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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回 五年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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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976年宋太祖的弟弟赵光义登基为帝,978年吴越王投降,979年,北汉王投降。
时下公元981年,又是一年初春,乍暖还寒,春光融融。
开封,一家茶楼,有歌女在唱:“谁言往事不可追?年年岁岁,秋风劲吹。多少秋风吹不尽: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今日作歌迎春归,几多歌声,几多伤悲,只见昔日春归处:几度残阳,几度斜晖。”
茶楼雅座坐着个女子,黑衣黑面纱,黑发如瀑,面纱外面的一双眼眸淡然、冷静。她细细听外面的歌声,神色安详,半响,低低吟了句:“风往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物是人非事事休、、、”声调渐低,几不可闻,似有无限惆怅。
旁边另一红衣女子微微诧异,眉梢微挑,她不露声色的与对面坐着的青袍男子对视一眼,随即低头喝茶,不做任何言语。
外面的歌声停止,便上来一个说书先生。只听见“啪!”一声,那说书人惊堂木一拍,侃侃而谈:“话说五年前锦瑟公子做了武林盟主,那江湖是太平安宁,百姓安居乐业!门派结仇,杀手上门等等事件更是闻所未闻。如今五年时限又到,锦瑟公子早已分发英雄帖,于二月十日召开武林大会,选出新任盟主!可惜历来盟主之位不能连任,要不武林各门各派首推锦瑟公子,想那锦瑟公子,虽然年轻,但其胸襟气量,才智本领,折服天下英雄,他又为江湖纷争,殚精竭虑、、、、、、”说书人滔滔不绝的细数锦瑟这些年的几件丰功伟建,口若悬河。
黑衣女子微微蹙眉,眼神陡然冷了起来。旁边红衣女子警觉,出声道:“你若不想听,我去打发了那说书人便是。”
黑衣女子轻泯一口茶,淡淡道:“不用。”
红衣女子只好作罢,神色倦倦的继续看窗外面的风景,外面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雅座外面的说书人说的口干舌燥,他略停歇了一下,喝了口茶水,又继续道:“说起这次武林大会,就不得不谈几位江湖鼎鼎有名年轻俊侠,比如那罗绮教教主白灿。早年传闻罗绮教为武林魔教,但这些年来,百晓生已出来澄清,说罗绮教为恶是白教主的父亲那时的事,自从白教主接任罗绮教教主之位,根本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上天有好生之得,魔教从此改邪为正,步入正道,实乃江湖之盛事!白教主早年娶妻,为前武林盟主萧剑忆之妹玉笛,谁知那玉笛夫人红颜薄命,新婚三个月就逝世离去,白教主对其夫人用情至深,五年来更是从未再娶。白教主武功高强,品行端正,这次武林大会、、、、、、”
说书人还在高谈阔论,但黑衣女子却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她心下悒郁, “唰”的起身,“我去办事,你们不用跟来!”话刚完,人已经不在屋内。
红衣女子在窗外的视线缓缓转到屋内,轻笑道:“我还从没看过暗飞这样情绪外泄的时候呢!”
青袍男子冷冷瞥了红衣女子一眼,竟也起身离去。红衣女子神色慵懒,抱怨道:“真是没趣!”话完也闪电般离开。
茶楼的小二走进这间雅座时,已人去屋空,只留下茶桌上一锭银子。他疑惑的摸摸脑袋,不禁自言自语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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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梅山上,草长莺飞。
暗飞看着山顶两座坟墓,发呆。
樟树、槐树、松树等数种高大乔木整齐栽种在两座坟墓四周,紧紧环绕,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一座墓碑上刻写着南宫凌,另一座墓碑上居然刻写着白灿之妻——玉笛!
五年没回来了啊、、、、、、暗飞抬头望天,雁过不留影,而远处巍峨的群山,在阳光照映下,披上了淡黄色的外衣,显得格外美丽。她飞身上树摘下一片碧绿的树叶,又落在南宫凌的坟墓面前,手持叶子吹起曲来。
曲声呜咽,在山顶飘荡开来,如泣如诉。她的眼眸清冷,身形孤寂,分明是温暖的初春,却仍旧让人感到说不出的萧条。
白灿上得山来,便听到幽异的曲调,再走近几步,是一个黑衣蒙面女子的背影,一头如瀑长发,乌黑温顺的垂在那女子身后,有几缕被风吹起,飞扬在空中,散发出淡淡的馨香。她正拿着一片树叶在吹曲,孤单落寞,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白灿莫名觉得伤感,不知不觉心情竟悲凉凄苦起来。
暗飞感到有人,陡然停曲,她缓缓转身,恰巧与白灿的视线撞在一起,一怔,心一颤,随即又猛烈的跳动起来。这五年来,她从来不哭,现在却直觉得眼眶发热,微酸的滋味涌上心头,一下子竟有点晕眩。五年过去,白灿如今二十九岁,他仍旧一袭红衣似火,在风中飒飒而飞,一条疤痕从右眉梢处狰狞蜿蜒而下,直至嘴角,微微勾笑的艳丽红唇,妖娆邪魅!妩媚狭长的眼睛比阳光还要亮,张狂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
白灿也是一怔,这女子、、、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掠过脑际,偏生怎么也想不起来。注视着这双眸子,让他不禁想起了玉笛,玉笛的双眸迷离、氤氲。这女子露在外面的双眸,也有些氤氲,但她比玉笛还多了些东西,比如清冷!她静静站在那里,一股清冷之意从她身体内散出,淡漠而冷静,她的眼里有着许许多多他看不清的情绪!
