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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永不投递的信笺第801号:
      叶念琛:
      如果我脑海里有个不断变换的幻灯片,那么背景不停转换,却只有你的身影始终清晰可辨。
      你可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当你遇到那个人,就会觉得自己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见过他了,你所要做的就是去追寻自己在前世曾爱过的痕迹。
      如果你有,我多么希望那个人是我。
      呵呵,开玩笑了。
      不好笑吧……我多么傻。
      其实我也希望,不再像这样,假装坚强。
      叶念琛,这一生我们出现在彼此的生命里。也许我对你来说只是个意外而已,可你对于我,却是一场爱情。
      白心凉
      3.18
      今天,叶念琛约了她,可临时有事没有来。周末的图书馆里真是安静,白心凉想。她放下手中的钢笔,照例,把那些想说但没有勇气说出的话折叠后收藏在精心挑选的信封里。她歪着脑袋看窗外,一朵白云挂在树梢那么安静。
      白色的耳机里播放着动人的歌曲,纤细的连线从手机一直延伸到耳际,动一动就轻轻地摇晃,那种质感似乎连时间都放缓了。
      顾晓玲坐在她对面,适时抬目,微笑。
      阳光下有种莫名的惨淡哀伤。
      “叶念琛不来了啊。”晓玲合上书本轻声问,声音依然有些喑哑。
      “嗯,”白心凉拽下右耳的耳塞,摇摇手机:“他好像临时有急事。刚发了信息来道歉。”
      “听说你们要合作参赛。”
      白心凉微笑颔首,眼光飘向窗外,树木开始葱绿:“当时真觉得他只是随便说说。”她看着晓玲。
      “他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孩子。”晓玲低下头,阳光照在她纤细的脖颈上,暖洋洋。
      白心凉的眼睛满是笑意。
      是的,她在心里附和着。
      叶念琛,也是她见过最好的男孩子。
      最好,最好的。
      此刻的白心凉,她心温柔的,好像捏一把,都可以滴出水来。
      窗外飞鸟啼鸣,时光雕刻过往。顾晓玲提笔在草纸上一圈一圈的画着,签字笔下绘出如同老树墩上的岁月的年轮:“其实张旭也很好。”她说。
      白心凉看着她,这是她第一说起,他们。她等着下文。
      “张旭也很好,只是我们总归是太不相同的两个人。”顾晓玲牵着唇角,却笑着流泪:“只是,说的文艺一点,爱情和现实狭路相逢,爱情总是落荒而逃的那一个。而我们之中,他也总是比较懂得放手,他特别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像我。”
      顾晓玲努力地看着她,看着她,话语哽咽。白心凉被传染似的,心里一扎一扎的疼,鼻子一酸,眼圈就红了:“晓玲。”她伸手拉住她的,冰冷,无力。
      “没事的,没事的。我只是突然想说说。”顾晓玲笑了一下,又迅速的抽手,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那是怎样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白心凉忽然一阵眩晕。可是她能做的只是陪着她。
      陪着她,就好了吧。
      哦,对了。叶念琛,我对你说过吗。
      因为爱你,我才不怕身处这个残酷的世界里。
      你会懂得吧。

      景甜甜站在阳台上看着他骑着单车进了大门,白色的纱帘吹拂在她精致的面庞上,那一抹微笑就悄悄地爬上她的脸庞。那是一抹从心底绽放出来的笑靥,温馨的,甜蜜的,并且带着些许胜利的意味。
      叶念琛停好单车就去敲门。
      她掀开粉红色的软软的蚕丝被,翻身躺好,左手拨了拨头发,让它们凌乱了起来。
      失魂落魄的眼睛,憔悴的脸色,悲戚的心声。
      OK,万事俱备,一切到位。
      叶念琛,这是一张你怎么也逃不掉的大网。
      无声无息,如影随形。
      门锁旋转,欧式面板装饰的房门被推开,轻轻的,叶念琛几乎是屏住呼吸的踏进来。
      褐色的浓密的头发散落在床头,犹如海藻一般,在这个充斥着粉红和粉白色彩的屋子里显得格外醒目。
      这是真真是一个少女的房间,明媚的角落,处处彰显了主人娇贵的身份和她如梦似幻格外雍容的日常生活。
      “睡着了?”叶念琛轻声问了一句,见她没有回应,就轻手轻脚地把梳妆台前的凳子拉出来,坐下。
      远远的坐下。
      景甜甜闭上眼睛,紧紧蹙眉。
      他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安静地翻阅,能听到他指尖滑过书页的声音,那么轻柔。他总是这样,无比耐心。
      想到这里她猛然坐起来:“叶念琛。”
      才喊出他的名字,心就是一揪,泪便应声下来了。
      “怎么了。”叶念琛吃惊地张着嘴,起身上前,关切地问:“做噩梦了啊?”
