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四十一 钱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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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干的地面，风萧萧而过，未卷起片尘，却带动着悬在房梁的一串木牌噼啪作响。木牌上的字，我横看竖看，憋了半天也念不出来，我的心在哭泣，好歹我也是初中毕业，高中未满的文化程度，在这里怎么成了不折不扣的文盲了呢？！
吱呀一声，门板被拉开一条缝，一个瘦小的男孩打着哈欠迈了出来。我二人对视了五秒钟，然后，“……小朋友……这里是驿馆吗？”我抽搐着脸皮问到。
那孩子看看木牌，又看看我，忽然眼神一亮，“叔叔不识字吗？”
叫我叔叔，我有那么老吗……双层抽搐，不好意思，叔叔还真不识字，不过叔叔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额，叔叔有急事，管事的人在不？”
“叔叔要去哪啊，可不可以带上我？我可以让馆长给咱们打个折~”
我擦汗，为什么要带上你啊……“别闹哈，叔叔可是要去皇城，不是小孩随便去的地方哦。”说着，我想绕过男孩，找找其他人。
“皇城？好巧啊，我正想去瞧瞧啊，听说北玥皇帝出手阔绰的很，皇城一定不错。”男孩一听要去皇城，更来劲了，拽着我不放。
继续擦汗，“我可不是去玩啊……”话还没说完，又出来一大叔，看到抓着我的男孩，先是一愣。我寻思，正好，这是哪家孩子赶紧还回去，刚要开口，那大叔先一步战战兢兢地说道：“额，这，这位爷，您还有什么事吗？”
“请问……”奇怪，这么怕我做什么，我长得又不像夜叉。
“叔叔，他跟我说话呢。”男孩把我拉后一步，插了进来，个子不高，却硬是对着那个大叔扬扬头，“我要去皇城，挑一辆最好的马车，开个价吧。”
由于，台词被一个刚到我下巴的小鬼抢走，所以满头黑线中。
那大叔一听，好似快哭了，“爷，这就给您备去，怎敢再提钱呢。只求马车到时能还回来……”
男孩拍拍大叔的肩，状似无辜，“马车还不还可不是我说了算，这车是这位叔叔来租，我本来就想要下点折扣，谁知馆长真是够意思，就冲这点我也会给你美言几句，或许这位叔叔心情好就还回来了。”那大叔一听这话，顿时无语，一脸哀怨的看向我。
于是，在馆长心痛的眼神下，我们免费租走了一辆双马马车。对，是我们，我和那个男孩，没办法，虽然我身上揣着葬岚给的万两钱票，但长久养成的节省习惯，让我对免费的东西特没有免疫力，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和那孩子行至路上。
由于某人死活看不懂地图，葬岚建议我走官道，要五六天的行程，不过找驿馆这个最艰巨的部分已经过去了，所以现下是没啥好担心的了。官道上路程都是经过计算的，基本五个时辰便能到达下一处驿馆，而且不用担心迷路，被指给我们的车夫王伯是个在这条官道上打滚了二十载的老手，可见馆长还真是“担心”咱到不了皇城。
马车的外观其实很普通，但一坐上去才知道，跟我同行的这个孩子绝不是好糊弄的主，这车居然还是防震的= =，说实话，其防震的程度要比公交车好上一些。
我打量起哈欠连连的男孩，不长的头发简单的扎在脖颈后，头绳垂下一些，串着几枚玉珠。衣服样式普通却有着细致的剪裁和接缝，要不是我曾经投入过力争延长衣服寿命的事业，还真看不出来，男孩身上的衣服是用大人衣服量身改制的，袖口甚至暗缝了细绳，真是高手。
“叔叔，你在看什么啊？”
“额，没什么，你很困吗？”我心虚反问。
“嗯，是啊，那驿站好穷的，所以我提不起精神，等到了皇城就好啦。”提到皇城，男孩的眼神亮了好多，“这几天，麻烦叔叔给我提提神就可以了，好处不会少的啦。”
“我……我有那么吓人吗？”我长得又不像钟馗，委屈啊委屈，居然沦落到给小孩子“提神”。
男孩奇怪地看看我，突然笑了出来，“哈哈，我不是指叔叔你长得丑啦，误会了误会了，不过，叔叔你真有趣，我现在一点也不困了。”
“……”哼，这个小鬼。
“叔叔，你知道吗？”男孩凑了过来，“你身上有我喜欢的味道~”
我愣了，原来这种年龄的孩子，在哪个世界都是人小鬼大吗，居然会调戏人？！“你，你想做什么？”我条件反射的往后躲了躲，想想也觉得自己可笑，这么个孩子难道还能吃了我不成？
男孩一脸苦恼，“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紧张呢？我又没想做什么……之前有个古董商爷爷，我还没说完就跑了……”坐回到对面的座位，男孩无辜地看着我，“叔叔你别紧张，我是老毛病犯了，谁让你身上带了这么多钱呢？”
“额，难道，你喜欢的是钱的味道？”我满头黑线。话说，我怀里还真揣了葬岚给的一叠银票……
“是啊是啊，那是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了，尤其是大额的钱票，墨里混合了七种植物配汁，纸也是用弦竹沫造的，放到水里都烂不了，化不开。对了对了，印章的朱丹印泥还带着沉玉的味道，根据这些我就能闻出，叔叔身上起码有十七八张北玥国八十七年发行的钱票！额，叔叔，你别紧张，我都说了只是让你给我提提神而已……”
