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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几天景少强的日子也不好过,大过年的耷拉着一张脸,长辈给红包时开玩笑要亲一口,景少爷立马就翻脸,笑不像笑哭不像哭,上厕所还学会锁门了,弄得全家老小都跟着提心吊胆。“同性恋”三个字,压的少爷噩梦连连,好容易逮个空闲溜出来找个姐姐验明正身,结果还没碰到,先被姐姐身上浓郁的香水味把年夜饭都恶心出来了。这一吐可了不得了,少爷吃不下去饭了,大早上从家跳窗户出来,就为了找陆雪。别的姑娘不行了,这个总成了吧,亲兄妹啊,身体构造不一样,可血缘是有依靠的啊。
      刚刚迫不及待的亲上,陆风一拳头就宣布剧终了。
      少爷被胖揍一顿也终于想通了,管他男的女的,自己十八岁未满,杀人都可以不负责,哪还需要顾虑那么多!
      真是不打不成材!
      景少强满足的笑,站起来拍拍屁股,迈着京剧台步勘探敌情,老式的三居,客厅还没自己的厕所大,房子倒是整洁,就是家具少了点儿,推开陆风的房门,还挺前卫,没床,只有个席梦思床垫,立着贴在墙上,房间显得很开阔,书桌一看年头就很老,搞不好还是自己打的,桌面上坑坑洼洼,还有幼稚的图画,有个“恨”字刻的挺深的,字沟里都乌黑了,桌子上除了烟灰缸就是一层尘土,边缘放着那本育婴版的《狐狸和老虎》。景少强嘿嘿乐,从衣柜里找到床褥,自己动手铺了床,尽管尘土味儿很浓,可还是隐约残留着陆风的味道,很阳刚的味道,也可以说汗味,即便如此,也搅扰不了少爷的好心情,得意洋洋的叹息,自家大床一样躺着翻那本育婴书。
      春节期间的菜市场跟打仗似的,去晚了菜叶子都没有了,陆风大包小包的回来,少爷已经睡着了,而且还打着小呼噜,睡姿也挺高难度的,跟英雄纪念碑上横渡铁索桥的浮雕像似的,陆风歪着脑袋看了半天,得出了身体柔韧性可造的结论。
      上午九点半,早饭当成午饭做,陆风也饿了,想到这二斤排骨是如何在一片中年妇女中间拼杀而来,就更饿了,为了对得住自己的劳动成果,麻烦点儿,糖醋吧。
      景少强闻着香味就醒了,拽着被子梦游似的站在厨房门口,油烟之中,陆风系着花围裙挥着铲子奋战,鼻尖细细的汗珠,脸上两道滑稽的酱油印子,嘴角坠着偷吃的酱汁,如此狭小的地方,整个人却像度了一层光圈……做饭的天使。
      景少强呆住了,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触让他以为在做梦,美好的梦……
      糖醋排骨铲出来,刷锅炒别的菜。陆风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也捎带着给景少强递了一条毛巾。
      “口水都流到前襟了,你几天没吃饭了?”
      少爷“吸溜”一口,脸红了。
      很是让少爷感慨的一顿饭,倒不是滋味多么与众不同,而是从某种意义上说,第一顿外人给他做的饭。不是饭店买来的山珍海味,也不是家里保姆做的地道鲁菜,除了吃过妈妈的奶水,就是老爷子给他蒸的鸡蛋羹,所以这一桌家常便饭对他来说,意义很不一般。
      “吃菜吃菜!别净啃骨头,我都第二碗米饭了你那碗还没下去呢,你就饭吃!”陆风是真急了,自己第二块骨头刚吃完,盘子里就剩下三根排骨了。
      景少强笑的跟花儿似的,伸手把排骨盘子端起来了,筷子一划拉,三根排骨都进了自己碗里了。
      “你也吃啊,吃菜吃菜,不用照顾我。”
      “谁照顾你了……哎你们家是不是经济条件不好啊?这青椒怎么你了?这么细你都能挑出来?筷子使得不错啊。”陆风囔囔自语,吃口土豆丝,再吃口鸡蛋芹菜,想换口味,只有排骨盘子的汤汁了。
      “哎我跟你说啊,呃!”景少强打了个饱嗝,继续啃,“这排骨你炸的有点老了,瞧这肉,多难啃,得亏我牙口好。”
      咔嚓——咔嚓——
      陆风压着火气,不再看他,土豆大口往嘴里划拉,吃饱了就好了,吃饱就不惦记吃肉了。想想也奇怪,这些天鸡鸭鱼肉没少吃啊,怎么就今天馋肉了呢?