      景甜甜咬着下唇,她的心是真的痛,这是一场无需预演的戏。她的内心狂风般翻涌,就是这种眼神,这眼神不独独是对她的,还有白心凉。
      总是白心凉,又是白心凉。
      她就那么阴魂不散的!
      景甜甜死死地攥着拳头,藏在粉色的蚕丝被下,漂亮的水晶指甲扭曲了泛着妖异的微光,痛恨交织。脸上的表情却是无限柔弱的,失魂的,带着最委婉的哀愁,阳光下泪水剔透晶莹。
      “叶念琛。”
      又哀恸的一声,唤着他的名字,犹如受伤的小兽,毛茸茸的,舔着伤口,看着自己的主人,只差摇尾乞怜。
      叶念琛心软了:“别哭,别哭。”他扫到床头柜上的纸巾盒子,慌忙拿出来放在她眼前。下一秒他的手就被紧紧拽住了。双臂攀住,额头印在手背上,泪水席卷而来,如期而至的天塌地陷一般的哭。
      叶念琛彻底慌了手脚,刷刷刷匆忙抽几张纸巾出来塞过去:“哎,哎,哎。甜甜,别哭啊。”
      不安慰还好,几句话出口,滴落在手背上的眼泪好像更汹涌了。下一刻,她直起身子跪起来,扑身到他的怀抱里。
      温暖的,宽大的,似乎可以容纳人世间所有的哀伤。这怀抱终于属于她了。
      白心凉,你看到吗,他是我的,我的。景甜甜在自己的泪水中宣誓,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他就是她最想要的,没有人能从她手上抢走他,没有人,任谁都不允许。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哭声变成了呜咽,声音变小渐渐止住,景甜甜整个儿人都一抽一抽的,头疼得厉害,抬头看向倾着身子,被她拉着手的叶念琛。
      这让她又爱又恨的绅士风度呐。
      叶念琛也看着她,末了拍了拍她的头顶,长长地叹了口气。
      景甜甜扯出一个傻兮兮的笑脸。
      她知道,之前她让他生气的那些事,都汇聚在这一口恶气中,随着那一叹烟消云散了。
      刘玉芬,看到了吗?
      这些都是你教我的。
      你是最好的老师。
      那个很红女明星曾经说,其实在爱情不是要懂得如何放手,而是要知道何时下手。
      景甜甜小口地吃着叶念琛为她端上来饭菜时,微笑着想,说的很对。
      “哭哭笑笑。”叶念琛随意地翻着手中的书瞥了她一眼评价道。
      “饭菜好吃呢。”她耸起眉尖仰着下巴看向他:“不行啊。”见叶念琛不跟她计较又明知故问:“你怎么来了。”
      “哦,”他这才放下手中的书正色道:“景叔叔打电话给我的,说你状态很不好,他很担心你,怕你又像以前一样。”他打住,没有再说下去。
      景甜甜不以为然接口:“抑郁症么。我没那么容易再得的。反正我也没有第二个妈可以死了。”她狠下心,不动声色的又灌了一剂猛药。
      “甜甜。”叶念琛拧着眉打断她的话。
      她笑的楚楚可怜,在他责难与关切的目光中垂下眼帘:“我没事,真的。”
      叶念琛的心沉了沉,忽然就想起了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她的情景,看上去什么事情也没有,很正常的一个女孩子,可是实际上已经病得不轻了。后来转去她的班里上学,刚进门就看到她在撕别人的书,忍气吞声的白心凉手中拿的那本还是五彩绘本的《诗经》,很珍贵的。
      景甜甜看他想得出神,颇有些不悦,优雅地放下筷子,娇滴滴地问:“想什么哪。”
      叶念琛一笑:“想你那时候是有多么的骄横跋扈。”
      她红了脸,低下头去,心有一种化开来的感觉,酥酥麻麻的。
      对了,就是这样,叶念琛,你只要想着我一个人就好。
      此时的白心凉正和顾晓玲从图书馆出来,夕阳西下,艳艳的橙色笼罩了整个校园,显得有点不真实。而当她们同时看到消失了很久的张旭牵着一个漂亮女生的手款款走来站在她和顾晓玲面前的时候,她的心里像是被人猛的灌进去一碗苦药。反倒是她身边的晓玲神色无异,这样的情况下,竟然可以扯出一抹冷艳的笑意。
      世界上最凄凉的事情莫过于你正在想着一个人的时候,可那个人却已经在别人的怀抱里。
      白心凉,这多么像一个悲伤的镜像场景。
      只是你现在还蒙在鼓里。
      顾晓玲几乎已经无法正常呼吸,她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张旭,握着白心凉的手收紧,紧到连她自己这个施力者都开始痛了。
      “听说你找我。”张旭看着她,声音冰冷,眼神凛凛,犹如神祇。
      白心凉直感觉脑部血液逆流,他这是什么态度!
