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嫣》洛芥菲

19、生辰

　　如果......如果......人生哪有那么多的“如果”？爱情就是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茫茫人海之中，你我遇见，然后轻轻说一声：哦，原来你也在这儿。倘若遇不到，那是缘分的事，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我一个人静静地望向窗外。颜青，此刻你在干什么呢？洛展带去的信，带去了我的解释，更带去了我的思念和深深的歉意。你知道吗颜青？
　　“姑娘，少主刚才派人来吩咐了，请您更衣上殿。”宁朱的大嗓门响起，吓我一跳。她总是这样，我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上殿？”我反应过来，疑惑地问。
　　“是啊，”她一边手脚麻利地给我梳头发一边笑着，“今儿是容后的生辰日，国公要大操大办呢。”
　　“容后？”我愈发奇怪了。
　　“对啊，容后是少主的亲娘。原本不受宠的一个妃子，后来因为少主的关系，现在地位可高着哪。”这丫头果然大大咧咧，什么都敢说啊。
　　我抿嘴一笑，“母凭子贵么。”
　　“可不是。姑娘，您可是个有福之人。少主是前途无量的，将来可能不仅是卫国的国公，我看啊，会是疆内十二国的国公呢。”宁朱的声音仍然滔滔不绝地响着。
　　疆内十二国？我不禁觉得有些讽刺。那是颜青的天下，怎么会是沐少风？笑话。
　　“我在卫国宫里服侍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少主这样对一个人的，”她的声音又把我的思绪打断，她侧着头看了看我的脸，继续说，“姑娘，您也是有福之人啊。”
　　“什么意思？”我的头略略动了下，她的手揪了下我的头发。
　　“啊对不起啊姑娘，没弄疼你吧？”她连忙道歉。
　　“不碍事。”
　　“姑娘，就凭少主对您的情意，我看您也是未来的卫国国后无疑了。”她笑起来，这丫头说话很直，却也让我别有一种安全感，因为这样从来不觉的她是在谄媚，或者说对我动用心机之类。“到时候，您可别忘了多多提拔我宁朱宁如姊妹啊。”
　　“呵呵。”我不置可否地笑笑。看来，是要让你失望的了。
　　“好了，姑娘，咱们快走吧。”

　　出了芳芷堂才知道，今天宫里还真是热闹。皇亲国戚看样子来的不少，宫女侍卫们来来往往穿梭不停。
　　“姑娘，您跟我来。”宁朱见我站着不动，便提醒道。
　　“含嫣。”我还没来得及动，忽然听见有人喊我。我转过身。
　　“你这么快就准备好了？我还准备过会儿忙完了去接你。”沐少风加快步伐向我走来，一身新衣新饰，脸上笑意盈盈。
　　“不用了，劳您费心。”我缓缓行礼。此时正是大庭广众，毕竟是地位高高在上的储君，而我却还是个没名没份不知道算做什么的“客”，我不能对他太放肆。
　　“表哥。”沐少风还没来得及伸手，一声尖细的女声传来。我们同时看过去，只见一个华服的年轻女子正向这边走过来。
　　我略略打量了一下她：瓜子脸，淡眉高鼻，若不是那双有些阴骘的眼，倒算个不错的美人。
　　“表哥，我找你好久了，到处不见人影儿，原来是在这里。”她走近沐少风，一股浓香扑鼻而来。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沐少风看看我，转身向她道：“琳儿，你也来的这么早，那，一块儿进去吧。”
　　那个被称作“琳儿”的女子斜眼看了我两眼，态度是很明显的敌意。“哟，这位是谁呀？怎么看着眼生？”
　　“这是含嫣啊，慕含嫣。”沐少风笑着看了看我，说。“含嫣，这是我的表妹，韩琳儿。”
　　我略躬身，“见过琳儿姐姐。”好汉不吃眼前亏，为避免麻烦，我甘当那个小的好了。天知道我对沐少风根本就没有想法。这女人呵......
　　“哦，”她故意拉长声调，“这个就是闻名疆内的绝世佳人慕含嫣？果然名不虚传哪。”她斜着眼，像机关枪似的上上下下扫着我，我很不舒服。
　　“姐姐您太客气了，含嫣可不敢当。”我又一躬身。
　　“哼。”她轻哼一声，撇过头去，“表哥，咱们快走吧，要不姨娘该等急了。”她伸出手臂，挽住沐少风，挑衅似的看了我一眼。
　　我不禁心中冷笑。像个母狮子牢牢守卫着自己的领土一样，殊不知，有时候握得越紧的东西，跑的反而越快。
　　“那咱们走吧。”沐少风说。我点点头，跟在了后面。

