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玩游戏》社长

15、突然悲伤

　　听到楚辞的话，白苏抬头看苏望南。一头白发的苏望南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们，神情懵懂，显得有些天真。

　　白苏立刻转头对楚辞说：“可以，这个感觉很对。可惜没把顾若城的衣服带过来。”
　　“我这里倒是有一套新的常服。”楚辞说。

　　白苏跟着楚辞去拿衣服，嘟嘟重新给顾怀北上妆，拿粉扑扑了扑他的额头：“师兄你怎么了，别皱眉呀。”
　　顾怀北闭着眼睛笑了笑，说：“没事。你继续讲故事吧。”
　　“啊对，讲道哪儿来着……李如歌是南星国太子，去江南查案的时候认识了顾若城和苏皎雪……”

　　“太子去查案？朝廷不是有专门的机构吗？”顾怀北说。
　　“噗，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嘟嘟说，“而且李如歌是秘密查访啦。”
　　“顾若城和李如歌是什么关系？”顾怀北又说。
　　嘟嘟嘻嘻笑道：“哎呀怎么说呢，小说里只是一见如故的好朋友啦，但其实网上有很多他们的同人，你懂的。”

　　同人？
　　顾怀北把这两个字在脑海里转了一下，忽然明白了嘟嘟的意思。他睁开眼睛，不知道苏望南有没有在听他们说话。

　　“那些‘同人’，你们也打算cos一下吗？”顾怀北突然发问，苏望南果然扭头看他，一脸不可置信，耳朵也有点红。

　　“诶——？可以吗可以吗？哈哈哈其实我刚刚就想说了可是你们都是外援又都是第一次出cos，所以没好意思说，既然你们没意见的话我们当然更没意见了！师兄你的妆很快就好，我想想怎么给阿南化……”
　　苏望南一脸懵逼：“等……等等，我有意见啊！”
　　出顾若城没问题，可是同人什么的真的好吗？

　　“阿南~你本来就答应今天帮忙出片的嘛，反正出谁都是出。”李圣哲说着摘下修整好的白色假发，揉揉苏望南的头，又对嘟嘟说，“我只带了李如歌的常服，没带官服，不影响吧？咱们今天是不是只出第一场就可以了？”
　　嘟嘟一脸兴奋：“对！大雨那场！”
　　“大雨？”顾怀北点了点脚下，“在这里？”

　　湿身？
　　一上来就这么刺激么。
　　他倒是不介意和苏望南一起湿身，但绝对不能在这里，更不能让楚辞看到。

　　“放心吧，没关系，我们不是拍雨，不会弄很多水的。”嘟嘟还以为顾怀北在担心楚辞店里的木地板，十分感动地给他解释，“我们拍的是李如歌和顾若城在雨夜去竹林请神医，神医开门之后在竹屋里发生的事，李如歌也是在那时候第一次见到苏皎雪。”
　　她看看地板，又说：“其实就算弄湿了也没关系，楚大不会生气的，他脾气可好了。”

　　顾怀北有点怀疑他们所认识的是不是同一个人，难道这一世的楚辞不但改了行，连性子都换了？
　　想想楚辞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他决定继续相信自己的直觉。

　　嘟嘟给顾怀北化完妆，抱着化妆箱坐到苏望南跟前，仔细看着他的脸：“我真是太幸福了，今天化的都是这么好的皮肤，连遮瑕都不用，你，师兄，还有楚大的皮肤全都那————么好，叫我们女生怎么活啊！”
　　苏望南和她聊了几句，然后看着顾怀北的侧脸出神。

　　他虽然住在顾家，却很少主动交流。在顾老爷子那里，是顾老爷子喊他说话，到了顾怀北家，又是顾怀北主动找他聊天，聊天的时候，他也不怎么抬头。
　　他不是害怕，是不适应，后来又多了一层心虚。

　　一开始他只当顾怀北是他的老板，他是顾怀北的员工，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全新的、陌生的关系，和从前十几年的老师同学一点都不一样，让他充满好奇又小心翼翼，不好意思主动和“上司”说话。
　　他的潜意识里还把自己当成个学生，认为凡是“上班”的都是大人，更何况顾怀北还不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是公司近百个“大人”中，说话最有分量的那一位。
　　所以，苏望南常常会在他面前低头，却忽略了顾怀北其实也只是个普通人，只是一个和他差不了几岁的年轻人而已。

　　后来他的“不对劲”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心虚，更不敢主动沟通了。他似乎猜到顾怀北误会了，误会他“胆小”，“怕生”，也怕他。但苏望南不想解释，宁愿顾怀北就这么误会着。

　　他是一个藏在柜子里的人，他害怕的不是被发现，而是发现他的那个人把他当做陌生人，甚至把他和柜子一起锁住，丢弃。
　　如果那个人是未知的，他还不会这样紧张。现在那个人的脸一天比一天明晰，让他无所适从，还有一点毫无来由的悲伤。