      顾晓玲死死的往后扯着她,表情依然是微笑的:“啊,是啊。不过那是几天前的事情了,这是你女朋友么?很漂亮。”她的声音那么平静,有如一潭死水般波澜不惊。
      那是怎样一种悲伤的味道,白心凉瞬时觉得周身的气压都低了许多。
      下一秒,那个女孩笑着被张旭稳稳的拉近自己的怀抱里。
      “张旭。”白心凉只来得及叫他的名字,就被阻止。
      “真的没事了,心凉我们走吧。”顾晓玲拉着她往一旁走了两步,绕开来与那一对璧人擦肩而过。
      “晓玲……”白心凉侧着脸看她,心中的担心溢于言表。
      “没事了,没事了,真的。”她望着前路机械地走着,没有一滴眼泪,她的背挺得直直的骄傲的样子,没有人知道,这一刻,在顾晓玲的视界整个世界都在扭曲。
      那一日,似乎校园在一瞬间变大了,道路也特别的长,好似没有尽头。白心凉被顾晓玲死死地拉着手在校园里徘徊着,如牢笼里的困兽,不停的兜圈兜圈兜圈,像随时要撕破铁网冲出去一般。
      “晓玲,你真的没事吗?”她的手都被握麻,眼睁睁看着顾晓玲的脸色由白转青好像随时都快要晕倒的样子。
      最后顾晓玲终于在一个长椅前停下来,初春的风还是冷飕飕的,她好像都感觉不到了。两人终于坐了下来。
      “我要是个泼妇就好了。”沉默了许久的顾晓玲突然开口,她的眼睛似乎已经干涸成沙漠,通红。
      白心凉知道她的意思,也许当街撒泼很难看,但是却是一种最彻底的释放不是么。此刻任何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吧,她想,只好用另一只手轻轻拍她的背,指望她能痛哭一场。
      “白心凉,我现在的感觉好奇怪哦,”她看着她,笑着看着她,抬手抚在心口上:“就好像心脏上面有一个水龙头被开到最大,流出来的是超冷的冰水,一直浇着,一直浇着,真是凉到极点了,像你的名字。呵呵。”
      也许是这个比喻太形象了吧,白心凉心上只的那个水龙头也被打开了,寒冷着她的寒冷。
      “晓玲,你以后可以遇到更好的男孩子的。”她的在脑海里搜刮了半天,竟然只找到这样一句无力的安慰。太苍白了,以至于连她自己都无法感觉到温暖。
      沉默随着日落后的暮色逐渐蔓延开来。有车子从眼前经过了,有情侣牵手低语而去,有结伴下课的同学们欢乐的笑闹着走开。这些好像都和她们无关了,哀伤像一只巨大的玻璃盒子将她们与外界隔离开来。
      “我怀孕了。”顾晓玲的声音低得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得到。
      可是却像是在白心凉的耳边炸了一个惊雷,她瞪大眼睛,仿佛在寂静的夜里听到巨大的钟摆在晃动,滴答滴答滴答,脑子里一片空白。
      白心凉你在干什么?快回神啊,顾晓玲需要你。她在心里疯狂地喊着。
      “别怕。”晓玲看着她有些空茫的眼睛居然是在安慰白心凉:“其实这挺正常的,也很好处理。你看公交车上的那些广告‘三分钟,只要三分钟……’”她的语气那么轻松,像是在和白心凉说一个笑话。
      我把我的痛苦说的好笑,因为我怕你会这样做。
      白心凉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搂住她,紧紧的,紧紧的:“晓玲,晓玲,别害怕。”她喊出声音来,才知道自己的嗓音有多干哑。
      别害怕,这一刻我明白了你所有的异样。
      别害怕,这一刻我懂得了你隐藏的哀伤。
      可是,别害怕。
      “晓玲,”白心凉扯开自己的身子,用双手箍住她的肩膀:“让我帮你。”
      对于她们来说这简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虽然那些故事似乎早已成为了人们口中的稀松平常,可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则又是另一番场景。
      可是白心凉,不要慌,要镇定。你还要支撑着她,你不能让她看出你的吃惊你的慌乱你的无所适从。这一秒你就是她的天,只要天不塌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顾晓玲在那一秒终于落下一滴泪来。小小的泪珠里似乎包含了无限的悔恨,天大的委屈,沉重的宣泄和无言的感动。
      她的双肩颤抖着,干裂的双唇微微张开却竟然无法吐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接下来的几日,白心凉都小心的陪着顾晓玲,甚至跟别人换班,几天都没去打工。
      这天觉得她好多了,白心凉才去上班,可是只工作了两个小时,还是有些担心她于是就请了假,她提前结束工作回学校。快到宿舍区的时候,忽然觉得校园里的人流好像都在往新的女生宿舍楼那边涌动。她歪着脑袋,今晚的学校好像格外的热闹。
      白心凉叹着气,带着打工的疲惫,行走在拥挤的人潮中,这一刻昏黄的路灯好像流光化成了一条耀眼的河流,在校园的夜色里流淌。夜风好凉,这些人是跑去干吗呢啊。她纳闷,明明都快熄灯了。
      “听说新楼有人自杀了。”有人模糊地说了句。
      “你可真是八卦。”这声音听上去像是看热闹去的。
      “去看看啊。”
      “真的么,走走走。”
      身边匆匆跑过去的人狂热的议论着,带着难以言喻的兴奋。
      什么人啊。白心凉脑中钝钝的想。
      “是7栋吧。”
