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亭如盖也》若水调歌头

5、第 五 章

　　萧歈倒也没管柳鹂会如何，昭元帝自然不会不知道今日是皇后召见柳氏女的日子，更加不会不知道她会带着柳鹂来这荷园，因此昭元帝将她们叫来的目的何在？莫不是看上这柳鹂了？不对，若是看上柳鹂了大可不必这般大费周章还把太子拉过来以及……太子伴读。
　　萧歈扫了了几眼太子身边那位少年，一袭黑发用着一根白玉簪子束着，一身青色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眉长入鬓，眼角上翘并且狭长的丹凤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面如楚玉。
　　想来这就是那大将军之子顾况了，一点也不像是个将军之子，反倒更像是书香世家出来的谦谦君子。
　　不过，瞧着这面容……倒是有几分熟悉，若是……若是这丹凤眼角还落下一痣，身姿再矮上几分便与那晚的白衣少年有八分像了！
　　心思一转，萧歈便猜到那晚的少年便是这顾况资质平庸的亲弟顾且了，世人都知顾大将军有二子，大子惊才艳艳，得皇上赏识进宫为太子伴读，二子资质平庸，年纪虽小却成天胡闹，只顾玩乐。
　　只是……那晚的顾且倒不像是传闻中平庸之辈，估计这不过是顾大将军用来麻痹昭元帝的手段罢了，也是，一个功高过主的将军有了一个惊才艳艳的儿子倒尚可，若是再有一个惊才艳艳的儿子的话，只怕这大将军之位迟早被革了去，帝王之心不可测，果不其然。
　　萧歈走到昭元帝身边便眼观鼻，鼻观心的不再说话，而太子本就不甚言语，至于柳鹂和顾况他们两就更甚了，太子公主都没说话哪轮得到他们两更何况少说少错，多说多错。
　　昭元帝看着眼前四人，均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不由得从心底涌起一股无力感。
　　本意是希望看看萧歈见到顾况的反应如何，毕竟他心底还是挺看好顾况的，一来是他觉得顾况甚好，当得起萧歈的驸马，二来是想借萧歈牵制住顾应，毕竟一个尚了公主的将军儿子，再怎么样惊才艳艳也只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
　　好在王德全见眼下气氛不对便对昭元帝提醒着说：“皇上，莫大人此刻正在宣政殿候着。”
　　昭元帝轻叹一口气，起身说了一句：“罢了，朕今日还有政务处理，改日再考你们的功课，太子跟我一同去，王德全，你过会便派人将顾将军之子送回。”抬眼又看了看萧歈便沿着直向宣政殿的小路走了。
　　“喏。”
　　不一会，这诺大的荷园便只剩下萧歈跟柳鹂了，萧歈因着声音的缘故并没有说话，而柳鹂也不好打搅她，原本就寂静的荷园，此刻更加寂静了。
　　“以后可以叫你柳姐姐吗？”萧歈突然转过头歪着头笑着对柳鹂说。
　　柳鹂看着萧歈那个仿佛融化了千年寒冰，四处春暖花开的笑容，不由得忽略了那个明显与眼前白嫩嫩的可爱姑娘不符的声音。只觉得尽管这夏日炎炎，却不觉得热，反而感到一丝丝沁人心脾的凉意，渗入心底。
　　她鬼使神差的说：“有何不可。”
　　“那以后柳姐姐就叫我阿鱼吧。”
　　“好。”此时的柳鹂早已忘记了礼仪规矩，看着萧歈的笑容愣愣的发呆。
　　萧歈转过头继续看着盛开的荷花发呆，而柳鹂看着呆呆的萧歈此刻身上莫名的传来一股萧索的气氛，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子爱怜。
　　看似风光的安乐公主其实也不过是个孤单的孩子罢了，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公主。
　　两人一直呆坐到刘皇后派人过来找才离开，第二日便有皇后懿旨，宣柳太傅之女柳鹂为公主伴读。
　　自那日昭元帝特地“安排”之后，萧歈便再也没有见过顾况了，倒是柳鹂，真如她发誓一般，每日入宫都会带一些个小玩意儿给萧歈，每每萧歈露出孤寂的样子时，柳鹂便会想尽法子逗萧歈笑。
　　因着萧歈不爱说话，自然也就不爱笑，平日里对什么事情都是冷冷清清，无所谓的样子，柳鹂自然知晓其中缘故，因此平日照顾萧歈也都尽职尽责，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对待，现如今不过几年，萧歈的一举一动她都知道什么意思，举手投足之间不过一个呼吸便能明白萧歈的想法。

　　就这样在萧歈成天念念书，写写字，弹弹琴顺便跟着柳鹂闹腾的日子里，她茁壮成长到了十三岁，在这一年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北阳王萧索勾结西凉对边疆发难，战事起。
　　昭元帝照例派骠骑将军顾应出战，战事持续了半年，最终以西凉战败结束战事，而北阳王萧索不知所踪，西凉向大楚递交投降书，并承诺五十年内与大楚和平相处，年年进贡。
　　已经是快要入秋的季节了，荷园的莲花早已凋谢，宫中也到处都是一片萧索的味道。突如其来的战事似乎让每个人都心神慌张，此次虽然顾应战胜，但却伤亡惨重，五十万大军，在短短半年之中便损耗了大半，一将功成万骨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