　　李圣哲正在给顾怀北戴假发、贴鬓角。此时的顾怀北像是戴了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具，让苏望南看到了他工作下的另一面。
　　如果说楚辞给苏望南的感觉是魏晋时期的洒脱名士，那么眼前这位剑眉星目、发丝凌.乱的顾怀北就是来自盛唐的游侠。

　　李如歌的真实身份是太子，苏望南忽然有点好奇，不知道顾怀北换上太子的装束会是什么模样。他正出神，顾怀北那双漆黑的眼眸轻轻一动，不经意地撞上了他的目光。

　　苏望南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慌忙闭上双眼，好像在特意配合嘟嘟的化妆动作。
　　然后，他的脸慢慢、慢慢地红了起来。

　　核桃社团准备工作就绪，只等开拍。

　　为了不被顾客影响拍摄，楚辞在顾怀北进来之后就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还把店面四周的竹帘全部放了下来，整个“楚辞”完全成了一间闹中取静的世外桃源，这和他们要拍摄的小说场景十分相似。
　　在小说《冰塑传说》中，男主角李如歌和女主角苏皎雪就是在这样一间与世隔绝的竹林小屋相遇相识，一起面对突如其来的刺杀，一起踏上惊心动魄的回京之路。

　　有许多人认为cosplay只是穿上和角色们一样的衣服，做出角色们的招牌动作，摆拍几张照片而已，最多再唱个歌跳个舞，后期再美化一下，没什么难的。但对于核桃社团来说，那不是他们想要的cos。
　　他们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如果用一句话来说明他们的目标的话——

　　“这就是我心目中的李如歌/苏皎雪！”
　　书粉的惊呼，就是对他们最好的褒奖。

　　顾怀北身穿一袭黑色劲装，长长的假发被李圣哲打理成一副凌.乱的模样，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逃亡。

　　他的长相偏冷，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不太好接近的感觉，这种气质和李如歌的太子身份比较贴近，但今天的李如歌刚刚出场，还没有公布身份，用的也是他的侍卫的名字，柳剑。
　　所以，李如歌的外观和表情都和平时不同，有一种演戏的成分在里面，甚至会刻意做出的卑微谦逊的模样，但又不能卑微太过，不然和他的真实身份不相符。因此，这是一个有点复杂的形象。

　　嘟嘟的化妆术再高超，也只是软化了顾怀北的棱角，和衣服一起构成了一个静止的李如歌，而顾怀北的任务，就是把李如歌那个复杂的内在表现出来，通过照片呈现在众多粉丝面前。
　　这些“戏”都是白苏给顾怀北讲解的。虽然她看上去很和气很有耐心，但顾怀北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疏离。他知道，如果今天cos李如歌的是楚辞，白苏断然不会这样。当然，如果真的是楚辞，以他对小说的了解，也就不用白苏特意讲戏了。

　　顾怀北听着白苏的讲解，不时点头微笑，或者配合白苏做出某个动作，这让整个核桃社团，包括今天没有出现在这里的社团成员都对他印象非常好，因为被顾怀北的颜值圈粉的嘟嘟一直在社团群里直播她的“新任男神”的动向。
　　但是在一旁低头看小说的苏望南却总感觉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几次抬头去看顾怀北，总是看到他专心致志的模样，再看其他人，嘟嘟在拿手机拍照、录小视频，李圣哲在他和顾怀北、白苏三人中间来回往返，强迫症一样地整理着假发和衣服，阿T和小片则是架好了相机等在一边，至于前社长楚辞，则是环保双臂，斜斜倚在一边，懒懒地看着顾怀北和白苏，也不插话。
　　好像并没有人在看他啊。

　　仿佛是感觉到了苏望南的目光，楚辞朝他看过来，目光在他身上轻轻一扫，似乎在看他自己提供的那套常服，可苏望南的脸却一下子烧了起来。
　　这身黑色古装的式样和顾怀北穿的差不多，布料也不薄不透，可是在楚辞的目光之下，他却有一瞬间感觉自己没有穿衣服。

　　“我讲完了，开始吧！”白苏笑着抬起头，对小片和阿T说，然后看了楚辞一眼。
　　看得出来，她的兴致很高，显然顾怀北的聪明和配合出乎了她的意料，让她对这个“外援”也满意起来。
　　“终于要开始啦！”嘟嘟首先欢呼起来，跑到小片和阿T所在的某个隔间里面。隔间的门是竹制的，可以充当小说里那间竹林小屋的房门。

　　顾怀北和苏望南一起走到隔间门口，要在这里拍摄第一张照片——大雨之夜，顾若城的父亲病重，李如歌和顾若城快马加鞭赶到小竹林，求神医传人、苏皎雪的小姨苏晨出面救人。
　　苏晨开门后，看到的就是两个落汤鸡一样的黑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