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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血系家族 ...

  •   人,一种残酷、无情、自私的生物。当亚当的儿子们开始互相残杀,上帝啊,或许您便抛弃了我们……

      湿冷的夜晚,冰冻的寒风吹袭着,大海一片黑蓝,带着咆哮与怒吼,一波一波地侵袭沙滩。
      沙滩附近的港口停着一艘轮船,他们是横穿大洋、以海为家的商旅。
      了望台上,近50岁的老水手裹着厚重棉大衣,哆嗦着举目观望。这种天气极少见,贸然出海很危险,现在只能暂时停靠在这里,等待波浪平息。
      举起望远镜,借助微弱的火光,老水手仔细观察周围海面。希望出海时不要撞上暗礁。
      一抹白影飞快闪过镜头。老水手顿了一下,难道是海鸟?不,应该不会。这种天气海鸟绝不会出来觅食。举着望远镜,老水手仔细观察。
      一只白布麻袋,里面还有东西,似乎很沉,浮力快坚持不住了。
      "船长!"老水手叫着跳下了望台,边跑边吼。
      "有情况!快,叫几个兄弟帮忙。"
      没多久,几个年轻力壮的水手划着救生船靠近那渐渐沉没的白布袋,七手八脚捞了上来。
      "不知道是什么,挺沉的。"水手们边划回主船,边解开那被打成死结的布袋。
      布袋被解开了,几个水手不由惊叫。
      "上帝!是个姑娘!"
      乌黑的长发粘着雪白的脖颈,长长的睫毛紧闭着,显然是淹太久,昏过去了。
      "她是美人鱼吗?"一个年轻水手赞叹着,姑娘实在漂亮。
      老水手皮笑肉不笑。
      "或许,不过一定是东方的。好了,小伙子们,快把她搬到船上暖暖,不然会冻伤了她。"
      轮船灯火通明,映照着窄小的救生艇。裹在毛毯里,姑娘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缓缓张开,又蒙胧闭上。她还活着,天让她活着,为了她必须走的路……

      五个月后。
      黑暗笼罩着古老的城堡。天,已近灰蓝,云层似飘浮的灰色战旗,快速地奔腾着。时而雷声阵阵,上帝之剑劈裂天地,却无一丝雨水。
      书房的窗口坐着一个长发披肩的男人。黑暗的书房没有点灯,男人的背影与窗外的天空合为一体,若隐若现。
      上次也是这种阴天吧……
      男人摇了摇手中的杯子,浓郁的咖啡早已冷却,阴阴反射着闪电的剑锋。她应该死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摔不死也淹死,绝无生机。
      但……为何心情仍是如此不定?
      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黑暗中,一位身穿花样和服的少女悄悄钻进来。
      "别躲了,安奈,你发出声音了。"男人终于说话了。清晰而深沉,充满男性阳刚之力。
      安奈瞅了瞅自己脚上的木屐,传统日本文化带给女人太多的不便。
      "叔叔,人家好想你,你已经一个多月没陪我玩了。"年仅15的安奈自小生活在日本,半年前才来到祖屋。
      男人亲昵地拍了下安奈的小脸。
      "安奈,你现在是个大小姐,不能再孩子气了,听话,去睡觉。"
      安奈咀着嘴,有些不甘,却也不敢违逆。
      "叔叔早点休息,安奈回房了。"行个日本式鞠躬,安奈转身消失在黑暗的长廊。
      男人放下咖啡杯,按下墙上的按钮,书房吊灯刺目地闪亮。他并不喜欢明亮,他宁愿世间没有太阳。
      拉开抽屉,取出一叠厚厚的信封,男人撕开封口,一封一封仔细观察。他要知道与她有联系的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物,直到完全替代她。

      七天后。
      夜晚,月如明珠光辉四射,正是满月。
      波浪拍击着高危的悬崖,崖边一棵大树挺立着。千百年来,老树目睹着人间沧桑,经历过风雨飘泊,与古堡对面相望,已不知几载。
      一抹白影飘过,轻盈的白纱仿若传说中勾魂的生死幡。她是人?是鬼?还是那已屈死的幽魂……

