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的妖精》北纬18度的椰子

18、罗曼蒂克

　　浪漫的英文名叫罗曼蒂克，嚼在嘴里都觉得富有诗意，充满幻想。梅家大小姐是玩浪漫的一把好手，她就读的外语学校，哪个女生没有个把洋毛子男朋友，说出去都洋气得很。
　　梅英洛刚和金毛海军男友分手，感情空窗期。
　　瞌睡送个枕头，老天就给她送来了帅小子。

　　心痒痒，浑身痒，誓要把这小少爷拿下来。
　　马少爷天天跟着梅家两兄妹鬼混，早饭吃完就要去逛街，梅小姐说要教马少爷开车。
　　马少爷家里两部车天天轮子转不停，哪轮得到少爷亲自摸方向盘。可往驾驶座一坐，手打着满圈，窗户开着，小风吹着，再放一曲音乐，多罗曼蒂克的。

　　梅小姐手把手地教，手叠手，胳膊搭胳膊，屁股靠一处，笑得媚眼乱抛。
　　一瞧这小公子就是个没有经验的雏，就像人人都爱在古迹刻个到此一游，梅小姐也想在这留个印记。
　　谁说只光男人爱开小处，女人也一样。

　　马少爷在马老爷那里偷学了不少哄女人本事，嘴巴功夫可以，真枪实弹却没来过。
　　年纪太小，杆子不硬，因此得先找个人来试试。找个不会把他脸丢出去的来试。
　　招弟要遭殃。

　　招弟和唐茉正坐着车去买菜。
　　大上海，买菜都要开车，洋气得不得了。
　　招弟咋舌，得费多少油钱，白花花的银子拿给人家，就换了两桶臭烘烘的水。汽车要跑起来，非得买这种臭水喝。
　　她嘀咕，这值不值菜钱。

　　老妈子笑她没见识，司机大叔也笑：“梅老爷是新政府的官员，加油都是报销的。”
　　招弟不晓得‘报销’是什么意思，土巴巴地笑。
　　唐茉也稀罕得不行，趴在窗户那看，眼珠子都忘了转。街上的女人穿的裙子开着两条叉，露着白花花的大腿。鞋子垫着后脚跟，走起路来一扭一扭，屁股把裙摆撑得快裂开。
　　唐茉眼红，最最见不得比她漂亮的女人，瞧瞧，一街上的都是。

　　老妈子看她眼都直了，说：“这些个都是天上人间夜总会里刚下班的姑娘。”
　　天上人间是什么，夜总会是什么？唐茉不急着问，总有机会见世面的。

　　梅家讲究，菜要新鲜刚出土，带着晨露最佳。因此老爷车绕出了法租界，开到了集市上。
　　车停在街头，老妈子下车买菜。两个小土包子手牵手逛街。

　　集市上的东西都比小地方的多，许多新鲜玩意都没见过。
　　唐茉挑了粉饼和口红，美美得对着小摊子上支的脏镜子涂嘴巴。
　　镜子里看到了老熟人——牧师史蒂夫从镜子里一闪而过，躲躲藏藏地进了一条巷子。
　　抹点香粉再看，眼角瞥见后面还跟着几名鬼鬼祟祟的特务。

　　唐茉最是喜欢这个师傅，可不能让他折损在这，回头那本罗密欧与朱丽叶找谁问去。

　　趁着招弟挑丝巾的功夫，唐茉偷偷溜进了巷子，顺手在路边捡了个砖头。

　　里头打得差不多了，五个特务剩了两个，三个在地上趴在。
　　牧师也被揍惨了，一头埋在臭水沟旁喝馊水。身边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对付两个特务，无奈身上受了伤，堪堪就要在这场群架里败北。
　　唐茉一个砖块下去帮他解决了一个。剩下一个见大势已去，脚底抹油跑了。
　　平日里她没少锻炼，下手狠，倒下去的那人脑袋瓜子往外冒血。也没心思管，她眼珠子直愣愣地瞅着对面那人。