      白心凉心中一凛,想在人群中找到那个人,好像已经不见。忽然间,一晚上的心中的那点烦闷似乎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在体内迅速扩张,骤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吸着她的五脏六腑都开始疼痛。她脚下的步伐突然加快,加快,最后竟然飞奔起来。
      顾晓玲,顾晓玲,顾晓玲。
      她无声的嘶喊着这个名字,像是要瞬间把她的心脏冲破成为碎片。
      “哎哎哎,怎么撞人呢。”
      她的身后响起了警车鸣笛的声音。
      那一晚,很多人都看到了那个在人潮中狂奔的女孩,看到了她在暗夜中突如其来绽放的绝望。
      “白心凉。”叶念琛站在楼梯口张开双臂死死地堵住了气喘吁吁的她。
      她眼神空洞,脸色苍白如纸,叶念琛往左她就往右,叶念琛往右她就往左,紧紧地抱着包包,躲闪着寻找机会,想要越过那道防线。
      “你别过去。”叶念琛见她对一切不闻不问,只好又出言阻止她的动作。
      她看到很多寝室的门都紧闭着,于欣站在叶念琛身后的不远处。
      她在哭。于欣,在哭。
      为什么,她为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
      我要去问问她。白心凉对自己说。
      叶念琛突然伸手拉住她的肩头:“白心凉,你在干什么,我说别过去你听到没有。”
      白心凉定住,抬头死死地看着叶念琛的眼睛,那双她几乎从来不敢正视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好像在等她问什么。
      不要我不要问叶念琛,我要自己看。她铆足了一口气扯出自己的左肩,朝着他的手臂下的空隙冲过去,冲过那些警觉之后纷纷伸过来想拦住她的手臂。
      没有成功,她的脚步停止在寝室门外。刺目的警戒线里,有鲜红的血迹,如藤蔓从浴室门下的缝隙蜿蜒至她的脚下,触目惊心。
      她不管这个,仍然挺身往里冲,身后已经乱作一团,然后一直温暖的大手扯住了她的手臂,大力地将她朝后拉。
      “你干什么。”她不耐烦,回头瞪着那双曾让她魂牵梦萦的眼睛怒吼。
      “你不能进去。”看着她的样子叶念琛的心像是被人紧紧地攥着不放手。
      “那是我的寝室。”
      “有人死了。”
      白心凉的心尖一动,她按住胸口。慢慢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不敢相信他竟然说句这个冰冷的词句,水汽开始在眼睛里面凝结。
      “你骗人。”她努力地甩开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往回冲。
      叶念琛忽然就从后面拦腰抱住她。
      “白心凉,不要去。”
      “白心凉,我在这里。”
      没事的,没事的,这是梦,这肯定是梦。白心凉一阵眩晕。
      叶念琛怎么会这样对她,顾晓玲怎么会突然自杀呢。
      这一切都不过是梦罢了。
      想到这里,她的世界便湮没在一片黑暗里。
      “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何况我们现在都已经是大人了啊。”她临去打工之前站在晓玲的床下仰着头言之凿凿地对她说。昨天晚上在机房查到的关于流.产的资料还在脑海中盘旋。她点击着鼠标翻阅那些资料,每一个文字都似一把冰冷的尖刀,她甚至能够听到它们在自己的身体上剐蹭的声音。看到她最后都禁不住战栗起来,而更让她头痛的是她要怎么去跟晓玲复述这些冰冷的词句,告诉她这妇科医院广告中的所谓“三分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
      顾晓玲趴在床头无力地扯着唇角:“我知道,我会很好的,别担心。”
      她依然空洞的眼神让白心凉既心疼又有些气馁,可表面上还是要故作轻松:“我晚上去打工晚上回家住,明天中午回来,你等我一起吃饭哦。”
      顾晓玲躺在床上看着她眨眨眼睛:“你还不走么,会迟到的。”
      “我等于欣回来。”她低下头看手机,早就给于欣发信息,可到现在也不见她的影子。
      “我会没事的,又吃过饭了,不用担心我。”
      “晓玲,你有没有想过生下它?”她说“它”,不说“宝宝”。
      顾晓玲看着她,愣在当场。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那样不会幸福的。”顾晓玲打断她的解释,认真而艰难的回答。
      白心凉默然。
      有记忆起,家里就是硝烟四起。“乒乒乓乓”是爸爸摔东西的声音,和着妈妈音调并不高亢却句句戳进人心里的尖刻的话,像是一曲重金属摇滚。七岁时外公到法庭门口把她领回家,那时的她对“离婚”这个字眼的理解已经相当透彻了。有段时间她总在想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可以开开心心的生活,只有自己的命运那么坎坷。她甚至开始一天一天地数着日子希望自己快快长大,间或不断的埋怨时光的漫长。有一次放学回家,听到邻居对着家门口指指点点,谁说了一句“没有爸妈疼爱的孩子总会比较容易堕落。”
      小小的她其实很想冲过去告诉她们:我不会的!