一个时辰以后，这个提到钱就口若悬河的男孩告诉了我他的名字，温鑫，又一个时辰，温鑫告诉我，这个鑫是他自己取的，爹妈给的名字他不喜欢，我觉得他的爹妈真宠他。我也很努力地让他从叔叔，叫到莫叔叔，再叫到莫哥哥，条件是给了他一张钱票，用作“提神”，其实我是打算什么时候甩掉这个孩子，他也不至于没钱花，额，反正钱不是我的，结果却相当值的= =，大家表鄙视我。
结果证明，我的回报是绝对高于“投资”滴，温鑫正如他所说的，带来了不少好处。一路上，我们不止得到了最好的待遇，还愣是一分钱没花，温鑫是那种绝对不会“吃亏”的主，可偏偏遇上好多瞧不起他，而“冒犯”的笨蛋，结果三两句话，就赔得厉害。这简直是讨价还本的境界，我经历的讨价生涯只算是小儿科。不过，温鑫还是不折不扣的善良孩子，他会给路边的乞丐很多钱，当然，是那些想占他便宜的人的钱。
不过，他不知道，我也不会和这样一个孩子说，在我的世界，乞丐并不是什么穷人，有车有房的大有人在。真正穷困潦倒的，是那些被压榨的底层，残喘着生活，为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卖命。温鑫爱钱，但不贪，这没什么不好，他只是在保护自己的爱，与其让钱在那些贪心的人手里变的肮脏，还不如夺过来，用到更好的地方。
进了皇城，我竟有点不舍的这个其实挺安静，但提到钱又非常活泼的孩子，但有些事不能波及无辜，于是我狠了下心，让温鑫先自己玩去，约好了天黑前在红玲楼碰面，那是我当时看到街角的招牌时，临时决定的，当然我已经决定放温鑫鸽子了。
温鑫犹豫了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嗯，莫哥哥，我会等你的，办完事情就来红玲楼找我啊。”
看着温鑫钻进了人群不见了，我也找路人问了天下第一拍的主楼，花了半个时辰，才走到那栋大得离谱的四层阁楼，顶端挂着苍劲有力的大字，虽然我不认识吧，但我好歹能数，嗯，是五个字，没错了。
跨进大门，我差点又被挤出来，人可真多啊。三面放着大大的架子，陈列着许多大件古董，旁边是一路的价码牌，没一会儿就有新价格放上去。人们比划着各种手势，嘴里还不停喊着，直到价码牌停留足够长的时间，便撤了下来，立刻就有人换上了新的东西，如此往复。长长的楼梯通往二层，隔着雕花围栏，里面坐满了很有身份的人，个个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一边喝茶一边对身边的仆人抬抬手，算是竞价的指示吧。看着穿着黑褂的人忙里忙外，葬岚的生意竟如此红火，难怪出手就是一叠钱票呢。
一个穿黑褂的人发现了我，走了过来，“这位公子，要想竞价，就去门右侧领个牌，登记一下，如果是来找人的，也请去台子那登记询问，请不要乱走。”
“是丁老板让我来……”我还没说完，一楼的大厅竟有两个人扭打在一起，那人皱皱眉，也没听我说什么，就扔了句，“不好意思，请公子先去门侧的台子去登记下。”便奔过去解围了。
我只好先去了门边，台子前人也不少，我只好排在了队尾，但好长时间过去了，队伍并没有变短。郁闷，好些个趾高气昂的家伙，往边上一站不说，那些仆人更是随便就插了进来。
“皇城人的素质不怎么样嘛。”我小声嘀咕着。
“的确不怎么样。”身后居然有人搭腔？我转头，对上了一个成熟男子，高了我一个头，所以没好意思抬头看人家的长相，但轮廓绝对是帅哥一只。身上的衣着挺高档，还绣了些祥云，更有熏香入鼻。我又往后面看看，却已经是队伍的尽头，再往前面看去，十几号人中再没有他这么有“身份”的打扮了，全是少爷公子的随从。这人，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居然排我后面= =。
“你在找什么？”男子又一次开口，因为我的左顾右盼。
“额，我在找你的随从……忘了带吗？”我歉意地笑笑。
不知道是不是我说错话了，男子突然显得很冷峻，“你看上去也不像随从，也忘了带？”虽是反唇相讥，但听得我倍感压迫。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我这么怕他呢……道了歉，我乖乖地继续排着。
离台子越来越近了，我看到了摆脱身后的压力男的曙光。
“莫公子是吗？”刚才跟我说过话的黑褂人冒了出来，不过我很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姓莫，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抱歉，刚才人手不够，疏忽了。您说是丁老板让你来的，那您一定是莫辛公子了，老板吩咐过，让您直接去找田掌柜，他在三楼，我这就带你过去……啊！”说着，黑褂人看到我身后的男子，面色一变，微微行了个礼，“呈公子大驾光临，怎么不知会小的一声，小的好立刻安排……”
“不必了，刚才你说，他是丁老板找来的？”原以为可以逃出升天的我，才发现对话已然把我排除在外了。
“是，丁老板最近比较忙，所以托这位莫公子来办些事……”
“那正好，你带路，我们去三楼。”
“是，”黑褂人侧了身说道，“请二位随我来。”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四十一 钱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