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你属貔貅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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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瞧这色泽这纹路，这可是绝世的上品，拿去金福禄拍卖这价值不得了啊！”
“这可是我姥爷早年在南桐亲手挖出土的宝贝，要不是这上面缺了个口子，早就被金福禄收走啦，哪还轮得到你！”
“我是看你一身贵气，知道你是有眼光的行家，定没少见这样的古董，这才给你亮出来的。回头要是我姥爷知道我把他的宝贝卖了准得打死我！”
“诶，谁没有手头紧的落魄时候？我这不是缺钱，逼不得己才拿出来变卖的嘛？”
“哎哟我说你别不信，你再看看再摸摸，这滑凉的手感，这刁钻的纹路，你真不动心？”
“什么？你还嫌贵？我这要不是有点缺口，怎舍得才卖一千两？你以为我这样的宝贝真入不了金福碌的眼吗？我就是不敢太张扬才在这种地方摆摊。要真换去金福禄二手转拍，就算缺了口少说也得一千两起价叫拍，是起价懂不懂！”
小哥儿捧着‘一千两’的蓝釉牡丹碗猫在他的地摊前，比手划脚天花乱坠，那表情浮夸动作夸张，同样猫在摊前的那位买家被说得实在有些心动。
小哥儿的眼光不错，这位少爷虽说衣着普通，他却能眼尖地分辩那身布料的价值不凡，再看他已经心动的眼神，就知这是哪家涉世未深的小公子，年纪轻轻偏爱古玩，天真有钱特别好骗。
姬云荣顺着他说的真上手摸了两把，觉得瓦凉瓦凉的手感挺正宗的，听小哥儿吹了半天的他信了九分，之所以迟迟没出手，不是心中还有疑虑，而是一千两对他而言绝不是个小数目，不能怪他要挣扎这么久。
可是他眼巴巴地瞅着漂亮的蓝釉牡丹碗在眼里晃来又晃去，好喜欢好想带回家怎么破？
卖碗的小哥儿心知这是难得一见的冤大头，一旦上勾绝逼能狠狠赚上一大票，于是不厌其烦跟姬云荣磨，就是辣么有耐心。
皇天不负有心哥，‘大主顾’经历了漫长的心理斗争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掏钱了。卖碗小哥笑弯了眼，殷勤去接他的钱袋，一只白嫩得不像话的小手蓦然出现，夺走了那个钱袋。
小哥儿愣了下，那双手在阳光下衬得肤色更加白皙，揪着钱袋的手指节纤细分明，指甲圆润透着自然健康的粉色。他不禁想到所谓的‘肤如凝脂，手若柔荑’，大概就是形容这样的吧？
一声惨叫惊醒了小哥儿，正是他的冤大头主顾喊出来的。
姬飞桃掂着钱袋的钱两，似笑非笑：“很有钱？”
这一刻姬云荣想装死，可是大街人来人往，他倒是可以没皮没脸不怕脏地躺下去装死，就怕粗暴的皇表姐一脚把他踹上天，到时就不是丢不丢脸的问题，而是要不要命的问题了！
“其实我也没什么钱。”姬云荣瞅着他的全副家当，仿佛她捏的是自己的命根一般：“我就随便看看……”
“我想也是，就这一袋子能有五十两已经很不错了。”姬飞桃慢悠悠地斜他一眼：“既然没钱掏什么钱袋？还是说平时喊穷都是骗我的？”
“没没没，我是真穷。”姬云荣跟小媳妇似的。
姬飞桃直接把钱袋上缴，姬云荣哪敢有意见，意见最大的要属买卖泡汤的小哥儿：“小姑娘你这就不厚道了，你看他多喜欢啊，一点小钱买得心头好有啥不好？再说现在蓝釉可受欢迎啦。相信哥，这碗绝对有收藏价值和升值空间，买回去不亏的！”
“就这破碗还值一千两？”姬飞桃的眼神充满鄙夷。
“哎哟什么叫破碗呢？怎么说话的你？太不识货了！我这蓝釉牡丹碗可是正品中的绝版精品——”小哥儿振振有词地反驳起来，对‘破碗’这个词十分不满意。
哪知面前的小姑娘一声轻啧，在他小摊方圆几米之内无数看起来很普通的路人突然转过脸，一瞬间‘唰’的什么发出整整齐齐的声音，然后小哥儿看见菜篮子、烙饼铲头、软绸布匹、就连小姑娘的手帕等等来自四面八方的路人手里各种各样随大街都常见的东西转变成亮晃晃的凶器，尽管这段街道还有不少不明情况的甲乙丙丁浑然不察地路过，但闪瞎眼的刀光剑影无一不在暗示小哥儿此刻处境多凶残、他的生命饱受威胁，手一抖差点把碗给砸了。