　　男人气喘吁吁，满身伤痕，一身臭汗，也挡不住唐茉心里裂条缝，往里头渗蜜。
　　扶墙都扶得英姿飒爽，还冲着唐茉笑，“小丫头，真巧，又见面了。”
　　谁呀？这不就是火车上那位铁骨铮铮的汉子嘛。

　　唐茉在唐家后宅里读了不少话剧本子。唐家女人没事做，除了打马吊就是看话本子，屋屋的本子垒起来都有半人高。还属唐茉屋里的最多，谁家姑娘不想当公主，遇上个英俊帅气的王子？
　　话本子里的故事都是这么讲的，自古英雄救美人，醉卧温柔乡，帝王从此不早朝。有情人终成眷属，比翼双/飞，恩爱一世。
　　多美的故事！
　　唐茉救了他两回，这回她也觉得自己成了个英雄，救下了一位雅人深致的陌路萧郎。
　　多么义薄云天！
　　她又胡思乱想起来，恼自己怎么刚才没有在脸上多扑点粉，搽些艳色的口红。

　　半夜里，马少爷晃悠晃悠回梅府，梅小姐被同学喊去参加舞会了。
　　马少爷不会唱歌，找机会溜了回来。
　　手插裤兜，肩膀上挂着西服外套，浪荡公子哥一脚踩在楼梯台阶上，转眼看到招弟捂着屁股往下跑。
　　马少爷奇了，“屎拉出来了？找不着茅厕了？”
　　招弟羞得满脸通红，头也不回往厕所冲。
　　哗啦啦冲水声，招弟羞答答的出来，手还捂着裤子。
　　“屎拉裤子上了？”马少爷嫌弃死她了，本还想把她拉进屋里，好好研究下怎么开荒垦田，得了，一点兴致也没有了。

　　招弟初潮来了，一屁股的血。
　　她难过死，唐茉羡慕死。
　　招弟不能沾冷水，唐茉就抢了她的裤子去洗，边洗边替自己不平，恨不得洗出个窟窿来。

　　晾完裤子进屋，马少爷正坐在沙发上品咖啡。
　　他光图新潮，却不晓得这玩意喝多了睡不着。马少爷越喝越精神，瞅着踩月光进来的唐茉额外漂亮，招手喊她坐旁边。
　　唐茉心思不在这，和马少爷牛头不对马嘴地搭几句，满心思地想着救回来的男人。
　　马少爷心思也不在聊天上，他想和唐茉深入讨论下生理卫生知识。

　　于是把唐茉半拉半拽地扯进屋子，关好门，利利索索地脱了衣服，披个新式的洋睡衣，被单似的挂在身上，一根绸缎的绳子系住腰间。
　　“赶紧的，脱光了。”
　　唐茉懒得理他，要走。
　　马少爷从后头抱住她的腰，撒娇，“别走啊，我都脱光了让你看了，你也得脱光了让我看看长多大了。”

　　伤口上撒盐，唐茉气得跳起来，拍胸脯吼他，“没你大，没你挺！那你了不起嘛！”
　　马少爷被唬住了，猪油蒙了心，顺着她的背拍，哄她，“你这不是还没长大嘛，慢慢来，过几年就出落个大姑娘了。那地方要多大有多大，摆个麻将都能凑两桌。”
　　好说歹说哄了半天，还送了一块金表，这才摆平唐茉。
　　唐茉也想看看自己长了多少，坦荡荡地站在镜子面前把衣服脱了，转了几个圈，细细看自己，还拉着马少爷也来研究，“大了点没？”
　　小笼包上点了个红豆，小得可怜。
　　马少爷低头看看自己，真是把她比下去了。

　　服了咖啡｜因的马少爷拉着唐茉聊到后半夜，凌晨三四点才放她睡觉。两人并肩躺一张床上，哼哧哼哧比赛打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