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的妖精》北纬18度的椰子

4、师傅

　　粗语恶习是招弟成长的痕迹，但马少爷满嘴污言秽语却是跟他的身份地位格格不入。
　　唐茉想，若是这两人吵起架来，能把死人骂活人，贞/女骂成妓/女。她好歹在深闺养了这么多年，自诩是个大家闺秀，顶顶看不惯马少爷这样的赖皮。

　　日理万机的马老爷子念念不忘自个儿子的教育问题，又新请了几位师傅来家里教。
　　除了前头那十几位，现在这三是求爷爷告奶奶才抬回来的能人。

　　马老爷子专门把儿子喊过去，叮嘱说不能再赶走这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可是好不容易从京城里请回来了，按前清的说法，那都是举人，是有大学问的人。
　　马少爷翻个白眼，呸了一口，“老古板，教不会我什么好东西！”
　　马老爷呸地比他还大声，口水湿了脚边一摊，“个混小子，老子给你请了多少师傅？不是被你吓跑了就是被你打走了，你他妈的还敢用钱贿赂老师，让他给写文章糊弄老子。小小年纪学什么歪门邪道，老子你还敢骗！学不好将来怎么有出息！”
　　“你个老头不也大字不识几个，还不照样当大官，管那么多人，不也一样有出息的很！”
　　这话马老爷子爱听，脸上扯着笑，又赶紧板起脸来，“我告诉你，这回的师傅和往常的都不一样，专门治你这样的野小子！你要是皮痒，尽管折腾，到时候求老子这里来也不管用。”
　　这下马少爷好奇了，屁股挪挪把椅子搬到自个老子面前，“说说看，都请了谁？”
　　“下午就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马少爷站起来一脚把凳子踢一边去，“玩什么花样，还保密！老子我不稀罕！哪里来的我让他回哪里去！”

　　马老爷的鞭子还没有捡起来，马少爷就一溜烟跑了。后头跟着个侍卫官，笑嘻嘻地劝老爷子，“简直是个老爷子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那脾气性格都是一样样的，长大以后也是个镇得住四方的主。”
　　老爷子的鞭子在手里甩了甩，“哼，个混小子，下次再教训他！”

　　马少爷心情不好，屋里的人都躲着他，只有招弟被派去跟着伺候。屋里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莫了招弟红着眼睛出来了，唐茉问她也不肯说，偷偷躲在屋子里擦药。
　　唐茉想，这少爷是个欠教训的货。

　　傍晚有贵客到，马少爷换了衣服，磨磨蹭蹭地出门，站在他老爹身边，后面一排排胭脂俗粉，熏得他快要吐。翻个白眼问他老爹，“那几个师傅呢？”
　　“路上堵车了，马上就到。”
　　“这鬼地方还堵车？糊弄谁呐，我看是想给我们个下马威，让我们一家子都在这里吹西北风等着他们，托架子大呐！”
　　马老爷子伸手就要打他，少爷缩了脖子躲到他后面，老爷子左右一瞧这是在家门口，多少人围着看热闹呢，把举起来的手改成拉，一把把儿子从身后拉了出来，“我现在不教训你，等你师傅们来了好好管教你。”

　　马老爷子这么看中这几位师傅，全家都好奇的很，后排的姨娘们伸长脖子往前看，各个像是个掐住喉咙的鸭子。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路那边传来突突的响声，全扬州城只有三部汽车，马家就占了两部，听这声音，就晓得是贵客来了。
　　两部车都派出去接了人，停在家门口，老百姓都围过来看，带着枪的士兵们把马府门口围了个圈，不许惊扰了贵客。
　　车子停稳，马老爷子就窜了下去，摆出笑脸迎接贵客。

　　前头一部车门开了，出来一个黑衣袍的男人，白脸黑发蓝眼珠子，脖子上还挂着一串金属项链，上面串个十字号，拉住马老爷子抱拳的手，上下晃了晃，说了句阴阳怪调的话，“哈喽。”
　　马老爷子忙忙点头，引着黑衣袍男人站到第二部车旁，门开了，下来一个光头，身穿袈裟，手上还拿着个讨饭用的钵盂。双手合十和马老爷子打过招呼，“阿弥陀佛。”
　　门口站的姨娘们都倒吸一口气。
　　和尚后面还跟着一个人，穿着道袍，拿着尘柄，虚空一甩，“道友别来无恙。”
　　马少爷心想，我爹八成是失心疯了。

　　不仅马府闹开了，扬州城都传开了，都说马老爷子杀人太多，家里闹鬼，找了东西方的驱鬼降魔大师来家里坐镇。
　　驱鬼降魔没错，但镇的都是马少爷。

　　唐茉难得好奇，趁没人注意，躲在厅堂外偷看，晚膳时大厅里一片寂静，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姨娘们一个个都成了哑巴，低着头翻着眼偷看客人，就连马少爷也傻傻坐在他爹身边。
　　和尚吃肉喝酒，蓝眼珠的外国人好吃水果，只有那个道士算正经，捡些果蔬吃。

　　听马老爷子和贵客聊天，才晓得道士姓陆，道号传艺，是龙虎山张天师门下第十五代弟子，与老爷子有性命相交之患难情，本是不管这些俗世的，架不住老友五天一个信息，十天一份电报的相求，下了山来。
　　那个和尚是龙虎山旁一座山的僧人，素来和陆道长作对，于是道长想不能留他卖假药跳大神祸害风水宝地，一并将他捞了下山。
　　另外一个传道士史弟夫，在龙虎山上白吃白喝了许久，道长怕他吃空了山上的东西，便请他一同下山为广大百姓传教了。

　　三个人马府还是养得起的，人多力量大，儿子一时半会也难以一敌三，马老爷子赶紧吩咐下人好好收拾屋子，细心着伺候好这三位师傅。

　　晚上，马少爷把屋子东西又砸了一遍，累了往床上一躺，喊招弟过来给他剪指甲。
　　招弟被喊去前屋的大厨房洗碗，屋里只有唐茉一个人，喊了五六遍，估摸着少爷要发火，这才慢悠悠地走进去。

　　马少爷吃得好，不见其他地方长，就光长头发和指甲，半个月要剪一头乱毛，十天要剪平一回指甲。
　　唐茉有心事，不小心剪刀马少爷的薄肉，马少爷一脚踢过去，把唐茉踹在地上，“你瞎了眼啊！”
　　唐茉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杵一旁。
　　马少爷存心找事，举着他还没磨平的毛指甲冲唐茉挥过来，唐茉转过身捂着脸，马少爷就掀了她背上的衣服，往她背上死命挠了一道。
　　唐茉背上一道红印，出了血丝。马少爷心情好点，躺回床上去，“给我磨指甲。”
　　唐茉又过来捏着他的手。

　　马少爷有意去看唐茉的脸，没见着委屈和红眼，就消了兴致，好似正准备和别人打一架，结果人家压根没搭理你，这架还怎么打。

　　到了晚上，唐茉把衣服脱光，让招弟看她背。
　　招弟一拍她背，“干啥呐，让我给你抓痒啊。”光溜溜的背上啥也不剩，就连汗毛都几乎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