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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我什么都知道 ...

  •   “生气?”候季礼眼底闪过笑意:“原来你担心我生你的气了?”

      脸热的姬飞桃迅速矢口否认:“咳,我是说我生气了!”

      “我没生气。”奈何架不住候季礼深深笃定自己耳朵很好使,故作唉叹:“我怎舍得生你的气?”

      姬飞桃牵动嘴唇,低头瓮声瓮气:“哼,骗子。”

      明明就会。

      不知不觉间,气氛冷却下来。候季礼习惯了她变幻如风的脾气,也习惯了包容她的所有任性,他不知道姬飞桃的情绪变化是因为什么,他只是不想继续争辩这个问题:“我听说你将柳眠安排在飞杏公主身边了,虽然这不失为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但你就不怕两个不安定因素聚在一起产生的危险效应?”

      姬飞桃嘟囔:“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针对柳眠这个人,两人短时间内是达不成一致意见的。候季礼轻叹:“你将蓄意行凶强行转变为因爱而生的小小意外,抹煞了从柳眠这条线往下查的可能。那么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做?”

      “刺客的事我当然会继续查下去。”姬飞桃支着下巴瞄他:“你有什么好建议?”

      这才是她今天造访候府的真正目的,找了个合适的借口打掩护,一点都不突兀。候季礼会心一笑:“试试换个方向查如何?”

      “什么方向?”

      候季礼勾了勾手指,姬飞桃不解他故作什么神秘,但还是听话地探前身子。候季礼一手勾着她的脖子将她拉近,侧过脸庞在她耳畔低低说了三个字:“沁老太。”

      从他口中呼出的热气吹得姬飞桃的耳朵有些痒,她努力将注意力定在这三个字上,诧异道:“你怀疑她?”

      “你真的觉得为了避嫌就必定不会在自己的地方动手吗?假如每个人都这么想,反之会怎样?”候季礼眯着笑眼,并没有松开手,手臂借势搁在她的肩上轻轻环着。

      在外人眼里耳鬓斯磨实在暧昧亲昵得过份,可对于从小到大都这么过来的二人而言其实真算不上什么,至少现在姬飞桃只觉耳朵痒,压根不觉来事。

      习惯是件可怕的事。

      此时姬飞桃满心琢磨的是候季礼的意思。沁老太?她还真从来没往这个方向想。正如候季礼所说,有些东西想得越复杂拐的弯越多,如果打一开始就是笔直笔直的一条线呢?人人都认为沁老太不会蠢到在自己的地盘动手,可如果她正是利用这种心理反其道而为呢?

      而事实上,如果将矛头通通指向沁老太,每一件事反而都变得异常合理。

      前生的沁老太一直都是那副畏畏缩缩的窝囊废模样吗?姬飞桃不禁反思,突然惊出一身冷汗。

      谁会想到那个清心寡欲、心无旁骛的沁老太也会动这样的心思?可假如姬飞杏背后有沁老太渗一脚,篡位之事简直水道渠成。难怪……前生的自己根本防不胜防,一方面确实是自己对姬飞杏疏忽大意,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太低估了某些毫不起眼的人。

      前生不得善终的怨念缭绕周身,姬飞桃双眼瞬间蒙上一层霜,几乎冰封了那颗曾经失去活力停止跳动的心脏。重生不代表抹煞过去,她没有因为仇恨失去理智变得歇斯底里,不代表她已经忘记死前的那段不堪岁月以及束手无策的不甘与满腔仇恨。

      每时每刻她都等待报复的时机。

      姬飞桃直勾勾地盯着候季礼:“你查到了什么?”

      “我能查到的不多,但我知道沁老太不是个简单的人。”候季礼带着一缕难得细腻的认真:“之后我会把我查到的送到你手上。在皇京我的势力不能够渗入太深,但你要相信我,我会尽力帮你。”

      姬飞桃身子微颤,下意识地收敛了适才布满荆棘的猜忌。对,她不该排斥候季礼,她应该更相信他的。姬飞桃深吸一口气,拍掉他架在肩上的手:“别挨着我,重死了。”

      候季礼顺手替她把垂落的青丝别到耳后,淡道:“希望在我走之前能够尽早解决这件事。”

      每次听到这个话题,姬飞桃就没由来心慌。她转移话题:“万一真的牵出了沁老太,你就不怕连累了白心慈?”

      “白姑娘?”候季礼摸着下巴:“如果真的牵连了白家,那也是无奈之举。”

      这么云淡风轻?姬飞桃掐着他的脸颊拉拉扯扯:“真心话?”

