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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0
      再说景少强,脸好了后,被老爷子压着去香港给舅爷爷拜年,少爷从来没这么盼着开学过,好容易回来了,先给陆风打电话,打到晚上,电话终于通了,一通骂之后,少爷也听见咔嚓咔嚓的火车声了。
      不乐意也没辙儿,有胳膊有腿也有隐形的铁链子。景少强从没如此厌烦过自己的家世,不就比别人家多了点儿钱、多了点儿势么、多了点儿人么,为什么就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该叛逆就叛逆,想撒欢就撒欢呢?
      景少强一宿没睡好觉,第二天就开学了,两点一线的日子又开始了,到底什么时候得解放啊。
      惨绝人寰的高三下半年。
      不过这跟少爷无关,学不学的放在一边,主要是人在学校,完好无缺的上学去,毫发无损的回家来。
      少爷的未来早就设定好了,老爷子放不开,就在身边看着,家门口的大学,堆钱也好,用权势特招也好,指哪打哪。
      这也是少爷的苦恼,该有的压力被家里摆平了,只好没事找事给自己找点儿小忧愁,这大好的青春整天傻小子似的乱蹦腾,太不符合少爷潇洒倜傥的格调了。
      于是发自肺腑的想念陆风。
      除了他,还有谁敢跟少爷耍拳头呢?
      敢对自己下手,说明他把自己当个爷们儿看!景少强无比坚定的认为,终于遇到了知己。
      每天都给陆风发短信,起初还能得到一个字俩字的回复,后来不提陆雪,一条条短信石沉大海,为了短信内容,景少强每天都要勾搭陆雪说两句话,然后掺杂着自己的事,事无巨细,一一汇报。
      千里之外,陆风很忙,忙着赚钱。
      他不像陆雪,把张嘴问父母要钱当做理所当然,既然已经过了18岁,没理由不靠自己,既然挺起胸膛跟他们叫板,就得自立根生有底气。
      人活一口气,19岁的大小伙子,钱就是面子。陆风不跟同学,不跟朋友争这个面子,他跟父母争。
      开学前,陆风找了两份家教,还让师兄介绍了一个DVD促销的活儿,白天商场站十多个小时,晚上还要匆匆忙忙的往学生家里赶,回到学校,宿舍差半个小时熄灯,哪来的时间理会少爷的短信纠缠。
      分身乏术,做梦都梦到捡钱。
      短短一个月,陆风瘦了十多斤,本来就没什么肉,如今更是显得眼大了。
      开课之后,商场促销的活儿跟家教都堆在周末冲突了,陆风只好在学校附近的网吧找了个网管的活儿,每天都过去看几个小时,掐着宿舍关门的时间回去。
      于是能在网上跟景少强扯淡了。
      陆雪剪了头发,也不怎么出去混了,似乎是要兑现“相互折磨”的承诺,不管多晚,每天都回家。跟罗淑芳吵吵闹闹,闹的再厉害,也在家耗着。罗淑芳基本上不管她了,也管不了,只求俩人相安无事,就万事大吉了。
      三月底,荣茜如期归来。
      陆风回到南京就把荣茜的账号删除拉黑了,铁了心不联系了。但景少强还有联系,荣茜把陆风加了自己的号又拉黑的事情说了,景少强心里不是滋味,荣茜回来第二天,少爷就揣了钱包离家出走了。
      不自由,毋宁死……死也拉个垫背的。
      虽然是娇生惯养,可景少强总得来说还是很听话一孩子,至少在明面上,没闯过多大的祸,倒不是家里教育的多好,也不是他有什么原则,背靠大树好乘凉,杀人不用自己动刀,劫财不用自己去掏钱包,无论惹出什么事来,少爷都能摘的干干净净,这就叫聪明。
      所以景少强的离家出走,谁都没想到。
      没想到他能干出这么出格的事。
      家里人在四九城挖洞似的找,少爷已然在南下的火车上兴奋的夜不能寐了。
      不是没做过火车,是没单独做过。