      年轻小伙饭量惊人,俩人吃的米都不剩,本来陆风多做了一些米饭想晚上炒饭吃,景少强让他晚饭没着落了。水槽锅碗瓢盆堆了一堆,陆风认命的收拾,少爷在单人沙发上剔牙。
      “哎,大舅子,咱家怎么连个电视都没有哇?”
      “噼里啪啦!”陆风手里的碗出溜掉地上了,岁岁平安,岁岁平安……
      “瞎叫什么呀!谁,谁你大舅子啊……”
      “那你说叫什么?我跟雪儿都那样那样了,不叫你大舅子,还叫岳父啊?”景少强不怕死的靠在门框上,佝偻着背,自以为是小马哥还叼着牙签,其实除了一脸红肿伤痕跟小马哥有点儿像,哪都不挨着。
      不说还好,一说陆风算是想起旧账了,为什么把他打成这样啊?调戏我妹啊!两步走过去,陆风满手泡沫就把景少强的衣领子揪起来了,俩人身高有差距,景少强一下子就被提拎起来了,脚尖都踮起来了,可脸上还是那副流里流气的笑容。
      “打啊打啊你打啊!你最好打的我妈都不认识我了,反正我这模样也不敢回家,爷就跟你这住下了,我还告你啊,爷身上可一分钱都没带啊。”
      太阳穴尖锐的疼了起来,陆风使劲一推,摔了景少强一个四仰八叉,跟进两步一脚踩在少爷胸口,居高临下面目狰狞:“你他妈的敢动我妹!”
      景少强抱着身上的大腿动弹不得,一口银牙又呲了出来,少爷可没遇到过这样的待遇啊!
      “爷就动了你怎么招吧!就动了就动了!”唾沫喷出好高。
      陆风四下找武器,奈何他亲爹都使用殆尽了,残骸还是他收拾的呢,单人沙发挨的近,可扛起来砸人不太现实,脸上喷了两个唾沫星子,陆风一着急,一口唾沫也啐了下去……
      几岁的孩子用唾沫当武器?啐完,陆风也觉得丢人了,用力碾了一下,横向又补了一脚,这才愤愤的退到安全位置,一下也是打,两下也是打,反正都打成这样了,再不来句好听的,老子今天就大开杀戒!
      果然,陆风才退开,景少强就扑了起来,窜起来的眼镜蛇似的,动作那叫一个灵巧啊,饶是陆风早有防备还是被扑到了大腿,重心本来就不稳了,大腿上立即又挨了一口,陆风都没来得及惊呼,就直挺挺的向后倒了……景少强已经急红眼了,少爷什么时候被人当狗踢过啊,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
      肉是咬不下来的,大冬天的谁不穿着毛裤啊,吃了一嘴布毛,景少强换地方了,向上又蹿了一步,照着陆风被拉扯出来的腰侧就下嘴了——
      这下不得了了…… 陆风再强,也是血肉之躯,脸色也变了,眼神也狠了,揪起景少强的头发就霹雳巴拉的扇嘴巴!
      “你放开!再咬我抽死你!放开!”
      景少强急的摇头撕扯,真是野兽派的作风啊,奈何技不如人,牙齿都要锛掉了,脑袋也被打木了,还在用指甲挠人家牛仔裤呢……
      被陆风压在身下,后背像是扛了五指山,根本就挣脱不开,更让景少强崩溃的是,脸下已经积攒了一小滩血了,自己的血。
      “你还咬不咬了?”陆风也有点儿心虚了,那滩血在扩散,服个软儿,哪怕不言语,我也放开你。
      “爷他妈今儿咬死你!放开!你他妈的给我放开!”景少强边说边喷血。
      “喀嚓!”骨骼声响,陆风不敢用力了,可又禁不住景少强挣拔,只好逮着个机会躲到更远的距离。
      景少强大概又想蹿起了扑人的,扑的有点过,撞到墙了……“咚!”好大一声闷响,少爷这下老实了,晕过去了。
      陆风背着少爷在马路上疾奔,没有出租车敢拉他,就连路人都绕着走,他后背上的景少强已经满脸是血了,果然是多血质,陆风边跑边嘀咕:打不过还打,属疯狗的你!