　　雍华殿上，沐仲亭坐在上座，与几个别国使臣寒暄着，容后在一旁，满面春光。
　　“表哥你看，姨娘在哪儿”韩林儿指着我刚刚看到的那个方向。
　　“嗯。你先坐吧。”沐少风转身向我，“含嫣，你跟我来。”
　　我垂眼嫣然一笑。沐少风顿了顿，轻轻拉起我的手。我一惊，本能地想挣开，却一眼瞥到
　　满脸怒气的韩林儿。
　　耍耍她又何妨？我一赌气改变了想法，任沐少风牵着我的手，他仿佛没有想到似的，眼里有一丝惊讶，一瞬愣神。但很快便温柔地笑出来，目光中满满的温情让我一阵心虚。我感觉到他的手紧了紧，两个人便一起来到距离国公和国后很近的地方坐下。
　　“母后。”沐少风让我坐下，回头给了一个安慰的眼神，便向容后那边走去。
　　“风儿。”容后自是一脸喜气，看到沐少风后，又多了些骄傲和自豪的情绪。她向前走了几步，拉住沐少风的手。“风儿，你来这么早。”
　　“当然，母后生辰大庆，儿臣自当早早来贺。”母子和谐。
　　“母后，我带了含嫣过来。”两个人说了一阵，沐少风突然转了话头，看向我。
　　我无意识地看过去，却正对上容后的目光，不知为何，她见了我以后，先是惊讶，后来便转为茫然。似乎透过我，看向很深远的地方去了。
　　“母后？”沐少风发觉了她的异样，叫了一声。
　　“真是个美人儿。”容后已经回过神来，对这沐少风说了一句，“我儿心上的女子，果然如此佳人。”
　　沐少风望向我，眼中是深深的爱慕和留恋。
　　我......

　　坐在沐少风身边，倒也平静，没什么人来扰我清静。容妃的生辰庆大概也是沐少风一手操办的，节目种类很多，沐仲亭和容后都乐得哈哈大笑。我只管慢悠悠的看，吃面前的水果、点心，倒也有意思。
　　几个节目完后，大臣皇子们开始纷纷给容后和国公敬酒。我懒懒地欠身，举一杯清茶代之。这也是沐少风默许了的。
　　“姨娘，今儿琳儿也备了节目，给您祝寿呢！”韩林儿喝完杯中酒，笑语嫣然的对容后道。
　　“哦？难得琳儿这么有心哪，快，让我们饱饱眼福。”沐仲亭哈哈大笑。
　　韩林儿转身冲沐少风柔媚一笑。打了个手势，琴瑟声响起。
　　她跳了一支舞。伴舞的宫女倒是有一大群，个个貌美如花，倒显得她一般了。舞技也还不错，我也认真地看着。
　　这支舞持续的时间很长，十分雍容，看来，她也是颇下了一番功夫的。终了，台下的贵胄子弟们一片叫好声。我也忍不住微微一笑。沐少风察觉到我细小的动作，转过头来，“你也觉得这支舞不错？”
　　“嗯，还好。”我笑笑。
　　“呵呵。”沐少风把目光牢牢定在我身上，却没有看到殿中央的韩琳儿向他抛过来的脉脉含情的眼神。我有点好笑的看着韩琳儿的目光由脉脉含情变为压抑的愤怒和失望，沐少风却在这边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另一个女子。
　　她不恨我才怪。我无奈地笑笑，“快给你表妹祝贺一下啊，她过来了。”我往那边努了努嘴。
　　沐少风这才反应过来，“琳儿，你的舞技又有长进了，非常优雅。连含嫣都夸你呢。”他边说边看向我。
　　“哼。”韩林儿在鼻孔里轻蔑地哼了一声，“表哥，你不是说这位慕含嫣姑娘舞技可是绝世无双吗，今儿不妨给大家见识见识，嗯？”
　　“这......”沐少风看了看我，“含嫣并没有准备，而且......”
　　“哈，这有什么关系，舞技一流的话，不用准备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是吧慕姑娘？”韩林儿不怀好意地盯着我。
　　这时，下面的皇室子弟们似乎也纷纷“才”发觉了我的存在似的，在下面起哄起来。韩林儿更加得意了，她向四周媚眼飞转，顾盼流连，尔后轻蔑地转向我，一副“我让你下不了台”的样子。
　　我缓缓起身。看着沐少风有些担忧的眼光，我嫣然一笑，轻轻躬了躬身，道，“少主请勿担心，含嫣自有分寸。”想保持低调而不得是吧，那我就高调迎战好了。
　　莲步轻移，我慢慢走到殿中央，含笑环视。台下一片鸦雀无声。我转向乐队的方向，吐气如兰，“请奏《青莲曲》三章。”台下有人轻嗤一声。
　　我知道，《青莲曲》是疆内流行最广的曲目之一，也是教坊教授女子习舞的最初练习曲目，旋律简单优美，一般的舞步也比较简单。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再简单不过的曲子我能跳出什么来？
　　可是，我会让它与众不同。
　　巧笑嫣然。乐声响起。清辞婉转，舞步轻点，我很快便陶醉在音乐中，仿佛与之融为一体。轻柔移步，翻转，扬袖，转身，我忘记了此时此刻身在哪里，只有颜青英俊的身影，在阳光下深情地望着我。桃李纷飞，花瓣翩翩散落。颜青的笑容印在我的血液和灵魂，我为之深深沉醉。
　　“信步瑶池翠柳低，仙踪泄露太湖西。展开彩翼云霞羡，舞动华衣织女迷。
　　气爽无尘临碧鉴，身清不染证菩提。因怜客赋青莲曲，坠入凡间倚柳堤。”
　　我舞得全心全意，音乐声渐止，我也渐渐回神。片刻，殿内竟无声息。我略带疑惑地环视四周，突然，一个人站起来高喊，“妙！真是妙绝啊！”顿时沸腾起来。
　　我莞尔，缓步走下台，坐回到沐少风身边。他脸上的痴痴凝望刚刚褪去，却似还留有余温。眼神中是无比的赞叹、欣赏和爱恋。竟半晌忘记了与我说话。
　　“沐少风，我想回去了。”我平静地看着他。
　　“啊？”他略摇了摇头，重新注视着我，“累了是不是？那好，现在我就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