      大晚上都跟车厢里睡觉,少爷贴着玻璃看黄河,其实黑不隆冬的啥也没看到。
      陆风也一宿没睡觉,下午上课接到景少强的电话,说已经买了火车票了,给了一个车次号后音讯全无。起初陆风没当回事,心想那样一个全城护卫的少爷,怎么可能只身南下,可晚上接到了陆雪的电话,说景少强的父母找人找到她那去了。
      陆风半夜从宿舍爬楼出来的,在网吧值夜班,好容易等到了天亮,跳上头班汽车就奔了火车站了。
      火车站正在翻修,出站口只剩下不足一米宽的石子路,陆风站在人群中欠着脚张望,记忆中景少强就是一男女不分的漂亮小孩,逮漂亮的人找就对了。
      可少爷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不是一直在生病么:相思病。
      其实也没变多大发,就是皮厚了肉少了腮陷了,喉结明显了。还有就是头发,陆雪的头发剪了后,看见比自己头发长的男生就眼红,于是景少强也被逮去咔嚓咔嚓,成了毛寸了。
      陆风正等的心急呢,肩膀被人撞了一下,一扭头,肇事者呲着呀正要打人呢,目光一相汇,俩人大眼瞪大眼,都愣了。
      谁也好到哪去,都跟兔子似的眼珠子充血了。
      “我这还找呢,你怎么这模样了?”陆风吸鼻涕,等了半天冻得够呛。
      景少强在人流中拉住了陆风的袖子:“我还以为你没来呢。”
      委委屈屈的腔调,陆风一翻手就把他手腕子扣住了,拉着走:“这不来了么。”
      兴奋会传染,俩孩子都舍不得闭眼,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先后给老人让了坐,俩人挤在一起靠着。景少强个头矮了七八公分,头发就在陆风的脸蛋子上来回的刮,挺痒的,陆风就一直傻乐。
      “我来了你就这么美?牙都着凉了吧?”景少强仰着脸问,牙口露的绝对比陆风多。
      陆风扒拉了他一下,把眼都闭上了。
      景少强扒着往他身上凑:“想什么呢?……哎,问你话呢。”
      “我在想你爸爸什么时候来抓你。”
      少爷不乐意了,捅了陆风一下:“你就那么不待见我?才来就盼着我走?”
      “哎你说我要是主动给你爸爸打电话,他是不是得给我封一红包啊?”陆风想钱都想疯了。
      景少强磨上牙了,斜着眼睛瞪他。
      陆风哈哈笑,胡拉他的头发:“开玩笑呢,回头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吧,省的家里人担心。”
      “啧,你懂什么,电话一打小爷就玩完了。”
      陆风挠头:“那怎么办?总不能又等着你爸带着警察过来抓吧?我可受不起那惊吓啦。”
      “起子!只要你别又把我脸花了,什么都好办。”景少强这话倒不假,闯多么大的祸,只要少爷本人没事,都好办。
      陆风在心里叹气,隐约感觉不妙,不过人都在跟前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先回去睡觉。
      陆风宿舍四个人,下边书桌上边床铺,空调电视热水器一应俱全,不过住了四个大小伙子,多好的宿舍也是糟蹋。
      迎接景少爷的,就是一双臭袜子,门关的不严实,所以就塞了双袜子防漏风。
      四个人都是计算机班的,今天上午第三节才有课,所以都在睡懒觉。少爷有洁癖呀,一看上铺黑灰不分的被窝钻出仨毛茸茸的脑袋就不乐意了,捂着鼻子站在门口,屋子里浓浓的体味儿,比外边也暖和不了多少。
      “这我弟,你们接着睡吧。”陆风赶紧把景少强塞到自己的床下,少爷皱着鼻子的样子就要范了众怒了。
      斜对面的男生轻轻的哼了一声,脑袋缩回去了。
      “你哪儿的弟啊?家里那边过来的?”对床探下来一个脑袋。