      还没到了医院,陆风的脖子就被掐住了,景少爷被颠醒了,此时不报仇,怕是就没机会了,不过他已经没什么力道了,也就指甲还算坚硬。
      “爷……爷他妈,掐死你……”看吧,口气都是委屈的。
      陆风就让他掐,虽然很疼,还恰好抠在喉结,可万一失血过多就不好了,输液跟输血是两个价格,关于外伤,陆风的经验太多了。
      “你还是省点儿力气吧,到了医院要打破伤风,还得给你脑袋缝针,还得输液,你要是觉得有力气你就挣拔吧,反正我把你往那一扔就走。”
      少爷不掐了,改搂了,一口又叼住陆风的耳朵,呜咽着恐吓:“你敢!”
      “嘿,你他妈还真属狗的啊!再咬我把你扔马路上你信不信!”陆风这么说着的时候,已经疼的把人扔下来了。
      景少强坐在地上抬着下巴,悲愤又委屈,脸上血迹斑斑,眼眶还泛着可疑的水泽,鼻翼一鼓一鼓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陆风揉着耳朵又不忍心了,怎么就把人打成这样了?鬼附身了似的,遇到这人就改走暴力路线。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你别咬我啊……耳朵都要掉了。”陆风认命的又把人背上,继续小跑着。
      景少强还是又咬上了,不过力道轻了很多,差不多是含着,时不时被颠的呜咽一声,陆风这才明白,背上这人是个顺毛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血流的挺吓人,到了医院一检查,跟陆风估计的差不多,与其说是撞晕的,不如说是气晕的,十八岁的大小伙子,想死也没那么容易,脑震荡都不沾边,裤子一扒,景少强就恢复的七七八八了,知道脸红捂屁股了,能有什么大事啊。
      不过这脸是要不得了,眉骨缝了四针,纱布盖住了一只眼,另一只眼也肿的睁不开了,颧骨贴了创可贴,嘴唇也破了,俊俏的妖精脸跟发大了的馒头似的,还是红馒头,仔细看,还能看到腮帮子上的手印子。
      没敢让少爷照镜子,陆风都不忍心看,一直在景少强面前垂着眼皮,其实心里挺得意的:辣手摧花……搞了我初恋又搞了我妹,总算报仇了!
      景少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睡着了,胳膊上插着针头在输液,掳起的袖子露出嫩白的细胳膊,跟猪头脸一对比,哪像长在一个人身上的。处理完顺毛驴处理自己,陆风也去缝了六针,他身上就一个伤口,景少强咬他腰上那口,衣服一撩开,护士都吓了一大跳,毛衣都被血浸透了,破伤风缝针输液,陆风也一样没少,还多缝了两针呢,歪着景少强旁边,眼睛一闭,也睡着了。
      都累惨了,哥儿俩睡得人事不省,护士拔针头的时候是叫了两声,可谁都没睁眼,于是再睁眼,天黑了。
      景少爷耍赖,明明伤的是脸非说腿疼走不动,陆风认命的背出来,本以为出了医院就分道扬镳,最多给点出租车钱,可景少强问陆风借了五毛钱,小卖部打了一个电话,告诉老爷子今晚回父母家睡,前后不到一分钟,少爷爬在陆风背上根本就没下来。
      陆风边走边想,觉得景少强这样做也无可厚非,顶着这张脸回家,大过年的,那不成心让家长添堵么,再说,万一家长不依不饶刨根究底,那自己不还是跑不了么。心里这么一盘算,陆风就把人带回家了,四天就拆线,拆了线就让他滚蛋。
      既然没滚蛋,就得先伺候饭,俩人都是病号,陆风衣服撩起来也亮相,景少强没话了,乖乖的吃外卖。陆家家徒四壁,唯一的娱乐就是那台不能上网的586电脑,一开机,主机嘎啦嘎啦响,四五分钟过去了,显示器还是纯蓝色。
      陆风吃完饭把客厅收拾了一下,倒不是像他父母战后满地残骸碎片,而是一地血迹,赶上凶杀现场了。陆风一边擦地一边反思:为什么到了这个房子里,连自己都这么容易暴虐?引以为傲的理智呢?不是早就“心如死灰”了么?这楼能不能炸塌了啊?
