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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突然重生 ...

  •   顾怀北跪在苏望南的墓碑前,木着脸,把一张崭新的证书烧给他。北风扬起黑灰,落了一身,他浑然未觉。

      苏望南生前喜欢玩游戏,顾怀北总是为此和他吵架,说他就知道玩游戏,不知道关心他。吵得最凶的那次,他把苏望南的电脑和手机从窗口扔了出去。

      苏望南出去收拾,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顾怀北再次见到他,是在冰冷的太平间。

      根据警方调查,苏望南收拾完楼下的残骸,又去小区外的超市买了几听啤酒。回来的路上,在某个监控死角被利器刺死,凶手未知,凶器不明。
      被路人发现时,啤酒罐上的血迹都干了。

      那是顾怀北最喜欢的啤酒。
      却从那一天开始,永远染上了血腥的味道。

      冷雨飘落,火焰渐熄,灰飞,烟灭。
      证书烧了个七七八八,还能看到一点浅蓝的底色和斑驳的文字。

      “苏……”
      “……戏大赛……”
      “奖金……00……”

      那两个残留的0像是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怀北,空洞,冷漠,隔岸观火。
      顾怀北眼珠动了动,看向不远处的另一块墓碑。父亲的照片在雨中模糊不清,他却如芒在背。

      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死了。

      一个横死,一个病逝,但都是因为他。
      不该死的人都死了,只留他一个罪人在这世上,孑然一身,苟延残喘,每天都被愧疚压得喘不过气来。

      死了算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顾怀北就眼前一花。霏霏细雨当中,已经熄灭的火焰竟然重新燃烧起来——
      那火焰是蓝色的。

      他跪了许久,腿脚发麻,但不是不能动,他却连半丝挣扎都没有,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团蓝火,像是被蛊惑了。

      阿南,是你吗?
      这特效,是冒蓝火的加特林?
      哈,你在那边,玩得很开心啊。

      顾怀北笑了。
      曾经吐露无数恶言恶语的薄唇苍白干裂,被这笑容一扯,就扯出一道细细的伤口。舌尖一舔,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死?不,还不是时候。
      他至少要抓住那个凶手,才有脸去地下见他们。

      该回去了。
      顾怀北以手撑地,想站起来,一股强劲冷风突然扫过。蓝色火焰忽地拔高,残留着两个0的纸片摇摇晃晃地飘浮起来,在诡异的火焰中盯住他:

      “你,想回到过去吗?”

      刹那间,无数回音从四面八方涌起,响彻整个世界:
      “你想……”
      “想回到过去……”
      “到过去……”
      “回到过去……”
      “过去……”

      男女老幼,高高低低,重重叠叠,交织成一首全世界最动听的交响曲,每个音节都敲打在顾怀北的心脏上。

      顾怀北猛地抬头,眼中迸出亮光,如同燃烧的星星。火焰烧到半空,俨然一扇巨大的时空之门,无数银色的字符在其中穿梭排列,像是某种古老神秘的文字。

      没有人翻译,顾怀北却奇迹般地看懂了,那是一份契约。
      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却被冷雨泼得呼吸一窒,继而睁不开眼。狂风暴雨如同天地之怒,像是冥冥之中有谁在拼了命地阻止他。

      顾怀北咬紧牙关,闭着眼睛,在大火中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呼”地一声,他被蓝色火焰吞没,整个世界安静了。

      -----

      顾怀北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办公桌和办公室。

      呵,原来是个梦。

      回到过去?那是多少人的痴心妄想。他又不是什么好人,就算真有这种好事,又怎么可能轮得到他呢。

      顾怀北自嘲一笑,忽然觉得左手小指有点不对劲,低头一看,上面多了个银色的指环。
      怎么回事,谁趁他睡着搞了个恶作剧吗?

      手机还在响,顾怀北懒得理它,时间到了,就自动挂断了。
      然后又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

      那个陌生的指环紧紧地卡在他的手指根部,可以旋转,却死活.摘不下来。顾怀北心烦气躁,一把抓过手机,紧皱的眉头先是一扬,接着拧得更紧。

      来电显示上,“老爷子”三个字跳得正欢,顾怀北却怒不可遏。
      那是他父亲的号码!
      他坐直身体,死死捏住手机,按着接听键狠狠一划: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乱动他父亲的遗物?!

      “歪?歪!”
      刚一接通,手机里就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顾怀北如遭雷击。

      “兔崽子,你死了吗!怎么不说话!”
      手机微微颤动,不知是被那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震的,还是因为顾怀北的手在发抖。

      “……卜、爸?”
      顾怀北的嘴唇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哎哟我的顾总,这怎么还磕巴上了呢?日理万机精神不济了吧?”
      顾老爷子先是损了他一句,又牛气哄哄地说,“我告诉你啊顾怀北,人我给你放下了,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个小破公司天天开会开会,你就是故意躲着我!一拖再拖,还想给老子拖到过年?想得美!你今天要是不把这事给我办好,过年你就别回来了!在公司过吧你!”

      “嘟”,电话挂断了。
      顾怀北怔怔地看着手机,2016年2月4日,立春。

      “啪”!
      一滴水砸在手机上,溅成了一朵小花。

      回……回来了?!
      父亲还活着,阿南也……

      阿南!

      顾怀北腾地站起来,大步奔向门口,抹了一把眼泪,一把拉开门冲了出去,把助理小赵吓了一跳。

      “顾总,怎么了?出什么事……”
      顾怀北连头都没回,但小赵刚才看得清楚,他的眼圈通红。小赵让同样被惊到的同事们继续工作,自己跟了上去。

      顾怀北一口气跑到会客室门口,站住了。

      “顾总,没事吧?”
      顾怀北摇头,左手示意小赵回去,右手握住了会客室的门把手。
      小赵看到他的手在发抖。

      开门,进门,关门。
      “咔哒”一声,开启了一个久违的梦境。

      安静的少年坐在沙发上睡着了,冬日的日光倾斜而入,将这世间最温暖的光芒都奉献给他。柔软的发丝被烘成暖暖的茶色,长长的睫毛在高挺的鼻梁上投下淡淡的影子,仿佛一道经年的伤痕。
      白色高领毛衣散发着柔光,轻轻遮掩少年的下巴和嘴唇;过长的袖口温柔地包裹着他的双手,只露出一点指尖。他的衣服在阳光下显得那样温暖,脸色却是那么苍白,像是一尊雕塑——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造物主,那苏望南一定是祂最满意的作品。

      上一世的这一天,顾怀北皱着眉头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一眼就是一生。
      这一世,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顾怀北终于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爱人。

      是初遇,也是重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突然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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