛，还笑呵呵地对大家说：“输赢乃兵家常事嘛，光赢不输，谁会跟你玩？”可不，他可是这座城市的赌神，据说在一次豪赌中，他一个小时就赢下了一座价值五百万的品牌女装店，然后笑了笑，又把那座生意红火的女装店还给了那个老板，他的豪爽从此享誉全城，那个绝处逢生的老板坚持分给他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他笑了笑：“如果我要的话，你还会站在这里吗？”那个老板就诚心诚意的给他跪下了。
其实输赢对于他已经没多大的意思了，他只是在体会玩牌的乐趣和消磨时光而已，他只是奇怪自己的手气为什么会那么背？昨晚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简直是走火入魔了，一晚上都不开胡，真他妈的晦气！他又向地上吐了一口痰。方老二在散场以后还劝他：“张哥，不是说赌场失意情场得意吗？我给你叫个姑娘玩玩。”他踢了他一脚：“滚蛋！”赌场失意倒无所谓，反正钱财如粪土，去了再挣回来就是了；只是情场得意却似乎一点也不灵，女人倒不少，都是主动向他这个广福贸易公司的老板、隆昌批发市场的老大争相献殷勤的，可没有一个是他真心想留下的，虽然那些女人都想跟着他，做梦都想，就是给他当牛做马也行，谁不知道张哥的为人豪爽，天下的朋友一大片吗？
“张哥。”路旁的快餐店里有人在叫他：“吃了早点再走。”
那是和他同住在24栋的老吴。张广福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老吴却是从郊县到这座城市挣钱的乡下人，租住在这栋楼房里，就在楼下找了间门面，开了家几张桌子的快餐店，因为是一栋楼的邻居，还在一个单元，上楼下楼都碰见，人家知道他的名气，两口子见到他总是点头哈腰的，路上还隔着多远就叫着他进去吃饭。碍着面子，也有些领情，就偶尔领着一帮人到他们小两口开的快餐店里去喝点酒，吃碗盒饭，也是照顾人家的生意嘛。大凡小店都是如此，男人掌勺，当大师傅，女人接待服务，洗碗擦桌子，收钱接待。生意也就一般化，夏天的晚上，光着膀子，坐在路边喝啤酒，也是一种享受。
“张哥，牛肉很新鲜的。”老吴还在挽留他：“我给你下一碗牛肉面，多放点辣子，一定对你的胃口。”
他就坐下了，老吴的女人赶紧过来把桌上的碗筷收走，还给他端来一杯茶：“张哥休息一会儿，面马上就来。”
他知道这对夫妇不会向他要早点钱的，这个城市的不少摊贩都认识他，都不收他的早点钱，一碗牛肉面算什么，平时多带几个人过来喝酒，什么都挣回去了。这个城市里的人都叫他张哥，除了他的那几个铁哥们，没人敢当面叫他的名字，不管是认识的、不认识的；不管是年长的、年幼的，也包括像这对三十多岁的夫妇一样的外乡人，都是因为他在社会上的名气。政治家有政治家的名气、科学家有科学家的名气、明星有明星的名气、商人有商人的名气，他张广福的名气在老百姓中间，在城东小区里面，在隆昌市场里面，在社会的传闻里面，在家喻户晓、妇孺皆知里面。
一夜没睡，嘴里没有食欲，虽然辣子把牛肉都染红了，葱花也很香，他还是胡乱吃了几口就撂下了。
“昨晚又熬夜了吧？”那个被人称做吴姐的女人走过来殷勤地递给他一支烟，还给他点上：“张哥，没吃好吧？”
“没胃口。”他回答得很直爽。见小桌附近没有外人，声音压低了一些：“方不方便？老子想吃你！”
“小声一点。”吴姐多少有些慌张，手里动作也有些停滞了。她用眼角瞟了瞟正被一帮民工模样的年轻人团团围住的丈夫，今天的生意不错，他正在帮那些人从热气腾腾的蒸笼里用塑料袋一个个的装着肉包子。她才放心地转过头来：“张哥，怎么又想起我来了？”
“就是想吃你。”张广福的手在桌子掩护下，捏了一下她那圆滚滚的屁股：“妈的，不行我就另找人呢。”
“别！我等一会儿就回去。”她在收拾着桌上的碗筷，还在马不停蹄地和涌进快餐店的顾客打招呼，然后才答应他，看不见她的嘴唇在动：“张哥，你来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张广福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