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奶糖》草草风烛

13、囚徒

　　越来越冷的天气，越来越少的食物，已经有猫狗为了一点东西开始打架。
　　“小灰，最近公园里的猫狗怎么越来越多了？”大白疑惑，今天他已经看到过好几只猫狗经过了，每一只都恶狠狠地看着自己和小灰，仿佛有深仇大恨。
　　“他们以前都是在这附近找食物的，但是现在食物越来越少，只好来公园找。”
　　“可是，光你一个人就已经只能勉强填饱肚子了，再来那么多，你哪里还有吃的！”大白惊讶，以前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过，流浪猫狗的日子竟然如此艰难。
　　小灰笑了笑，有些戚戚然：“没有办法，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在努力啊。”

　　日子一天一天熬下去，还是秋的末尾。连最艰难的冬天都还没有到来，春天更是遥遥无期。
　　小灰已经很久没有吃上一顿饱饭了。
　　当小灰再次走在公园里的时候，几只狗出现在他面前。
　　“喂，你叫什么名字？”其中一只看起来很像领头的。
　　小灰非常不满的看着眼前这只比自己要大上几号的野狗。“你又叫什么名字。”
　　野狗哼了一声，极其嚣张。“我叫什么关你什么事。”
　　“那我叫什么又关你什么事。”小灰说完，转身就走。
　　“欸，等等。”另外几只野狗冲上前把小灰拦了下来。领头的闲庭信步般地走上来，说：“你身上的那个是颗奶糖吧。”
　　小灰一听到“奶糖”两个字，全身马上紧绷起来，满眼敌意地看着领头。大白有一瞬间的呆愣，和小灰他们在一起久了，都快忘记自己是颗奶糖了。
　　领头见小灰紧张地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你不用这样吧，我们不过是想和你分享一下，不会一点都不留给你的。”
　　小灰一听，眼里快喷出火来：“谁说我要吃他了，大白是我朋友，你们谁都别想动他！”
　　听到小灰的话，所有的野狗都大笑起来。尤其是那个领头的，笑得最大声。“朋友？你们听到没有，这只狗说奶糖是他的朋友。开什么玩笑。”
　　笑完之后，领头的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小灰说：“得了，我知道这是你找到的食物，我们想分一点是不太对。但是，大家都是流浪狗，相互照顾一下没关系的，你也不用编出这种话来糊弄我们吧。”
　　小灰快要受不了他们了，想走又被堵住，看来他们今天不抢走大白是不会罢休的。
　　小灰趁他们还没怎么注意，猛地扑起来，打开一只拦住他的狗，急速往公园外跑。
　　领头的赶紧带上其他人去追。有好几次都已经赶上小灰了，但小灰跟不要命般地撕扯，让野狗们都有些退却。终于，小灰还是跑掉了。

　　小灰气喘吁吁的，躲在石洞里。
　　“那帮人真可恶，居然想吃掉你。以后得小心了，他们不知道会不会善罢甘休。”
　　“小灰，你没受伤吧。”大白刚才被吓得心惊肉跳的。
　　“还好，没什么事，就是被抓到了几下。”

　　后来的几天里，小灰为了躲那些野狗，找食物也躲躲藏藏的，根本找不到东西吃。
　　“小灰，你还是不要管我了。你都好几天没吃什么东西了。”大白很急，小灰已经饿到快要没有力气走路了。
　　“不行。万一他们找来这里怎么办。”小灰咬着牙齿，饥饿感让他万分无助。
　　“可是这样下去地话，你会饿死的……你要是也走了，我不是一样会被他们吃掉吗。”
　　小灰觉得大白说的也对，想要出去找吃的，但是他连站起来都已经很艰难了。

　　大白躺在小灰的背上，心地酸酸的，眼里却是干燥。
　　平时并不觉得坚固的身体，现在却异常顽强。没有一点融化的迹象，没有一点东西可以流出来。越来越觉得，不可以哭也是一种折磨。当你伤心的时候，觉得悲哀而无奈的时候，连流泪这种宣泄方式都没有。奶糖，被剥夺了哭泣的权利。
　　小灰连续摔了几次，继续颤颤巍巍地想要站起来。
　　大白沉默了一会儿，艰难地开口：“小灰，你吃了我吧。”
　　“什么！”小灰惊讶，腿一软，又摔倒在地。“大白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能吃掉你。”
　　“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连站起来都很困难了，怎么找吃的呢。”
　　“不行！”
　　大白和小灰都没有说话。
　　大白觉得无奈，小灰这个样子，让他实在不忍心看下去。小灰觉得悲哀，难道，自己最终还是和那些野狗一样，要吃掉大白吗？大白可是自己的朋友啊。
　　“要不……你就舔舔我，虽然没什么大的用处，但可以勉强填着肚子。”
　　“不行……”
　　“小灰。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饿死的。你舔舔我，我也不会怎么样，顶多再瘦一圈而已。”
　　“……”
　　“小灰……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把我当朋友，不愿意用我来充饥。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饿死在这里啊。”
　　小灰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大白闭上眼睛，听着小灰的哭声，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终，小灰在大白的劝说下，将大白从自己身上蹭了下来。
　　小灰眼里含着泪水，小心翼翼地舔着大白。
　　大白一点点的消失在小灰嘴里，感受着小灰温热的舌头带走身体地一部分，很奇妙的感觉。
　　小灰的呜咽声在耳边回荡，大白觉得有些累。
　　这日子，过得太累了。

　　我们都是生活在□□里的囚徒，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身体的控制。就像自己和小灰一样。小灰把自己当朋友，但是在生存的压力下不得不吃掉自己。自己是多么想动起来，帮小灰度过接下来漫长的冬天。但是自己是奶糖，再怎么渴望也只是奢望。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灰如果找不到吃的，就舔舔大白充饥。越来越接近冬天，大白越来越瘦。
　　“不行，再这样下去，冬天还没过，你就没有了。”小灰再不肯舔大白。
　　“那还能怎么办。”大白看着自己的身体，只剩下最初体积的三分之一不到。
　　“我……明天我去街上找找吧……”
　　“小灰，别去街上！我不想看到你变成阿良那个样子……”
　　“我小心一点，没关系的。我会尽量小心的。”小灰喃喃地说，疲惫地闭上双眼。
　　大白也晕晕的。阿良的皮毛被扔在石阶上的画面历历在目，让他如何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