      “恩,刚下火车,哎董立刚,你新牙刷给我用用,回头再买给你。”
      轻哼的那个男生光着膀子下来了,耷拉着眼皮不肯正眼瞧俩人,从自己的柜子里拿牙刷扔了过来。
      电动牙刷,还是高露洁的。
      陆风笑,跟景少强介绍:“这是董立刚,跟你一般大,你瞧瞧人家,嘿嘿,比你高。”
      比陆风都高,篮球特长生。
      景少强狠狠剜了陆风一眼,拿着牙刷毛巾去洗漱了。
      陆风一边换床单一边跟舍友聊天,说弟弟念高三,跑这来缓解压力来了,陆风人缘好,爱屋及乌来了个弟弟也是好的,仨人立刻就保证带景少强好好感受一下南京。
      董立刚在班上年纪最小,刚成年,长得不错又耍着一手帅篮球,所以班上的人都当宝贝似的宠着,其实跟景少强挺像的,也就嘴上不饶人,心眼儿还是蛮好的。那个先说话的叫罗志伟,就是南京本地人,可也就数他最能折腾,一个月一千块钱都不够花,没到月底就挨个蹭仨舍友。另外一个人是张广林,班上的团支书院学生会的副会长,要不人家能做官呢,沉得住气,直到五个人归位起了鼾声,就跟景少强说了句“你好”。
      不用陆风吩咐,上午的高数课舍友就帮着答到了,大学哪有不逃课的,陆风这都算好的,罗志伟体育课都敢逃。
      哥儿俩一个被窝睡觉,南方阴冷,又不是第一次,抱着就抱着了,暖和是最重要的。
      可哈喇子流下来就不对了。
      景少强在火车上买了饭没吃,嫌难吃,大概梦到了罗志伟说的鸭血粉丝了,口水糊了陆风一脸。
      陆风也睡的正香,舔了一口觉着味道有点儿怪,这才睁眼。
      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景少强的脸有多好看,也不是流口水的样子有多难看,而是被一个男人贴着脸睡觉,睡得还做了春梦,自己觉得自己不要脸。
      鄙视了一下自己,陆风躺平了,扒拉不下去景少强的胳膊和大腿,只能让自己不那么变态的抱着。想想也觉得奇怪,打从有记忆来就一个人睡觉,怎么就这么习惯跟景少强躺着呢?没有一点儿不自在,还觉得挺舒服的——景少强动了动,半个身子骑上来,脸也贴在陆风脖子上了。
      心跳停了……
      “嗡——嗡——”陆风的手机在桌上震动了。
      陆风手忙脚乱的爬下来,一看手机号,打了个激灵。
      陌生的手机号,139开头的。
      陆风到了厕所才接通:“喂?”
      “喂,陆风吧?我是景少强的父亲。”
      “……您好。”
      “你知道少强在哪儿吗?”
      “……怎么了?”
      “是这样,他昨天晚上没回家,今天查了他手机的通讯记录,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你的。”
      陆风拿远了手机深呼吸,脸上还有景少强的口水味儿,可自己哪有实力跟人一大家子抢人。
      “是,他在我这儿,早上刚到的,现在睡觉呢,您别担心,我晚上就给他买票让他回去。”
      “哦,这样啊……你现在让他接个电话行吗?”
      还是不放心,不过陆风也理解,那么宝贝的一个少爷,哪是自己一两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
      陆风爬上床,叫了半天少爷不睁眼,只好拉起来让他靠着自己,手机送到耳边,果然,没两秒,少爷就睁眼了。
      睁眼瞪着陆风。
      分明是在骂:叛徒
      陆风大腿上挨了一下,少爷自己拿着手机坐起来了:“干嘛!……我不是你们笼子里养的家雀,吃好的穿好的玩好的你们以为我就过得挺开心?我也有朋友也想出去走走也想见见世面!你别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行吗!”