      是的她就是那个被父母遗忘在那段灰白婚姻里的,每成长一点都昭示着他们之间的结合是有多么错误的孩子。如果不是有了她,他们根本就不会结婚。
      十多年过去了,她依然经常徘徊在父母争吵的噩梦里,日复一日。
      可是她却总是笑着最镜子里的自己说:我很好。我很坚强。我是白心凉。
      幸福这个词汇,她还真的没有认真地想过。
      它名词还是形容词?
      “你发什么愣啊。快走吧,不然被开除怎么办。”顾晓玲催促她。
      白心凉看着顾晓玲那张日渐消瘦,双颊凹陷的小脸,心中没有来由的一阵慌。
      “我给店里打个电话请假,今天不去了,其实没关系的。”她浅浅的皱着眉毛,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你要我说多少遍啊。”顾晓玲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我真的没事啦,你们不用天天陪着我,我又不是犯人。你这样我真的生气了啊。”
      白心凉无奈地握了握手中的手机:“那好吧,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特不想离开你。”她撒娇般的微笑着,伸手去拉顾晓玲悬着的右手。
      “再见。”
      “再见。”
      为什么我们说好了再见面,可你却对我食言。
      为什么我要相信你。
      顾晓玲,你这个大。骗。子。

      校园里的消息传得特别快,他们都说那个女孩是因为从小被父母娇生惯养没遇见过什么挫折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失恋后打击过大得了抑郁症,才会自杀的。顾晓玲年迈的父母来寝室收拾她的东西,那种心酸的场面让白心凉又一次落下泪来。
      学校掀起了一阵建设学生心理健康的辅导,各种巧立名目的社团、讲座和所谓的心理辅导课蜂拥而至。
      晓玲,你有没有看到,这样的死亡是多么的卑微的一件事情,他们不会懂得你的伤悲,他们只是一群无良的看客罢了,热闹一阵便烟消云散,歌舞升平,而我们的707则被永远封存在了记忆里。
      我们又换新宿舍了,晓玲,我常常会有那样的错觉,你并没有死去,而是像以前一样和男朋友一起生活在距离校园很近的角落里。
      这件事我们谁都没有再提起。只假装你从来没有回来过,那么你是不是就不会再离开。
      “去你们学校吃饭怎么样?”夏未推着车子站在台阶下打断白心凉的神游:“每天都在D大这边打工,从来没吃过D大食堂的饭实在是太不符合我的风格了。”他笑的温暖。
      白心凉撑开印有“动感地带”字样的雨伞遮在他头上笑了笑说:“好啊,你选择你喜欢。”
      晓玲,你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两个月了,M记对面的音像店里此刻正在播放的,是那个叫做五月天的乐队所唱的盛夏光年:
      ……
      盛夏的一场狂欢来到了光年之外
      长大难道是人必经的溃烂
      我不转弯我不转弯我不转弯
      ……
      这个春天太过于跌宕起伏了,让人觉得它是那样的措手不及。
      不过还好它终究远去,而温暖的夏天也会在不远的将来光临。
      白心凉和夏未撑着伞走在雨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厦门很美吧。”
      “是很美的。”
      “听说厦大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海?”