姬飞桃一脸淡然：“大街呢，收回去。”
于是那些威慑力十足的家伙悄无声息地重新隐藏回去，菜篮子还是菜篮子，烙饼铲还是烙饼铲，一切恢复如初，但小哥的内心刚刚经历跌宕起伏，此时此刻完全不能够平静下来，他面有菜色哭丧着脸：“我我我不卖了！”
在姬飞桃的示意下，潜藏的暗卫没有阻拦，让出一条路给卖碗小哥落荒而逃。姬云荣瞅着那泪奔的背影，表情居然还有点小惋惜。
“还看。”姬飞桃瞪他：“你个败家子。”
“你刚才没看见，那个釉纹虽然是仿的但画得确实很漂亮的。”姬云荣一脸惆怅不舍，“我身上统共就二十两，再多也没有了。二十两换个这么漂亮的蓝釉也不错。”
姬飞桃愣了下，原来他知道那是仿造的假货。
姬云荣阅宝无数，当然没有那么好骗。他看中的是碗的釉纹图案，虽是假货，但仿绘技术确实不错，才会让他那么动心。小哥儿以为喜遇冤大头，狮子大开口就要了一千两，但这得姬云荣真有那么多钱付得起啊。
其实没有一千两也没关系，端之姬云荣的外表非富即贵，这碗究竟真正值多少钱小哥儿心知肚明，总之卖出去绝对不亏。
事实上姬云荣确实是付不起的，他在公主府毫无地位，吃穿没短他的已经很不错了，更别说什么月银用度。这二十两还是皇表姐每月给他的零花攒起来的，一千两他是拿不出来，若不是皇表姐突然搅和，二十两成交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二十两也不行。”姬飞桃没理他的辩驳：“二十两对一个普通百姓家是什么概念知道吗？你的钱还是我给的，别以为皇亲国戚就能乱花钱！”
姬云荣乖乖点头，姬飞桃瞄见他委委屈屈，一点都不同情：“这样的高仿货就有意思？从前给你那么多的玩意都没见你掏出来玩过，藏得这么严实，我说你是不是属貔貅的？”
“好东西当然要收起来小心翼翼地欣赏啊。”姬云荣拍拍胸口笑弯了眼。
姬飞桃摇头没辙，姬云荣瞥见站在她背后不远的人，这才发现那个半天没吱声的人是柳眠。自从姬飞杏去了雍明寺，柳眠被踢去跟了宫廷御卫副统刘珂练了大半年，后来就被皇表姐收到身边去了。
尽管朝夕相处了将近两年，但姬云荣始终觉得这人不好亲近。
姬云荣仰头，他的身高只到柳眠胸口，阴影就这么从上到下笼罩在自己脸上，面无表情的柳眠颇有种巨人的气场。
冷漠寡言的柳眠不疾不徐地瞥了他一眼，对姬飞桃说：“可以走了吗？”
“嗯。”姬飞桃回头继续叮嘱姬云荣：“今天钱袋暂时上缴，还不还得看表现，反正不准乱花钱，听懂没有？”
“你们要去哪？”难得看皇表姐出宫，还是带着柳眠，姬云荣表示也想跟。
“有点事要办。”姬飞桃轻拍他脑袋，转身和柳眠走了。
姬云荣摸摸被拍的位置，目送她们离开。熟知姬飞桃性子的人都知道，通常情况她是挺好说话的，可一旦涉及她不想告诉你的话题，那就是严肃到绝不会让步的程度。
今天姬飞桃和柳眠出宫办事，她不回答他的问题，说明这是不能告诉他的事情。虽然他可以悄悄跟上去，但很可能会被潜藏的暗卫给撵回来就是。
不知道是没买成高仿蓝釉牡丹碗还是因为什么别的，直到再也看不见她们的背影，姬云荣的心情始终很低落。他往兜里摸摸，嗯……身无分文，只能回家。
这里离公主府不远，姬云荣磨磨蹭蹭走回去。这几年随着年龄渐长，加上他身为王女侍读的身份，胆敢轻慢他的下人已经少了许多，但这些都不足以令他喜欢上回家的滋味。
若非这阵子老太傅身体不适给他们放假自习，他宁可在宫里多泡几天。
姬云荣回到自己的卧房，不是没人住，也不是无人打扫，但就是缺点人气。他拿了铲子跑到院子墙角挖土，很快挖出点黑不溜丢的东西，并不完整，但他触碰的动作十分小心翼翼。
其实皇表姐说错了，他不是貔貅，也并不只进不出，他只是单纯拿不出来而己。
当年的小黑猪在带回家的那一天就被砸碎了，散得拼不完整，再也拿不出来，早已经不复存在。
正如这些年皇表姐给他的每一件宝贝，只要带回家，姬云柔就会通通砸个稀巴烂，一件不剩，所以他全都拿不出来，只能装作只进不出，当个貔貅。
姬云荣蹲着看了小会儿，默默地重新埋回去。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你属貔貅的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