白灿收起情绪,走到“玉笛”的墓碑前,轻轻抚摸碑上的刻字,眼神无限温柔眷恋,仿佛手下是心爱女子的脸,而不是冷冰冰的墓碑。
暗飞心下剧痛,她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小灿、、、五年之苦,如果你知道这不是真正的玉笛,对你又是何其残忍!
白灿遽然感到旁边的黑衣女子杀气骤起,心里不乐,冷冷望向她,他不准任何人在这里打扰玉笛的安眠,谁都不行!
暗飞回视白灿,眼神复杂难懂,不发一语,半响,居然掉头就走。
白灿蹙眉,她究竟是谁?从她刚才身上散发的杀气量度,可以看出她武功不弱,而且,她来看南宫凌,应该是南宫凌的朋友,但他却从未在江湖上听闻过有这样一个女子。
暗飞下山,身影急速,掀起衣袂翻飞。迎面过来一男子,温雅如兰,白衣翩然,脸上略有年轮的痕迹,却不失温柔风度。男子扬起温暖如春风的笑容朝她点点头,两人擦肩而过。
这男子自然是‘玉面侠客’ 花流枫!他心下略好奇,山顶只有南宫凌和玉笛的坟墓,而这黑衣蒙面女子又是来看谁?脚步却不停,几个跃身已至山顶。
“白兄。” 花流枫对白灿微一拱手。
白灿对他淡淡一点头,继续在“玉笛”的坟前发呆。
花流枫也不在意,随意在两座坟前席地坐下,解下腰际系着的的酒瓶,仰天长饮。自五年前玉笛死后,他就变了。变得不多,只是无法再去喜欢另一个姑娘,只是脑中都是玉笛淡淡的笑容和氤氲的眉眼而已。所谓幸运,是在对的时候遇上对的人;所谓不幸,是在错的时候遇上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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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有一处居所,名为“溪客居”,莲花又名溪客,儒人雅士一看便知这处人家雅兴。它隐于天子脚下各楼宇高墙之间,不大,但也不小,三个单独别院,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风景雅致。其中一个别院为“暗夜阁”,里面木桥蜿蜒,最让人惊奇的是一池莲塘。塘中有红莲,白莲,玉莲,还有极品的墨莲,全都恣意怒放,全然不顾凋零之败。
莲塘边雕花木桌,三把椅子。一红衣女子悠闲而坐,赫然是在茶楼暗飞身边的那位女子。只见她红纱衣衫,一副冰肌玉骨,面容高雅,神色慵懒,赤足,露出精巧圆润的脚趾,脚踝处系着一条红色丝带,下面坠着两个小巧精美的银铃裆。风过,铃声清脆,皓腕轻纱卷起如雪肌肤。她抬头见暗飞回来,笑笑打招呼道:“暗飞,我泡了莲子茶,来坐。”
暗飞无声坐下,却不喝茶,愣愣看池中半响,“红袖,你越来越闲了!”
红袖抗议:“让那么一池莲花绽放,可是花了我不少时间,我都忙不过来,怎么会闲?”
暗飞无语,她偶尔有一次说只要控制好温度和阳光,任何季节的花都可以随时开放。无聊的红袖一时兴起,就开始研究如何让七月莲在任何季节绽放。她按照暗飞说的,在莲池最下面铺上一层厚厚的炭火,然后用干塘泥100份,豆饼水2份,草木灰水6份,猪、牛蹄水2份,烂头发水2份,骨粉1份的配方混合成泥土,放进水,养上各种莲花。这本是一种能让莲花开放的假说,所谓假说,是指理论成立而没有实验支持的学说。但让暗飞吃惊的是,莲塘中的花真的开了,而且,开的朝气蓬勃!
说话间,一青袍男子急身掠来,不待坐着的两人打招呼,他已施施然自己坐下,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旁若无人,自酌自饮。红袖掩袖低笑,偷偷打量暗飞一眼,揶揄道:“孤步,你真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这被称为孤步的青袍男子,二十七岁,有着细细长长的眼睛,细直的鼻子下面,是一抹淡水色的唇,瘦削的脸庞上似笑非笑,但这冷冷的男子竟是如此的冷峻逼人!他唇微微一启,细细长长的眉轻轻一扬,连声音都是冷冷不带温度,“现任武林盟主锦瑟,设宴下帖请‘逐月楼’当家人暗飞。”
暗飞面无表情,淡淡道:“无冥宫的无影门,办事效率不错。”她不答去还是不去,也不怪孤步在她面前没大没小,却赞赏无影门能找出逐月楼的踪迹。
红袖似乎略有不满,懒懒喝了口茶,问道:“就请了暗飞一个人?”
孤步睨了眼状似抱怨的红袖,他从没见过一个比她更喜欢凑热闹,比她还要无聊的人!他冷冷道:“还有你和我。”
红袖轻笑,“我就知道!”赤足微蹬响起清脆铃声,十分满意又有事情可以做。
孤步不理会红袖,转头问向暗飞:“要去吗?”他很少理会别人,但是逐月楼第一人暗飞,他是真心佩服。
暗飞淡淡答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他,他的设宴、、、、、、”她突然冷笑,“我怎能不去!”
红袖和孤步对视一眼,心下都在想,原来如此!暗飞接任逐月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不停蹄的赶来开封,原来是为了锦瑟!孤步心下诧异,是为了武林盟主之位,还是别的什么?百思不得其解。而红袖微笑,笑容耀眼夺目,这下真的有事情要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