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的妖精》北纬18度的椰子

49、奸.夫

　　傻娘刚起床，伺候她的丫鬟们还没来得及给她梳头扎发，就这么披着一头卷发状似金毛狮子王般和马少爷对峙着。旁边站着个唐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这两人对话太棘手。
　　“你知不知道招弟因为你被关起来了？”
　　“知道。”傻娘没精打采，黑眼圈挂在脸上，想来也是一夜未眠。
　　“那你老实和我讲，你和许参谋到底怎么回事？”
　　傻娘点点头，又摇摇头，“招弟让我不许说出来。”
　　“你要是不说给我听，那就留着一年以后对着招弟的牌位说！”
　　傻娘哇的一下哭了起来。唐茉看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直流，拧了个帕子给她擦脸。
　　马少爷是没多大耐心的，头转一边去，破口大骂，“不讲招弟就死定了个球的！”
　　把傻娘唬得鼻涕喷了出来，唐茉手忙脚乱得用帕子去接，千万别喷在马少爷脸上，救人还要靠他！

　　傻娘终究是傻的，被马少爷吓得打嗝，梨花带泪的看看唐茉，又可怜兮兮的看看马少爷。若不是晓得她脑子不正常，真是要夸一句——绝色美人惹人怜。
　　唐茉哄孩子似的拍她背，“你想想我与招弟的关系多亲，我会害她吗？你讲出来，我们才能想办法救招弟啊。难道你真想看着她去送死？”
　　左哄右骗的，总算是把她诓出句话来，“我那天在园子里头逛，看到一对蝈蝈在草地上，我趴下去看它们……”
　　马颂言几多不耐烦，一拍桌子，“讲重点！”谁耐烦听个傻子唠叨，即便长得再美，也不及一旁站着的唐茉可爱秀气。
　　“我…”傻娘吞吞吐吐被吓着了，一股脑倒出来了，“我趴在个石头后头，看到大夫人和她侍女抱在一起亲嘴！”

　　马少爷和唐茉都愣了，这绿帽子到底是谁给马老爷戴的？
　　“亲嘴？那可是两个女人，你看清楚了没有？”
　　“看清了，”傻娘认为马少爷不相信她讲话，信誓旦旦地讲，“许参谋就是这样亲我的。”
　　屋内一片沉默。
　　唐茉不敢去看马少爷的眼睛，他老爹头上的帽子是一顶加一顶，叠叠高！

　　马少爷声音低沉，面上却看不出来情绪，“被大夫人抓的那天，你和许参谋关着门在屋里干什么？”
　　傻娘看看唐茉，老实讲“脱了衣服在里头睡觉。”
　　“睡了几回？”
　　“就那一回。”
　　唐茉倒吸一口气，难怪招弟被打死也不肯讲。许参谋和傻娘情难自控，干柴烈火，成就了一段苟.且之事。居然是在她的房间她的床上！

　　马少爷把桌子一掀，直奔柴火房。几颗子弹过去，门锁落地，唐茉把招弟扶了出来。直到回到房间，大夫人都没有出来阻拦——很明显，这回就是告诉马少爷的，秤两头，一头是大夫人，一头是招弟和许参谋，一损俱损，全看马少爷自己决定了。

　　招弟在屋里头洗漱，唐茉和马少爷在书房里，一坐一站，一个阴沉一个沉默。
　　这种事几多难出口安慰——你爸虽老，但是幸好有个年轻力壮的副手帮着安慰后宅美娇娘？亦或，你恨之入骨的大夫人居然.饥渴到寻了侍女来解馋，这种话讲出口就要被马颂言一巴掌扫脸呼过来。

　　许是想清楚了，权衡好了，马少爷临走前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要是让我知道了你敢给我戴绿帽，我一准把你皮都扒了，别以为我在开玩笑，我讲认真的，你最好给我守点本分！”
　　一说绿帽，唐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古飞凌。

　　马老爷要回府了，在这府里鸡飞狗跳，外头兵荒马乱的时候。
　　管家把全家都折腾起来，里里外外翻新一番，说是马老爷有半年多没回家了，这回定是念家念儿子了。
　　可马少爷缩在营区里不肯回来。
　　管家遣了阿沙去喊几回，马少爷就是生了根，说什么也不肯回来。

　　大夫人领着一群姨太太们照旧站在门口等着，个个脖子伸老长，看看车子后头没有带好东西回来，都想着沾点便宜。
　　马老爷与走之前显得憔悴苍老了许多，面色苍白脚步有些蹒跚，管家慌得赶紧过去扶，抹着眼泪一口一个“我的老爷哟，真是辛苦我的老爷了。”

　　一天下午，阿沙过来找唐茉，隔着晾晒的被子与她扯闲话，“我听我阿爸讲，我阿爸听马老爷讲，马上要打仗了。万一真的打起来，我带你一起飘洋过海去洋毛子地盘吧？”
　　唐茉死劲拍打被子，“不去！”
　　“马老爷都把家产往外转了，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觉得自己讲错话了，阿沙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我也是听我阿爸讲的。”
　　唐茉眨眨眼，“谁和谁打？”
　　“都说柳守官要造反了，原本是没有那么大本事的一个人，自打扒拉上了洋毛子，能耐本事大了，还想做皇帝了！”
　　“洋毛子这么坏，你还一心想逃到那里去？也不怕人家把你们围起来剿了。”
　　“你这就不懂了，”阿沙显摆起来，“洋毛子也分好多品种的。就像狗，有土狗、哈巴狗、卷毛狗……总之，我们逃到好洋毛子的地盘不就得了。”

　　半个月后马少爷才回了一次家，后院里都隐约能听见吵架声，阿沙冲前头院子努嘴，“马少爷不想走，非要留下来和柳守官好好干一场。马老爷不同意，这回估计两父子要打起来了。”
　　“打就打呗，我们又不一定输。”
　　阿沙神秘兮兮地讲，“有传言讲上海那边和马老爷这边翻脸了。马老爷一心支持重庆那头，上海这边又向着柳絮文和洋毛子，几多大炮从天津港口往上海运。马老爷想跑也是正常！”
　　“你怎么什么都晓得？”唐茉端了木盆往屋里去。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阿沙也是认得几个字的。前头屋里的报纸我经常看。那里头的新闻不是打仗就是杀人，看多了都反胃。”
　　可是这日子就是这么让人反胃，不知何时才能太平。

　　里头招弟在叫唐茉，唐茉鼻孔里出气，把盆一摔往外头走，是不想搭理招弟了。
　　阿沙奇了，“和招弟吵架了？”
　　唐茉正气着招弟哩。怪她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肯告诉她，还纵容着傻娘和许参谋胡来——说到底招弟也没那本事让这两人守着身份拘束着行为，可唐茉就是觉得招弟把自己摆在了傻娘后头，宁可为了傻娘把命都搭上，也不愿朝她吐露一句话，亏得她半夜三更去搬救兵来救她。
　　值不值当？招弟肯定是要救的，但唐茉就一股气堵在胸口要寻了人来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