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的妖精》北纬18度的椰子

10、走私

　　唐茉成了个闲人，别的屋不敢要她，怕得罪了小少爷，毕竟滚过一张床，小人儿正是念情的时候，指不定哪天又把唐茉要回屋滚上了床。
　　故而唐茉白日里都跟着少爷念书，每每起个大早，跟着他屁股后面爬山跑步。上午在武场学和尚的招式，半下午道长教少爷知识，唐茉就缩在门外，等少爷去许参谋长那里练枪，她也厚着脸皮过去。刚开始被枪声吓了一跳，马少爷递过来一团棉花，“塞耳朵里，免得把你震聋了。”
　　小儿们吵架也就一时半会，这不还担心别震坏了唐茉的耳朵。

　　马少爷偶尔会把枪递过去让唐茉上上手，站在她后头教她姿势。唐茉正长着个，白皙的小脸上是干净得连个毛孔都找不着，早上吃了桂花糕，那小嘴一呼气，还能闻着香味。
　　马少爷的下巴搁在唐茉的肩膀上，眼珠子却不由自主地转到唐茉的小嘴上，鲜红鲜红的，像喝了血似的，印着个小白脸真是出奇的漂亮。
　　马少爷假意咳嗽一声，回过神来，骂道，“没力气的娘们，不晓得用力扣扳机啊，打一枪能把你震飞了还是怎么的，脚下底盘站稳点！”
　　马少爷如今有了骂人的底气了——许参谋长夸他，当年他神枪手的风采如今在马少爷身上显现了几分，枪法准，力度大，底盘稳，不晃悠。
　　唐茉终究是个女孩子，没那男孩子的天赋，练了半个月了才勉强上靶。于是马少爷有了嘲讽的由头了，处处都把唐茉给比下去。

　　唐茉这几日跑步确实跟不上，回头和招弟说了，招弟笑她，“胸那肉坠得晃，肯定跑不动，赶明儿我给你做个绑带，跑步的时候绑上。”
　　唐茉摇头，“不许不行，一碰就疼。”绑起来更要命。
　　招弟笑，“没事，再长长就好了。”
　　马少爷也发现了，山腰上等着唐茉，半天才见她上来，皱眉说她，“偷懒耍滑的，要跑就快跟上，要么就干脆躲屋子睡觉多清闲。”
　　唐茉上半身不敢乱晃，看起来别扭得很，像个鸭子在扭屁股。
　　马少爷笑她，要去抓她的衣领，唐茉哇哇乱叫。马少爷觉出了不对，小声问，“还痛着呐？”
　　唐茉不做声，马少爷要去掀她衣服看，唐茉两手乱挥，生怕马少爷戳着自己的胸口。
　　好不容易躲开，唐茉闷头往前面跑，马少爷嘻嘻笑着在后头追，“还想跑？等老子追到你，非把你按在地上剥光了慢慢看不可！”

　　唐茉当他认真了，怕他把自己脱光了，于是慌了神，一个劲地往山里小道上钻，两人一前一后你追我赶，等累了跑不动时，才发现到了个陌生地，四下里树木高耸，阴风阵阵，早上也见不多少光，马少爷按着唐茉的肩膀，“怎么着，被我逮着了吧！”
　　唐茉喝血，隔着老远就能闻着这味，拉下马少爷的手牵着，“别闹，这里有古怪。”
　　马少爷以为她又想装神弄鬼的吓唬自己，皱了眉，甩开她的手，大刀阔斧地往前走，“有老子在这里，你怕什么怕？！有鬼也要他有去无回。”
　　唐茉不怕鬼，怕人。

　　马少爷走了两步，吓得后退了三步，指着一个土坑，声音都在抖，“娘希匹，这里怎么这么多死人？”
　　唐茉过去一瞧，尸体都披着军服，身上血窟窿都是被子弹打的。唐茉心想这些人八成是死在了马老爷子手下。于是拉着马少爷要走，没走几步，被端着枪的士兵拦下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兵蛋子用枪顶住马少爷的背，“刚去撒泡尿，就有不长眼的人闯进来找死了。”
　　旁边一个士兵皮笑肉不笑，用枪去戳唐茉的胳膊，“这小妞长得不赖，白白嫩嫩的真想上去咬一口。”
　　马少爷把唐茉护到身后去，“你们知道老子我是谁吗？”
　　“我他妈管你是谁！一会喂你颗枪子让你好好想想自己谁！”
　　“老子是你们马司令的儿子！”
　　这两兵蛋子一听这位原来是公子哥，再看穿着打扮不凡，细想这里等闲人是上不来，不是马少爷是谁？
　　吓得差点把枪给扔了，说话磕磕巴巴，只喊饶命。胆小的腿软跪在地上，是差点尿裤子。
　　马少爷很有派头，不屑和他们计较，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鬼地方。倒是唐茉，被人用枪碰了手臂，不依不饶地上去用脚跺人，还是马少爷抱着她的腰才把她拖走。

　　马老爷子这事瞒不住他儿子，晚上被他缠了一晚上。半真半假的吐了些话出来，“不过是些走私的玩意，没处藏，暂时先放在了后山山洞。”
　　“老爹，咱家收着扬州城的税钱，不缺钱花，你折腾那些污糟事做什么？”
　　“你小子懂个屁，我这不是为我自己，我是为了……为了……”为了半天，看儿子瞪大的眼，最后冒了一句，“为了国家！”
　　小少爷自然不信这鬼话，“少拿鬼话忽悠人，你老头什么时候有这么崇高的理想了？这些都是什么货？”
　　“西药、钢管，还有枪支。”
　　“你这些是找谁搭的路子？”这些玩意紧缺得很，盘尼西林在前线价比黄金，进口西药都是政府高官的私下买卖。
　　马老爷子神神秘秘地说，“你老子我这趟去京城可没白去，搭上了中统的周先生，塞了十多箱的金条才搞下来一条铁路。如今你老子我除了管这小小扬州城外，手上还握着一条四通八达的铁路，想要从这里过，钱拿来！看不顺眼的，有仇的，统统截了胡！”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少爷暗想，自个老爹这下是顺风顺水升官要发财了，又不放心地问，“那这批货你是从谁手上劫得胡？”
　　“天津城的柳守官。”
　　小少爷一拍大腿，赞道，“截的好！”

　　柳守官和马司令素来有仇，还曾绑了他独子马少爷，就光论关地窖没吃没喝的仇，马少爷都恨不得一枪嘣了姓柳的。
　　马少爷当即觉得自个老爹眉目和善了起来，两条腿翘到老子的膝盖上，屁股挪到一处坐，“爹，这下我们有了枪有了炮，啥时候去把姓柳的给灭了？”
　　马老爷一翘膝盖，想把儿子的腿轱辘下去，“没大没小。”
　　马少爷亲昵得很，缠着老爹的膝盖，“爹，你可真是厉害。”竖了大拇指夸。
　　马老爷吃这套，拢了儿子的脚，又细细说了遍京城的事。

　　有姓柳的就没有姓马的，有姓马的就不能让姓柳的活着，马少爷亲娘因着姓柳的一场围战落下了病根，生了重病，而后加上自个亲表妹在后院里折腾，早早逝了，这杀母之仇，马少爷一半多都记在了姓柳的身上，另一半，记在了现在的大夫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