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枫吟》雨恬小乔

7、第七章

　　三日后海面上便刮起了西风，杨凌枫与林夕颜坐上利用岛上草木制成的简易木筏启程回去，临走前，林夕颜恋恋不舍地望着与杨凌枫朝夕相处了三天的小岛，说道：“杨兄，咱们要不为这个小岛起个名字吧！”杨凌枫笑道：“那简单，此岛既然是咱们发现的，就叫枫夕岛，如何？”林夕颜撇了撇嘴说：“凭什么你在前我在后呀？”“因为我比你年长，我是兄你是弟啊。”“不管，总之我觉得不好听，还是叫夕枫岛好。”杨凌枫宠溺道：“是是是，你说怎么就怎么。”
　　木筏在海面漂了两个时辰左右，两人才哀叹恐怕此生无缘到达岸边了，林夕颜突然兴奋地站起身子指着前方叫道：“看！是苍云国！我们回来了！”许是木筏本也不是太扎实，林夕颜太过激动在木筏上又蹦又跳，只见木筏居然开始散架。杨凌枫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上前单手揽住林夕颜的腰，说道：“你可要抓紧了。”言毕，杨凌枫使出梯云纵高高飞起，利用另一只手运气索性将木筏打散，紧接着又使出一招“转乾坤”将散落着的木棍由近及远推至岸边形成一个个落脚点，靠着娴熟的轻功踩着这些木棍飞至岸边。刚站定，只见几道银光飞来，杨凌枫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觉得自己的脖子被四把剑围住，围住他的四个人均是官兵模样打扮。林夕颜急道：“你们干什么，放开他，再不放手我可要……”“你可要怎么样？你是不是还要同我动手？”只听一个中年男子怒吼道。林夕颜听到这个声音，双肩一抖，转过身去，面对那位中年男子轻轻说了句：“父皇。”随即又朝着杨凌枫的方向瞥了瞥，战战兢兢地说道：“父皇，这位是纯阳派的杨凌枫少侠，是儿臣的……儿臣的结拜兄弟，对儿臣有过数次救命之恩，恳请父皇放了他。”苍云国王走到杨凌枫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杨凌枫一番，问道：“你说你是纯阳派的，可有证据？”杨凌枫回道：“皇上莫不是没有看到刚才的梯云纵？那便是我纯阳绝技。”“那不算。这样吧。”苍云国王指了指那四个扣住杨凌枫的官兵，“你和他们四个过个招，让我看看你的身手。”杨凌枫使出“两仪化形”三两下便把那四个官兵撂倒。苍云国王心道：此人一表人才，身手极佳，若能为我所用便是极好。于是拍手称道：“杨少侠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少侠与我皇儿既然是结拜兄弟，何不离开师门，为我苍云效力？朕定不会亏待你，说不定还能亲上加亲。”林夕颜吃惊地看了一眼父皇，转头望着杨凌枫，心里很是希望杨凌枫如此永远留下，却听杨凌枫拒绝道：“皇上好意杨某心领。杨某本次下山乃奉师门之命寻找蝶舞琴的下落，现在既已知道蝶舞琴在如贵公子这般好琴师手中，杨某应当返回师门禀明此事。师门对杨某有养育之恩，杨某万不会离开师门。况且杨某本就习惯了闲云野鹤般的日子，只愿笑傲江湖，官场就罢了吧。”苍云国王眼前一亮：“你知道蝶舞琴，那你背上这把便是……”杨凌枫答道：“便是枫吟剑。”苍云国王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心中又盘算起了另一码事，随即说道：“杨少侠既然对我皇儿有救命之恩，朕必有重谢。这样，你去宫里，但凡杨少侠看中任何一件珍奇异宝，便可随便拿去。”杨凌枫挺了挺身子回道：“贵公子既是在下的兄弟，出手相助实属平常，不必言谢。既然贵公子已经平安回到苍云，那杨某便就此告辞了。”苍云国王说道：“杨少侠且慢，杨少侠是我苍云国的贵客，若就此离开，传出去怕是江湖上会说我苍云国不懂待客之道，有失体面，还请杨少侠留步吃个便饭，明日再行赶路。”杨凌枫觉得若是自己再当众拒绝苍云国王的盛情邀请，不免会让苍云国王失了面子，抬头看了看林夕颜，只见林夕颜朝自己点了点头，于是便拱手说道：“那杨某便恭敬不如从命。”“那便请杨少侠到别院稍作休息，准备完毕后朕会差人通知杨少侠。”
