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的留白》须渡

3、微醉

　　李卉妍大美女号召力果然强，周五晚上到群里说了一句，我们这周末聚会吧。好友群“坐吃等死”立即有人响应，并狗腿地把群名称改成“恭迎李大美女回国，唯李大美女马首是瞻”。众人纷纷鄙夷，一会就热闹起来，插科打诨，嬉笑怒骂。这个群一共十来人，是苏荏和李卉妍高中里玩得较好的同学，虽然大家都不在一个大学，但是有几个心性活跃的人物在，所以感情一直维系得很不错。
　　“听说妍美这次是携男友归国啊？”
　　“Excuse me？为什么我一无所知？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又开了一个群？”
　　“天了噜！我也是才知道！”
　　一帮鬼哭狼嚎之声，苏荏在床上刷得笑出了声，私聊李卉妍，给她发了个大拇指，“诚不欺我，我还真是见到的第一人。”
　　李卉妍回了个微笑表情“质疑我对你的感情？”
　　苏荏发射了一波爱心攻势。
　　大群里，李卉妍出来镇压民反。“不要激动了，那明天让他请客吧”
　　接下来画风完全走向鬼畜浮夸，表情包争奇斗艳。苏荏觉得差不多可以屏蔽了，这帮人一旦开始很难消停。
　　准备关之前出现了一句：“据说是设计师？”
　　苏荏停顿，几秒后李卉妍回“嗯，现在是直觉广告的创意总监。”
　　果然很厉害，苏荏退出微信，准备睡觉。
　　何洵砚，这个名字她还记得，当年大学四年设计学院排得上名号的人物，好像还是几大男神之一来着。那天知道他是李卉妍的男朋友，也是吃了一惊，想不到世界还真是很小。不过，人家现在混得可真是不错，直觉广告啊，业内领头，人才济济，能在他们这个年纪就坐上创意总监的位置。苏荏不得不酸味地想：镀了一层金回来的就是不一样。
　　聚会地点定在市中心一家粤菜馆，李卉妍通过广阔的人脉碾压汹涌饕餮订到了包房。
　　说好的时间是六点，苏荏可能是太久没在周末晚上出来吃饭，低估了去往市区之路的拥堵程度。她只能在出租车上跟群里的人打招呼：“各位先吃吧，我堵在澳门路了，没二十分钟出不来”
　　“我叫何洵砚来接你吧，他也还在路上”李卉妍说。
　　“不用，卡得动都动不了，他未必找得到我，你们先开始吧”
　　“好，你最爱的肯定等你来了再上菜。”
　　果真如苏荏所料，她到目的地已经六点半了。满怀歉意地进到包房，门口的大淑正连哄带骗地给于清朗劝酒，她眯了眯微醺的眼睛，似乎是仔细辨认了下来者何人。然后猛拍苏荏一掌，“苏荏！真的是你啊！你特么给老子隐身多久了？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苏荏觉得自己被这大力一掌拍得有点站不稳，她笑着扶了扶身形不稳的大淑，说：“这不是赶着来给你骂了吗？你慢点，坐下来，慢慢喝。”拉她在临近椅子上坐下，苏荏语重心长地说，“大淑，说好的‘他日相见，瘦成闪电’呢？我给了你那么长的时间，你依然壮硕不减，辜负了我的期望啊。”说完轻悄悄坐到李卉妍旁边的空位上去了。
　　大淑坐那思忖了一下，她现在有点晕，良久后反应过来，“苏荏你！”准备开骂 ，旁边于清朗端着是一派温柔娴雅，她只能忍下来，继续劝酒。
　　李卉妍向苏荏竖大拇指，“厉害还是你厉害，一招制胜。”
　　苏荏笑纳，准备吃东西。抬头发现于清朗已经转动转盘，把没开动的菜转过来，她感激地报以微笑。
　　坐在李卉妍另一边的何洵砚就看着苏荏来到后，插科打诨、嬉笑、吃菜，根本没分一眼给他，也不知道是瞬间不认识了还是没注意到他。
　　“你怎么不吃？不喜欢粤菜？”李卉妍发现何洵砚就没怎么动过筷子。
　　“嗯，还好。我不饿。”
　　“喝点汤吧，不油腻。”李卉妍帮他舀了半碗老鸭汤，“里面有生姜，可以吗？”
　　何洵砚看着李卉妍，难得认真地注视着她。他接触和认识很多美女，无疑眼前这位也是翘楚，称得上大美女。在她剪水的眼眸里，他可以看见自己的倒影，她是真挚诚恳的，和以前接近他和他说话的女生表情一样。
　　“我不吃生姜，也不喜欢鸭汤。”何洵砚只是低低地说道。
　　李卉妍吃惊之余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竟然还是不知道你忌口的东西。”拿着这碗汤的手就悬在空气中，不知哪里是归处。
　　“给我吧那就，我正好想喝汤。”苏荏接过汤，细细品味，“很好喝啊，里面还放了火腿。”
　　李卉妍欣慰地给她拆开湿纸巾，转而沉默不再言语。
　　那边何洵砚也无话，起身去接电话了。
　　苏荏喝完，示意李卉妍，“你别说，是有点腻，难怪他不爱喝。”
　　落寞的表情划过李卉妍靓丽的脸庞，“你看，其实我还是不了解他。他也不给我机会了解。”
　　“多大点事啊，只是饮食习惯问题，你别想太多。”
　　突然一股掌风袭来，两个人俱中了一掌。
　　“说什么悄悄话呢？跟我们大家一起分享分享。”大淑驾到，她已经从一轮醉中苏醒过来，战斗力又恢复。
　　苏荏抹抹自己受难的背，淡定回复，“呵，醒了。那我们重新点菜燥起来吧？”
　　“行啊，苏荏，今天你可一定要喝点，多久没见你了。”
　　“妍美说阿荏你又要做设计了，是吗？”对面的小五问道。
　　“必须啊，阿荏害羞，我来替她回答。这才是我们聚会的目的~”李卉妍勾着苏荏的脖子亲昵道。
　　“噢噢噢，恭喜恭喜。”众人喧哗，拿酒杯点桌子，“为阿荏干杯，我们的设计师。”
　　苏荏大方站起来和众人干杯，看着朋友们的笑脸和祝福，咧开嘴大笑，发自内心地笑。
　　何洵砚站在门口，里面的一群人闹哄哄的，敬酒玩笑，欢腾惬意，氛围好到让人不忍打扰。他现在是个外人，旁观者，真不适宜进去。
　　两分钟后，他进去和众人示意先离开。大淑还打趣，“谢谢你请客咯，下次还来吗？”
　　李卉妍温婉看他，回应的是冰山初融的微笑，“当然，和你同学好好玩，李显他们在附近我去一趟。”
　　众人怔怔看着他们俩，何洵砚走后，方活络过来。
　　“这还是今晚看到他第一回笑，是帅的啊。”小五感叹。