      候季礼苦笑着按住她的双手,避免她把脸当橡皮扯:“真心话。”

      姬飞桃不信,总觉得他的态度很敷衍。她很想问候季礼,你知不知道沁老太打你的主意?又知不知道白心慈对你的心意?姬飞桃钻牛角尖地想要得到他的亲口答复,可又下意识畏惧听见什么不想听的表白。

      她没忘记前生白心慈死后,候季礼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要说候季礼对白心慈没想法,打死她也不信。

      姬飞桃一辈子都不会承认她心里之所以那么不舒坦,是因为她发现候季礼心里有人,而那个人是白心慈。

      互掐脸的两个人在下人端药来之前松开了手,避免在外人面前太掉形象。候季礼接过盛满黑漆漆药汁的碗幽幽感叹:“唉,你看这么苦的药我还得按一日三餐喝,要不是病了,何必自讨苦吃?”

      姬飞桃原本还想数落他,抬眼看见端药的人,突然愣住。

      在候季礼饮下药汁之前,姬飞桃猛地夺过他的碗。她的动作太突然也太鲁莽,碗里的药汁惯性撒出一些,泼在她素色的襦裙上,落下一片污迹。

      候季礼看着都替她心疼:“你又怎么了……”

      姬飞桃将药放到鼻前嗅了嗅,冷声问:“你喝的是什么药?”

      候季礼一顿。

      她的表情很冷,语气带着少有的寒气,一字一顿冲他质问:“候季礼,原来你不是病了,你中毒了?”

      候季礼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

      姬飞桃盯着他恍恍惚惚的表情,恼火得想砸碗,可想到这是他的药,心里又舍不得砸了。

      候季礼眼神闪了闪,没有立刻回答姬飞桃。他示意端药的仆从下去,自己掰开姬飞桃的手指将碗放回案上,取了崭新的手帕擦拭她被溅出来的药汁泼湿的手指:“还好药不烫。”

      “少打岔。”姬飞桃不耐烦地抽手:“是不是我不问,你就打算继续装傻什么都不告诉我?”

      候季礼重新按住她的手,这次语气比较无奈:“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姬飞桃被他的话噎住,阴恻恻地盯着他:“没错,我什么都知道,所以少在我面前装蒜。”

      候季礼低头,擦拭的动作没断,但复杂的神情已经淡去些许:“你还知道什么?”

      姬飞桃满腔怒火被他的冷淡浇得一干二净,脾气发都发不出来,最终只能强忍着坐了下来:“你换掉了身边的寒木,所以是他给对你下毒的?”

      她确实知道了很多,但同样又有很多的疑惑与不解。

      难怪候季礼一直称病,她起初以为是借口,说什么落水受寒,她都好全了,候季礼哪能还继续病了这么久?原来根本不是病,而是中毒了。

      候季礼身边一直有个名唤寒木的仆从,很多年前从定州带到皇京伴到现在,主仆关系一向不错,可不知不觉有一天这人就没了。姬飞桃记得前生曾问过候季礼,他没有解释,只说送回定州去了。

      从那之后,候季礼身边的人就换成现在这名端药来的仆从,叫寒落。她本就心大,哪会去在意候季礼身边的小小仆从?直到很多年后她才意外得知寒木早就死了,因为投毒弑主,险些毒死了候季礼。

      这里面牵扯的事太多,候季礼什么也不跟她说,她只知道一些大概,并不知道原来是这时候发生的事。

      候季礼的手微顿,那一眼的深意叫人读不透。他的语气无力又苦恼:“寒木跟了我很多年,我没想到他藏得这么深,更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想要我的命。”

      “他背后的人是谁?”

      候季礼轻揉眉心:“是我二叔。”

      姬飞桃的心咯噔沉了下去,果然。

      “我爹病了,恐怕……命不久矣。二叔想将我那位异母弟弟捧上藩王的位置,所以定州那边才会急着想要招我回去。”候季礼说着,苦笑一声:“唉,当日白沁园你态度反常,我就该猜到你一定是知道什么的,我只是没料到你知道的这么多。”

      姬飞桃攥紧五指,固执道:“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何必遮遮掩掩隐瞒不说。”

      “对,你说的没错。”

      候季礼抿着一缕释然的笑,看得姬飞桃愣住了。

      “从前我怕你担心,也怕你负累,还怕……我走后,你不能够好好照顾自己。”他柔和的眼中透着亮光,熠熠生辉:“可是现在我发现也许是我多虑了,也许我应该重新看待你……桃儿,你比我想得更加聪明与稳重,也许你会比我更具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姬飞桃静静地看着他,疯涌的酸楚哽住她的喉咙,锥心的痛苦令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难受得喘不过气。

      前生很多人不理解候季礼直到最后仍然坚持留在皇京的用意,即使放弃定州藩王的位置、即使舍弃他本该拥有的一切也要留在皇京——就是因为她。

      他总说,放心不下她。

      可她偏偏总是看不清他的好,一昧用恶意揣测他的用心,然后一而再地将他拒之千里。

      无论前世今生,候季礼一如既往是那个候季礼。

      是她,眼睁睁把这样的候季礼推向绝境,是她害死了候季礼。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我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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