      “也许吧,不过我倒觉得慵懒的鼓浪屿很适合你。”
      “是么。”
      “是的,我在厦门常常会在弹吉他的时候想到你。”
      白心凉的心尖猛然耸动了一下,不敢看他,只好瞪着模糊在细雨里的景色,他离她那么近,似乎都能感觉到他的热度,即便是在这凄迷的风雨里。
      夏未看着那个越来越低的脑袋,心底微微叹息。
      “为什么不让我载你?”夏未故作轻松地拍着车子:“我骑车很稳的。”
      白心凉仰起头看见他的那一秒都禁不住在心下惊叹,唔,多么英俊的侧脸。
      “只有一把伞呢,那样我们两个都会淋湿吧。虽然雨并不大。”她直直天空。在心里想了又想,挑选出最完美的回答。
      夏未,你一定觉得我是个别扭的女生吧。可是我就是这么的固执,在我的心里,男生单车的后座是个那么暧昧的位置。你不要随便给,我也不随便坐,这样才好,这样就好。
      嘿,夏未。这就是白心凉。
      她在心里筑成一道墙,她的心除了叶念琛不再为任何人开放。
      夏未,如果爱上她,你要怎么样,才能穿透这道冰冷的心墙。
      景甜甜是在教五楼的门口看到并肩行走的白心凉和夏未的,她望着如恋人般的背影,搂着书在后面勾起嘴角,从包里费力地掏出手机:“叶念琛,你还在工作室吗?出来陪我一起吃饭吧。”
      看到叶念琛和景甜甜在食堂的入口处停留时,白心凉手上的动作都随之滞了滞。无论是谁都无法不注意到这两个人,因为他们站在那里就仿佛散发着微光,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一阵骚动。
      只有坐在她对面的夏未依然淡定,虽然刚坐下来时也被行注目礼,还被邻桌的女生指指点点。可他硬是一顿饭吃的头也不抬,眼观鼻鼻观心。还将自己餐盘里的鸡腿夹起来放进她的餐盘:“你多吃点,不然别人以为我们M记虐待员工,看你瘦的。”
      白心凉咬着下唇,哽在当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到最后连耳朵根都烧了起来。
      看的夏未心情愉快。
      今天的景甜甜似乎笑的格外好看,艳光四射。她乖巧的帮着叶念琛端汤碗,拿筷子,忙前忙后就像是那些普通的女孩子一样,一点儿也不像是大家印象中不可一世骄傲的公主的样子。白心凉觉得自己都似乎能听到旁边的人啧啧的赞叹和那些被掩盖的很好的浅浅的嫉妒。
      金童玉女,一对璧人,你们是那么合称。
      叶念琛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看到你和她在一起我为什么会心痛呢,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心痛的资格,不是么。你从来就没有属于我,而且也许永远也不会属于我吧。
      叶念琛,你不知道吧。
      其实你的笑也可以让我绝望的。
      为什么你的眼睛可以轻易地穿越重重人影找到她,即便你一开始并不知道她就在这里。叶念琛后来才发现,这也许是就是一种磁场,两个人彼此吸引便会有这样的魔力。
      他端着餐盘走在景甜甜的前面,目光越过一个男生的肩膀,看到了满颜愁绪的白心凉。
      他的瞳孔轻微的收缩:她的目光为什么那么悲凉。
      叶念琛高大的身影投射下来的时候白心凉正端起还冒着热气的汤碗来喝。
      “白心凉。”
      听到他低沉迷人的嗓音在右上方响起,她的手依然很没有出息的抖了一下,颜色艳丽的番茄蛋汤泼洒在右手的虎口处,刺痛了肌肤。
      夏未拿着纸巾的手几乎是同时伸过来的,温柔地拿下汤碗,拥柔软的纸巾擦拭,微笑着责难:“胆小鬼,你也太不小心了。”
      这毫不掩饰的宠溺让叶念琛的心口动了动,景甜甜适时的搭上他的肩,只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哎,叶念琛,我们那边坐。”
      “夏未你好。”叶念琛依然绅士的招呼。
      夏未把纸巾塞进眼前慌乱的女人手里,一边扬身利落的回应:“你好。”
      两名出色的男生隔空对视,一个儒雅,一个冷峻。任谁都能感觉出这之间那强大的气场对峙。
      “我吃好了。我们走吧,夏未。”白心凉深深呼吸,站了起来,抬起头酝酿已久的灿烂笑靥对着眼前的他:“叶同学用餐愉快哦。”
      夏未点点头,插着口袋跟着站起来:“那我们先走了。再见。”
      白心凉率先迈开了脚步,夏未无奈叹息,傻丫头这就是你心底的那个人么,故作镇定的走开连随身携带的包包都不要了。
      穿着白色的工作服,戴着口罩,身上面溅满油渍的工作人员在透明的玻璃窗口后面面无表情的给学生打饭,收拾餐盘的阿姨烦躁的将学生们送过来的盘子里的残羹冷炙倒入不锈钢的小车内再运送出去。这些都和白心凉没什么关系了。此刻这个溢满人与食物浑浊味道食堂,依然人声鼎沸,她离去的脚步可谓仓皇。
      只走出了几步远,一只大手便稳稳抓住她的臂膀,手心的热度滚烫,暖的像是在给予她力量,可是却是她不能适应的温度。她牵动嘴角稍稍挣了挣,想要挣脱那种奇怪的不适感,却没有成功:“夏未。”
      她挑着眉尖望向他,却看见夏未墨黑的眼睛里闪动着一丝坚持。
      “白心凉。”叶念琛就站在他们身后喊出她的名字,那是声音依然动听。白心凉转过身看他时觉得此时整个食堂的亮光似乎都被他顷刻间挡住了。
      叶念琛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她睁大眼睛看着他,仿佛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吓到了。他的眼神暗了暗,脚步不易觉察地退后了两步,留出空间。眼光迅速扫过扶在她手臂上的手,又波澜不惊无比自然的对上她的眼睛:“特殊材料景观建筑大赛截止日期快到了,今后一起在工作吧。”
      他的笑那么耀眼,真是堪比托斯卡纳的艳阳。白心凉觉得自己的心脏很没出息的开始缺氧。
      “没有时间吗?”他补了一句,那感觉依然是善解人意的温柔,可对于她却有着不可抗拒的魅惑。
      叶念琛,你是妖孽么。
      “可……可以啊。”她的气息又开始该死的紊乱了。
      “那我也要参加,”叶念琛和白心凉同时看向身后忽然插话的景甜甜,她的眼神清澈又无辜看着叶念琛询问着:“不……可以吗?”