　　苏荏酒量不错，所以即使喝了少有的那么多量也依然神思清明，只是脸有点红。
　　“别散啊，今儿个难得聚聚，我们再去下一趴，k歌去！”大淑摇头晃脑号令。
　　附和声一片，不过苏荏知道自己没精力不行了，“你们去呗，我不行了，母上待会肯定来催。”
　　“诶哟，阿荏，”大家都知道苏母的强悍，也便作罢，“那你回家吧，行不行啊，要不要送你？”
　　李卉妍扶着苏荏起身，“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你好像有点醉了。”
　　“哈，没事，我还清醒着，回去正好散掉酒味。你跟大家好好玩。”苏荏拿好包，跟大家告别。

　　苏荏打算坐地铁回家，走到地铁站十分钟，这个时节的夜风很舒服。
　　和这些老同学许久未见，虽然不见亦可，但是每次相聚过后，不得不说，她是快乐的。打开心扉，肆意欢笑，是这个年纪专属的快乐。好像只有和她们见面，自己才会摆脱暮气沉沉的死样子，回到从前的活泼样，苏荏自己嗤笑。
　　在等一个十字路口时，一群人从对面的一家居酒屋出来。是一群年轻男子，皆着深色服装，很低调却是不容忽视的耀眼。
　　苏荏认出了里面的何洵砚，很奇怪，明明是一群风格一致，甚至身形都差不多的人，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她就隔着一条马路，看着他们道别分开，何洵砚把钥匙样的东西交待给一人后独自往前走。红灯过去，她穿过斑马线，与他同路。她想，他也是去地铁站。
　　何洵砚手插着兜，慢条斯理地踱着步，今天确实也喝了一点酒，趁夜风散散步。
　　苏荏就看着何洵砚不疾不徐地走着，背影桀骜，清高又，稳妥。是了，除了矜持淡漠外，他竟然给她稳重的感觉。妍美找了一个很好的男朋友。
　　保持着不远不近大概十米的距离，到地铁站入口处时，何洵砚忽然回头，准确无误地看向她。
　　苏荏被这无预警的回头吓得一楞，一时间不知所措。
　　倒是何洵砚清清淡淡地伫立于原地，似乎在等她走上来。
　　苏荏走上前去，轻松搭话，“好巧，你也搭地铁。”
　　“嗯，”两个人边走边下楼梯，“你喝了很多酒？”何洵砚闻到她身上的味道，略微浓烈。
　　苏荏囧，有那么重吗？“呃，喝得是有点多。”其实她也闻到何洵砚身上的清酒味，浓醇清甜，和在夜风里，令人沉醉。
　　两个人过安检的时候被一个拿着行李箱赶路的人冲撞，苏荏不察被挤，晕晕乎乎，多亏何洵砚及时的拉住手腕。有礼有据，绅士的行为，没有任何逾矩。
　　两个人坐同一条线路的相反方向，到地铁层即告别。
　　苏荏习惯坐边缘车厢，一路往今天看着人少的西边走。
　　何洵砚站在离分开点最近的车厢那，侧目便看到苏荏直直往西边走去，好像那是一条漫无边际的道路，她走得很快，穿过拥堵的人群，背影萧索。

作者有话说

　　五月的夜风最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