      "砰!"安奈被响声震醒了。大风把窗吹开,带进一缕缕咸咸的海潮味。爬起床,安奈轻轻关上了窗拉上窗帘。好想回东京,至少那儿有购物店,也没这么强烈的海风。
      爬上床,正打算继续她的甜梦。咦?什么东西?被窝里有个东西,软软的,似乎很小。伸手摸出那东西,借着床边微暗的灯光,娃娃!一个手工的布娃娃!
      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是她的,是她送给自己的布娃娃!是她!她回来了?不!她应该死了,她已经死了!
      像惊弓的鸟,安奈跳下自己的床,把娃娃留在床上。房间的灯都打开了,安奈仔细瞧着娃娃。
      不错,是她做的。这种特殊的金线只有她才会搓制。难道……她还活着,并且--回来了!?应该不会!明明看着她滚下山崖的!
      深深作个呼吸,安奈颤抖着抓起娃娃。她怀疑,怀疑那只是个幻觉。但,柔软的触感告诉她,一切是真实的。
      忽然,一阵寒意自背后袭来。门,不知何时打开了。安奈不敢回头,如果背后站的是她,如果是她……她!
      半晌,一阵玲声哗然响起。安奈恐惧得瞪大眼睛,缓慢地转过身。背后,没有一个人,只有一串风玲悠然飘荡着。窗户都已关上,根本没有风,玲却响了。
      风玲映入安奈眼瞳,半年前那一夜像放电影般自脑海回旋着。她被装进布袋,从山崖上丢下去了,她已经死了!
      "砰!"窗被风猛力推开。
      对面悬崖的大树下,站着一个人,一抹白影,一个女人。看不清她的脸,月自她背后升起,树影、人影交织着……
      "啊!"安奈拼命捂住控制不了的嘴。是她!她回来了,从海里,从地狱!
      不!颤抖着,安奈跪在地上。她回来了……回来了……
      像受惊的兔子,安奈跳起来拼命飞奔。她要逃离,逃离这座城堡,永远不回来!