      手机拽在墙上,酥了。
      景少强怒气冲冲,吼的脸都红了。
      “……你赔我手机。”陆风蹙眉,生气就砸东西,真是坏习惯。
      少爷“嗷”一嗓子就扑过去了,银白牙齿照着肩膀就咬下去了,陆风肩上就一把骨头,缩了一下就滑溜溜的给了一嘴T恤布毛。
      “叛徒!咬死你!”少爷还想再扑。
      陆风扣着脸就给放倒了,七手八脚用被子压瓷实:“丫属狗的吧,再咬我也咬你!”
      “你咬你咬你咬死我!反正你们都觉得我没用!”景少强泪都飚出来了,悲愤的样子死不瞑目。
      陆风没敢放手,语气却软了不少:“你别冤枉人,电话又不是我打的,赖你自己笨,炮儿局都是你们家的,你就是甲等一级通缉犯,手机有通话记录吧?火车站有探头吧?车上有乘警吧?”
      景少强不挣拔了,可还是一脸的憋屈,蒙着被子把眼泪擦了,越想越不甘心:“那现在怎么办?”
      陆风坐到旁边,看了眼地上的手机残骸,说:“你问我?如果手机没摔,倒是可以先问问你爸爸他们想怎么办。”
      “这赖我么?父母没的选,你以为我愿意给他们家当儿子?干什么都问,这不行那不行,这有毒那危险,说的我好像是玻璃做的,碰一下就傻了摔一下就碎了,就差胳膊腿上都给我拴根儿线,让他们当木偶耍愣。”
      陆风被逗乐了,帮他抹了把喷出来的口水,说:“谁说你们家呢,我心疼我手机呢,不过你这习惯得改啊,我最讨厌别人生气就摔东西。”
      就跟我爸我妈似的。
      景少强脸红了,半个脸藏在被子里,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陆风。
      陆风也觉得自己的动作暧昧了,不自在的爬下来,收拾手机残骸。少爷的爆发力不容小觑,手机零件都找不齐了,陆风拿着SIM卡叹气,就当破财免灾。
      “那个,我带着手机呢。”景少强扒着床沿说,脸是粉红色。
      你还会不好意思?陆风心里乐,按少爷的指示从他的包里掏出手机,手机是关着的,抠出电池换自己的卡,信号刚稳定,景少强他爸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怎么办?”陆风举着手机问。
      “你看着办。”景少强瞪眼。
      陆风接通:“喂?您好,刚才手机出点儿问题……恩,是,您放心吧,没事儿……那个,”陆风看了一眼景少强,有点儿脸热,“要不让他在我这玩两天吧,高三压力大,我去年高考时也这样,老想着跑哪儿清静清静,这个,大概只有参加过高考的人才知道……是,我知道,您放心,肯定照顾好他……不会不会,我现在没什么课,来南京这么久也没怎么转悠过,正好一起去看看……行,没问题,我每天都让他给您打个电话……恩,行,行……不不不,不需要,我这钱够用,您放心吧……真的不用,您不用那么客气,我在您家住的时候不也麻烦您挺多的么……恩,恩,我知道,回头他睡醒了我就让他给您回电话……恩,好,叔叔再见。”
      陆风长长的出了口气,上边,景少强早就乐开花了。
      这回可以踏实睡觉了,爬上床时,陆风看着景少强欣喜若狂的样子,总有一种他会扑上来一通狂亲的错觉。
      为自己这种下流的想法掩饰一下,陆风迅速钻进被窝只留了一个后脑勺。
      景少强滚来滚去,贴他后背上了:“谢谢,嘿嘿。”
      “别挤我,睡觉。”陆风拱屁股,后背烙铁一样发烫。
      “谁挤你了,我都靠墙了。”
      睁眼说瞎话,景少强身后边能再躺一个景少强了,不依不饶的贴上来,大腿横过去,胳膊搭上来,非得这样抱着,少爷才踏实。
      “睡觉睡觉,困死我了。”
      感觉到后脖颈发尖的刺痒,陆风只好命令自己数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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