      “哎,你手机给我玩会儿,有贪食蛇吧?”景少强在卧室里喊,这回他没喊“大舅子”,打不动也咬不动了,刚才吃晚饭,牙齿都好像松动了。
      陆风闷闷的把手机扔了过去,蹲在地上继续擦,地板砖跟打过蜡似的了,闪闪发亮,当然,仅仅局限于他擦的那一片。
      “你倒了多少消毒液啊,呛死了!”景少强用陆风的手机给自己发了条短信,然后才开始玩游戏。
      被他这么一提醒,陆风也被呛的流眼泪了,跑到厕所洗了把脸,再出来,腰疼的厉害,撩开衣服一看,纱布果然渗出了血。
      不能干活了,又没娱乐,睡觉吧。陆风找了消炎药,吃了自己的,拉着被子就躺下了,旁边看着他一连串动作的景少强傻了,这才七点刚过吧?新闻联播都没结束呢。
      “哎,你没事吧?”难道是自己下嘴太重了?不应该啊,有眼的人都能看出来,自己伤的比较重啊!
      “别跟我说话。”陆风裹紧了被子,真怕又被他那句话勾引出了体内恶魔。
      他的声音很疲惫,景少强不落忍了,小心的挨着躺下,一只眼描绘人家的后脑勺,发现新大陆:“哎你两个旋儿哎,一旋儿穷,两旋儿拧,怪不得对我下死手!”
      “放你大爷的屁!我要下死手你早成尸体了!”
      “我四个大爷呢,你放我哪个大爷的屁啊?”
      果然……疼痛从腰间转移,头开始疼,陆风索性蒙住了脑袋自我催眠:听不见看不见后边什么都没有。
      “哎你是不是真疼了呀?大夫不是说会发烧吗?怎么我还没烧呢你先这样了啊?你这样了我发烧的时候谁伺候我啊?哎你——”
      一支紧握的拳头从被窝里伸了出来,四个关节凸出的厉害,手背上的血管都暴起来了,青紫色。
      “闭嘴,睡觉。”陆风慢慢把拳头缩回去了,整个人裹着一个大被团。
      景少强抿嘴忍着笑,一动不动的看着,不到三分钟,被团蠕动了,陆风的脑袋跟蜗牛似的缓缓伸了出来。
      “就知道你憋不住,那被子跟砖头似的根本不透气,扔大街上都没人要,早上差点没压死我。”
      陆风慢慢的转头,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景少强,很严肃的威胁:“我再说一遍,闭嘴!”
      “嘿!我这挨打的还没急呢你急什么呀!小爷我吓大的!”景少强又呲牙,犟劲儿也上来了。
      陆风咳了一声,被子很潮,味道也很“奇妙”,不过总算想起来了,这是头顺毛驴。
      “算了,我很累,先睡了。”陆风卷被子翻身。
      景少强撇嘴,毛顺了,拉过自己身上的新被子也躺下了:“那你睡的可警醒点儿啊,半夜摸摸我发没发烧,不是吓唬你,我发起烧来可不容易退,哎你要发烧了也赶紧吃药啊,别传染给我。”
      “你他妈的怎么这么贫呢!”陆风实在没忍住,这人容貌毁了怎么性格也毁了?不是台球厅时那副傲然出尘的绝世佳人了?
      “废话,长嘴是干嘛用的,除了吃饭,可不就臭贫么。”景少强居然没生气,“哦,亲嘴也算一个。”
      话一出口,景少爷色心就起来了,瞄着陆风露出来的后脑壳,想起来了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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