      夜,像张凄迷的网,网住一切白昼无法看清的真实。
      男人依旧呆在书房。只有在这里,他才能聚精会神地工作。但,不知为何,右眼皮不断跳动,似乎预兆着不幸的降临。
      冷笑。他从不相信预感,拒绝被命运摆布。他就是他,凡违逆他的,一律死。
      抚摸桌上的玻璃相架,黑亮长发的少女穿着古代白纱唐装,浅笑盈盈的唇散发出青春的诱惑,一双会说话的大眼传递着无限动人风情。
      ……你违逆我,所以--你该死。男人冷笑着,残酷的笑意闪过漆黑深眸。多亏了她,他才有今天的地位。
      "没有了你,我才能成功。"冷笑着。现在,他是家族唯一继承人,财富、名誉、地位,一切一切……归他所有!
      "哈哈哈……"欣赏自己握成拳头的手。成功了,他成功了。三十年来,因为他有一半日本人血统,家族始终不肯承认他。为了夺回他应有的一切,他设计杀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为了成为继承人,把侄女抛下了海崖,所有阻碍他成功的人、事、物都被这双手干净漂亮地粉碎了!
      骄傲,他为自己感到骄傲。却,心深处有一种淡淡的落寞。如果她没有看到他杀人那一幕,如果她肯顺从他……那,现在的她又会怎样呢。
      不否认,他喜欢她,到底喜欢她哪点,连自己也不了解。初见时的一瞬,似乎心已迷离。但,她死了,被他杀了。他选择让她永远美丽的死亡。在冰冻的海中,藏入布袋的尸体永远不会腐化,也不会受到任何鱼类的侵食。
      "你死了……"呢喃着,男人拨弄耳边一束长发,凝视相片中的少女,仿佛要把她镶入眼眸,嵌入灵魂……
      "啊……!"
      一声凄惨的哀嚎声从远处传来。男人一震。这声音,很像!是她临死前的最后的悲鸣!
      迅速打开所有灯,书房如白昼般明亮。虽然他不信鬼神,但,这声音实在太像了,像到令他全身毛发直竖。
      环顾四周,那哀声持续传来,一声声钻入耳中。神经像崩紧的皮筋,男人缓缓走到窗前,猛地拉开窗帘。
      月,是一轮映射人心的水镜。镜中,他看到一抹白影,一个女人。长长的秀发反射着月的银光,白纱随风飘舞着,是她!
      她站在山崖的树下,像当初那般甜美,眼神中闪着对他的信任与爱戴。不!她死了!
      疯狂!脑中,浮现出两条腿,拼命奔跑着、惊惧着。她推开了门,看到了父母亲倒在血泊中,而他正是持枪的凶手。
      "为什么!"她发出的声音如垂死的天鹅。
      举起枪,他阴沉地看着她。
      "逆我者--死!"残酷的眼神,即使是她也不放过!
      奔跑。她逃离他的枪口,古堡的长廊回旋着她急促、惊慌的脚步。他穷追不舍。
      "安奈,给我拦住她!"男人嘶叫着。
      暗处,安奈钻了出来。这一切都是有计划的,为了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她被绊倒了,安奈用拉出的绳索圈住她,她无法动弹。男人收起枪,阴沉地看着她。
      "如果你不说,我就饶了你。"
      她不语。眼眸中反射出他狰狞的面容,雷电瞬间划过,闪出她眼中阴寒入骨的蓝火。
      男人明白了。一拳击打她脖颈,她昏了过去。
      安奈遵从男人吩咐,从仓库取出三个麻袋,男人把被枪杀的夫妇装入麻袋,还剩下一个白色的。
      对着她,男人自言自语。
      "这个,就留给你吧。你会喜欢的。"
      男人小心翼翼地把她搬进去,最后看了眼她沉静的面容,终于扎上了绳索。
      对!她死了。他亲眼看着她坠落悬崖,在深邃海洋中泛起一波雪白浪花,就像传说中的人鱼。她死了!
      摸出藏于抽屉的枪,男人再次观察对面的山崖。她消失了,一瞬间,就好像从未出现过。
      发狂般,男人奔出书房。他要找到她,再次杀死她,把她逐出自己的记忆。
      悬崖,孤独地屹立于汪洋,与它作伴的,只有那历经沧桑的老树,那目睹一切悲剧的老树。
      树下,坐着一个女孩,穿着白纱长裙,漆黑乌发反射出月之银光,修长的黑影披散于黑绿岩石。
      男人赶到悬崖。她活着,活着的人有影子。
      "你回来了。"男人面容平静,悄悄靠近女孩。女孩没有出声,一动不动。
      一抹乌云缓慢移动,渐渐--明月遮起了它姣洁的面颊。
      出奇不易,男人扯下发带紧紧勒住女孩脖颈。女孩无力地挣扎着,像落入陷阱的小鸟。
      男人狰笑着。
      "你不该回来的!"紧紧束缚住女孩的手脚,他撕扯着她身上单薄的白纱裙。片片被撕裂的纱,是野兽挣破的渔网,缓缓飘下悬崖。
      月,挣脱了阿拉伯的面纱,重现迷人神采。
      男人从女孩身上爬起来,他满足了,被禁忌的欲望完全达成了。他□□了她!
      带着野兽般奸恶的微笑,男人渐渐收紧了女孩脖子上的发带。像柔弱的小鸟,女孩无力地扭了下大腿,渐渐停止一切动作,不久身体便已僵硬。
      男人注视着女孩的尸体。忽然,他震住了。女孩左手的中指戴着一枚玉板指。捡起女孩的左手,没错,是他送给安奈的板指!
      颤抖着,男人带着无法置信的表情拨开女孩覆盖在脸上的黑发。
      "啊……"狼受伤时的嚎叫,回荡在黑暗空洞的海面。
      安奈,她是安奈!被他□□,被他勒死的是他唯一的血亲--安奈!
      不,怎么可能,明明是她,怎么会,怎么会!男人竭撕底里,他快要崩溃了。
      逃离。男人紧紧闭上眼,发狂般逃离悬崖。安奈嘴角流着殷红的血,眼睛充满恐怖与憎恨,死死盯着他,那深深嵌入的恐惧……
      "挣!"绳索被勾动了,隐藏在暗处的陷阱,那早有预谋的死亡游戏。
      男人摔倒了,不是倒向岩石,是海面,深邃黑暗的、危险狂烈的浪潮。
      幸运的,他拾回理智,抓住了崖边一棵突出的树干。但,无法长久维持,就算树干很牢固,他也撑不了多久。
      悄悄地,男人轻轻移动着,不敢动作剧烈。脚下一片黑暗,隐约中波浪起伏,露出狡猾异常的暗礁。
      救命,救命啊!但他知道,没人能救他。古堡方圆几十里没有居民,谁也不会来救他的。现在,只是延长他对死亡的恐惧。
      "你害怕了。"清脆悦耳的女声从崖上传来。
      男人抬起头,眼瞳映入了一抹白影。是她,是她!
      她站在崖上,轻飘的白纱任风抚弄着,优雅而美丽,表情平静得像戴了层面具。
      "你终于害怕了。"她轻笑起来。男人只看到她嘴唇如血的红艳。
      轻轻地、仿佛在喃喃自语。
      "你曾说过,成功只属于勇者。"
      一缕红光浮出水面,天空呈现一片绯红,快黎明了……
      她静静地,缓缓地抬起手,一颗白色的东西坠落了。
      男人紧紧盯着,玉板指,安奈的玉板指……
      疲惫的双手悄然放开了。如放慢镜头般,男人坠下了悬崖,紧紧地、牢牢地跟随玉板指……
      "扑咚!"一声撞击,暗礁一片血红,刹那被吐着白沫的巨浪吞噬了。
      太阳出来了,黎明了……
      迎着灿烂的阳光,她屹立于天海之间,溶化于耀眼的光芒。
      "古人说,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对着太阳,有一束光,更耀眼,更晶亮,缓缓地从她脸颊滑落,悄然无声,滴落无际、永恒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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