      多么令人垂怜的神色。夏未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
      喧闹的食堂里,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只是当事人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太过于专注,没有注意到这些罢了。
      叶念琛看了她一会儿又转向白心凉:“我觉得这样不太……”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不想参加了。”白心凉听了景甜甜的话,腹中似乎有一阵温热的气流从下面直直的窜向脑颅。她看着叶念琛的眼睛直白的回应。
      也许是景甜甜的目光触怒了她,也许是怕自己的嫉妒会在那样的状况发生后爆发,直至将她自己也吞没。她对景甜甜这个阴魂不散的阴影恼怒了厌烦了,这一刻突然不想要再逃避了,她仰着下巴与景甜甜充满笑意的眼冰冷的对视,那样的姿态和表情有着她前所未有的倔强、坚持以及冷冷地从心底散逸出来的排斥感:景甜甜,我这样的反应,你满意了么。
      景甜甜对她的反对始料未及,虽然依然噙着笑意,然而看她的眼神却越加凛冽。
      “不想参加就算了,何必为难自己呢。”夏未在旁边笑眯眯的应声:“那我们走。”言罢拉了她就往外走。
      白心凉看着食堂门外已然黑暗的天色,心情居然有着说不出的复杂和难过。还是忍不住啊,在他面前露出了那样尴尬的令人厌恶的情绪。景甜甜今天的挑衅竟然如此轻易地挑起了她的愤怒,忍无可忍也就无需再忍了吧。
      “那就我们两个人。”叶念琛迈出一步,忽然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动,白心凉当时无法形容。就像是干涸了太久的沙漠突然下起了细雨;就像是困在岸上的鱼,忽然被放回了河水里。那种从手腕上被他引发的电流一直回流刺激着她的整个心脏,并在那里生发了一种来自内心最深处的甘甜,有着令她战栗的力量。
      叶念琛看着她,那样认真,那眼神似乎都可以瞬间将她融化了。

      白心凉拎着那种白蓝相间的最老式的菜篮子站在自家门口发呆,因为走的匆忙,还略微带着喘息。
      她走时忘了带钥匙,按门铃后过来开门的居然是夏未。清明的脑袋忽然就转了向。
      菜篮子里卖家赠送的一颗大葱还水灵灵地冒出了葱绿的尖角在空中来回的打晃,目瞪口呆的她缓了好一会儿:“夏未,你……”
      夏未倾城一笑:“你没走错出门儿,进来吧。”他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篮子:“我正和外公下象棋呢。”
      他说着的似乎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白心凉的问话顿时被噎在当场。
      “小夏啊,你再不来我可就要将军啦。”外公含混的声音从阳光充裕的阳台上传出来,白心凉仔细分辨,那里面竟然是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雀跃的心情。
      “我把东西给你放厨房,我要过去了,下完这盘我帮你做饭。”夏未摸摸她的脑袋,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就收手,脸上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白心凉像被人下了蛊,真的自动走去厨房削萝卜去了。
      “午餐是要请萝卜开会么。”夏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悠闲地倚在门边撇着嘴巴问。
      白心凉停下手中的活计,瞄了一眼上面,才发现案板上已经整齐地排列了五只胡萝卜了。
      “你就打算拿这些招待我么。”他迈着长腿向前,抓了一只在手上仔细研究了一番,突然就咬了一口,坚硬的萝卜在他的红口白牙里被咬到“嘎嘣嘎嘣”作响,待到咽了下去才意犹未尽的说:“我又不是兔子。”
      一向在别人眼睛冷若冰山的他这样的动作和话语真像个孩子,白心凉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不说还不觉得,现在拿着根胡萝卜还真像是只兔子。不过,是只邪恶的兔子。”她补充。
      “不问我是怎么来的么?”夏未看着她,似乎在寻找这么重要的东西。
      白心凉别过脸去,他高大的身躯站在厨房里,更显得地方狭小了:“跳着来的呗。”
      “嗯?”夏未不明就里。
      “因为是兔子,所以走路都是一跳一跳的啊。”她拿起明晃晃的菜刀,将胡萝卜熟练的切成丝状。额前一缕黑发掉落下来,让他忍不住想替她拨回去。
      “今天早上醒过来突然想,不知道白心凉做的饭会不会好吃。于是就跑过来了,果然是老小区,大家都认识,一问就问出来你家的具体位置了。话说,你也挺有名的在这一带。没想到随便打听就问的到。”他的语调慢慢的,有种回忆悠长的味道。