　　回到宫中，苍云国王便令林夕颜将与杨凌枫之间相识的经过原原本本告知，林夕颜只得一五一十从淳安赌坊的事情说起，只是省略了更早时候杨凌枫在华山相救林冰雁以及春日祭晚上的事。苍云国王眯了眯眼睛，问道：“这么说来蝶舞琴与枫吟剑果真如传闻所言，相互之间能够产生增益效果？”林夕颜点了点头，又绘声绘色地将杨凌枫在蝶舞琴伴奏下使出“天地无极”的场景复述了一遍，苍云国王自言道：“若再得枫吟剑相助，我苍云国必将实力大增，届时便不用再受邻国欺凌。”“父皇，你说什么？”“哦，没什么”苍云国王笑着朝林夕颜招了招手，示意其到自己的身边来。林夕颜本已准备好被父皇劈头盖脸责骂一通，没想到父皇居然显露出少有的温柔慈爱，心里不禁一寒，但还是顺了父皇的意思来到其身边。苍云国王问道：“夕儿，现在我不是皇帝，你且将我当成一个普通的爹。爹问你，你是不是很钟意这位杨少侠？”林夕颜最初本欲试图让杨凌枫成为自己的姐夫，但是林冰雁三番两次强调已认了“和亲”的命只愿为苍云国尽一己之力不想多生事端，同时自己通过几次与杨凌枫的相处又经历了一次“生死”，林夕颜早已对这位风流倜傥，武功高强，又会掷骰子又会喝酒的杨少侠芳心暗许，但是女儿家终究是要面子，林夕颜红着脸羞道：“父皇，你说什么呢，我与杨少侠可是结拜兄弟。”“哦？听你刚刚一番诉说，我倒觉得杨少侠对你情深义重，你何不让他知晓你是女儿身，只要你应一声，爹便为你招定了这个驸马。”“驸马？”“公主的夫君，朕的女婿，不是驸马是什么？”“父皇你就爱取笑人家。”林夕颜含笑啐了一下薄唇，转身出门，“我回房洗漱了，你可别告诉杨少侠我是女儿身呀，我要自己告诉他。”“驸马……呵呵……”待林夕颜离开后，苍云国王喝了口茶，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另一边厢，杨凌枫适才一时间接受了太多的信息，正沉浸于自我思考中：“林兄弟既然称苍云国王为父皇，想必就是皇子，等等……”杨凌枫取出怀中的“蝶”字玉佩，“我记得长歌门曾说过，这玉佩是赵蝶梦赠予苍云国两位公主的东西，既是公主自然与林兄弟是至亲，按理说林兄弟一定见过这枚玉佩，可是上次问道，林兄弟却一口否认，这究竟……”杨凌枫的思路被突然来到的敲门声给打断，来者称苍云国王已经准备好了晚膳，请杨凌枫移步前往。
　　宴席便设在杨凌枫休息的别院，穿过长廊便来到一个花园，花园的中央是一个矮亭，名叫“听雨亭”，大红的地毯铺满了听雨亭的地面，亭子的中央放着一张长桌与两个小铺团，亭子用薄薄的白纱罩着，若是在下雨天，便可坐在亭子里喝喝茶下下棋，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听雨亭的左边是一片碧湖，右边则栽种了不少花花草草。穿过花园紧接着又是一条长廊，随后便来到了用晚膳的厅堂。杨凌枫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见到林夕颜，苍云国王见状说道：“夕儿一会儿就到，杨少侠不妨先入座。”入座后，只见苍云国王端起酒杯：“第一杯，朕代表苍云国欢迎杨少侠。”杨凌枫连道不敢当，急忙喝下了第一杯酒。“第二杯，朕敬你救夕儿之命。第三杯，朕敬你少年英雄。”就这样连喝了三杯，杨凌枫只觉今日之酒异常浓烈，一股热气涌上头顶。苍云国王问道：“杨少侠，你今年几岁？”杨凌枫说道：“弱冠之年，二十。”“可娶妻否？”“尚未娶妻。”“既是如此，何不做我苍云国的驸马？”“什么？”杨凌枫一惊，手中的酒也不小心洒在了桌上，“驸马？”杨凌枫想到林夕颜曾经在夕枫岛上问倘若有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妹，杨凌枫是否愿意与其结秦晋之好，当时不过以为是林夕颜的戏言，可虽是至亲兄弟姐妹，但始终不是同一个人，杨凌枫思及春日祭晚上抚琴的“林兄弟”，心中只觉得一阵酸楚，拒绝道：“婚姻之事，杨某岂能自己做主，皇上的心意我领了，还请皇上另觅高人。”苍云国王对杨凌枫的回答很不满意，“哼”了一声说道：“莫不是我苍云国公主配不上你？”杨凌枫拱了拱手说道：“杨某资历尚浅，应当以习武修道为先，光大纯阳为先，婚姻之事，请恕杨某无能为力。”苍云国王并不知道杨凌枫心中此般思虑，只气此人不知好歹，“招驸马”旨在取得枫吟剑，眼看着落空，苍云国王不禁怒火中烧，猛拍了一下桌子。杨凌枫见气氛紧张，知道自己定是又惹怒了苍云国王，于是站起身，再次拱手说道：“谢皇上招待，那杨某就此别过了。”说着便打开门，脚尖一掂，一跃而出。