      白心凉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秒,瞬间又恢复了原样。站在夏未的位置,只能看到她的嘴角微微的上翘:“是啊,算是吧。”
      夏未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内心生起了一阵凄楚的感受。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她以为早已经百炼成钢的自己原来还会在他随意的一句话里,黯然神伤。
      “你们不下棋了么?”她把萝卜丝放入煮好的热水里焯一下又捞出来。
      光晕下她淡然的神情让他觉得有着那样忧郁的美感,像一曲淡淡的歌,有着妥帖的温柔。
      “嗯,他老人家在研究上一盘棋,暂停一刻钟。”
      “哈,他大概好久没有这么尽兴了。夏未,谢谢你。”她把半长的头发拢到身后对她温柔一笑。
      心底就像是涌出了汩汩的泉水,凛冽而甘甜,夏未用目光紧紧抓住她的眼神:“白心凉,我喜欢你,跟我交往吧。”
      她没有料到,像夏未这样的人,会突然说出那样的话。那个时候温热的阳光从有些褪色了的破旧的纱窗照进简陋而狭小的厨房.他定定地看着白心凉的眼睛,在她开口拒绝之前将右手的中指竖起来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他笑的安静又温暖:“你不用着急回应,而且拒绝也没用,因为我没打算放弃。”
      其实白心凉是打心眼儿里羡慕夏未的。他看着她的眼神那么坚定,倒是看的她不好意思起来。好像在说,他夏未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喜欢就是要让你知道,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些不正是她向往的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劲头么。
      夏未,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是你就好了。
      我也会想,如果我喜欢的是你,也许就可以不这么辛苦了。
      可是,怎么办呢。
      我们的人生,没有如果。
      而我的爱情,也是一样。
      所以,可不可以请你不要爱我。
      因为明白那种无奈,所以如果你不爱我,我就安心了。
      白心凉送他下楼的时候,夏未回头和她说再见,为什么她这般花一样的年纪会拥有那样欲言又止又充满悲凉的眼神,似乎他越接近她的生活就越能够了解。
      她口中的家,好像只有她和外公两个人罢了。如果单靠在M记打工的那点微薄的薪水,她是怎么样生活的呢?无数个疑问在他的脑海里,只能用心狠狠的按捺住,不让它们在顷刻间迸发出来。
      夏未骑车回到宿舍的时候,只有李然坐在他的位子前百无聊赖的玩着电脑。
      “你终于回来了。”李然一脸幽怨地看着他:“大哥,这些日子你倒是忙什么啊。成日的不见人影。我都沦落到要在你们寝室守株待兔了。”
      又是“兔”。夏未唇角牵动,把包潇洒的往桌上一掼,拉了另一把椅子坐下来不耐烦地看着他摆弄着鼠标:“有屁快放。”
      “哎哟,别这么粗暴地对我好不好,我也是会伤心的。”李然神色夸张地看着他,做捧心状。
      “不说就快滚,我要看股票。”夏未拎起他的衣领。
      “哎哎哎,我说我说。”李然把领子从他手里夺回来,整了整,很没有坐像的斜靠在椅子上开口道:“我说,两个事。第一,网球社马上要招新了,大家一致决定招新的时候你一定要在场。第二,迎新晚会,你要出一个节目。”
      “不去。”夏未皱着眉头,兴趣缺缺。
      “哎,别这样么。作为兄弟,你要支持我的工作啊。”李然一只手敲着桌子,凄楚地看着他。
      “让大二的去。”他没好气地回答。
      “可是大二的那帮没一个比你帅的啊。肯定招不来美女学妹,没有美女学妹,我还有我们网球社这些个万年光棍可怎么办啊,你又不负责娶我。”李然说着还故作柔弱的硬要往夏未的肩头靠。
      “靠,你给我滚,越远越好。”夏未一脸厌恶的把他推开。
      “别这样么夏少,男人为兄弟出卖一把色相没什么的。更何况你是如此的沉鱼落雁,闭月……哎哎哎,你干吗啊……”
      李然还没说完,已经被夏未连拉带拽的轰到门外。
      关门,落锁。世界清静了。
      只余李然在门外一边敲着一边哀嚎:“夏未,可怜可怜我吧。这学期网球社的比赛还要靠你呢啊……夏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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