　　杨凌枫本想就这样离开苍云国，可是以轻功飞至长廊时，却为花园传来的一缕琴声再次驻足。杨凌枫来到花园，只见“听雨亭”中坐着一个人，可是由于亭子被白纱包围着，朦胧的月光之下无法看清亭中人的模样，只听此人唱道：“一年一年，刀剑无眼，是岁月，忘了还曾想念。若时光倒回，在你面前，也要困住这瞬间，就算擦肩也要记得你的侧脸。最恨不过流年，仓促中像被飓风席卷，我才匆匆一眼还来不及将你留恋……”杨凌枫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已经深深地被这声音牵动，杨凌枫跳下屋檐，缓缓地向亭子走去，借着三分酒意，大胆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我的脑袋只要一听到你的声音就会变得一片空白？为何我的心只要一听到你的声音就会如此紧张？为何我明明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但却只要一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忍不住驻足。可是我俩均是男子，这是天理所不容。”亭中人在杨凌枫开口时便已收弦，待杨凌枫说完后，便弹奏起了《越人歌》，唱道：“山有木兮木有枝。”杨凌枫此时已走到了亭子旁，自是知道，下半句是“心悦君兮君不知”，伸手一把抓住亭中人的手，说道：“林兄弟，你这是在诱惑我吗？”亭中人没有防备，一个惯性被杨凌枫拖了出来。杨凌枫见到眼前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林兄弟”一身白裙胜雪，乌黑的长发垂直披下，犹如仙女下凡，杨凌枫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是女的？”“你们在干什么？”眼前人还未来得及发话，身后便传来一个声音，杨凌枫转过头去，只见又一个身着女服的“林兄弟”站在自己面前。不知是因为酒太烈还是什么，杨凌枫只觉得一阵晕眩，脚下一软跌在地上。林冰雁和林夕颜同时上前扶住杨凌枫，关切地问道：“杨大哥，你怎么样？”两姐妹说完，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又低下头，不看对方。
　　突然，走廊被一串火光点亮，只见两排官兵齐刷刷地向花园冲来，亮出兵器对着杨凌枫，随即苍云国王从中间走了出来，说道：“你这不知好歹的，既然你不愿为朕所用，那朕还请你留下你的枫吟剑。”杨凌枫想站起身抵挡，但是却运不上气，想是刚才的酒里有猫腻。林冰雁悄声对林夕颜说：“夕儿，你带杨大哥走，这边由我抵挡，快。”于是将杨凌枫推向林夕颜，转身抱住琴，十指在琴弦上飞速游走，这一段“阳春白雪”又快又紧，官兵们听得此音均觉得头疼欲裂，纷纷丢下兵器捂住耳朵。林夕颜趁着这个空档背起杨凌枫飞出了别院，可是没过多久却又见官兵追了上来，想必是林冰雁已被苍云国王给制住。林夕颜带着中毒的杨凌枫轻功本就使不快，身上又没有带兵器，眼看着官兵越追越近，突然两个身影从天而降，其中一个人的使出一招“万剑归宗”击退了冲在最前面的官兵，此人身法与杨凌枫如出一辙。林夕颜尚未看清楚这两个人的脸，自己的左右手便被这两人擒住，两人轻功一运，带着林夕颜和杨凌枫消失在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