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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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若山带着幼子并两房妾室进京的时候正赶上刘燕珠小产昏阙、皇帝震怒，国丈刘捷的爱妾周氏急急忙忙去观里打醮，虽然她是妾却也是为当朝皇后生了兄弟的庶母，又是为了皇后祈福，因而刘家人占去了半条街，倒是累得康家过了未时才进城。
梁淑华早就带着人在二门上等了许久了，听到康若山终于到了，连忙叫人开了正门。
虽然不是一个姓的，可康若山终究是郦君玉的义父，按照郦君玉的履历上写的，他是康家花了重金培养出来的，连中了状元后的诰封都给了康家的，如今康若山进京了，不开正门，言官都能把郦君玉给喷死。
就跟接康家进京一样。这个时代讲究三贞九烈的同时也讲究孝道，之前郦君玉没有房子跟着妻子住在老丈人家里也就算了，现在既然买了房子就不能不把康家接来，哪怕人家不过是义父义母。
既然是郦君玉的妻子，哪怕只是顶了个名儿，梁淑华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错。
这条街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有五六户人家，都是官宦人家，多是清流，最有身份权势的自然是梁鉴。郦君玉年轻，又是打科举取士以来少有的三元及第，还娶了当朝宰相梁鉴的女儿，容貌又是顶顶出挑的，就是主人家不说，下面的仆妇们也八卦得紧。
打梁淑华买了黄家的宅子的那一天起，大家的八卦就进入了一个高峰，从郦君玉的身世到他的才学再到他跟梁鉴的关系以及他把诰命册封给了义父义母却没给自己的亲生父母，尤其是这最后一件，没有人不议论的。
康若山还没有进京呢，这左右街坊就已经传开了，说这康若山婚后多年膝下只有一女，这才抱了郦君玉为养子，不想，这个养子十来岁的时候，康若山竟然得了一个亲生儿子。康若山想把家私传给亲儿便让养子恢复了本姓。不过康若山虽然偏疼自己的亲儿子却也没忘记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养子，因着养子打小在康家长大跟本家不亲，又生得一副好相貌，恐让养子就那样回去会被人作贱因此继续供他读书进学，哪怕这养子变成了义子也一样。这才有了郦君玉三元及第。郦君玉能够有今天，完全是康家的栽培。
这些话说得就跟真的一样，若不是当事人，绝对会以为他们说的就是事实。
康若山心里也在打鼓呢。
康若山，姓康，名信仁，字若山，号称家资十万名义上是乡下土财主实际上却是珠宝行商出身。因为做过多年的珠宝行商，这才在行商生涯中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要不然，他凭什么要在有儿有女的情况下收养螟蛉子？还不是因为康家已经到了改换门庭的时候而郦君玉能够帮他做到这一点？
这也是他发现郦君玉的困境的时候直接跟郦君玉说明了的。——以康若山的眼力，要知道发现当初困坐旅店的郦君玉的难处实在是太容易了。
可问题是，郦君玉不是做得不好而是做得太好了。
按照康若山原本的设想，郦君玉应该是中了举人之后，中个二甲三甲然后外放做官，康家也在这个过程中把康若山的亲儿子元郎培养起来。
可是现在呢？
郦君玉三元及第，还娶了当朝宰相的女儿！
这根本就是康若山以前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虽然说康若山以前也做过这样的梦，跟当朝宰相做亲家，可是这事情真的发生的那一天，他真的懵了好吗？
本朝跟前朝不同，本朝的乡试是由各省学政主持的，而不是跟前朝那样，集中在了南北两个贡院因此三年一次的乡试只有南北两个解元。在本朝，全国十几个行省，每三年就又有十几个解元，因此跟前朝相比，本朝的解元并不值钱。可是这解元不值钱，会元就老值钱了好吧！
更别说状元了。
更别说三元及第的状元了。
至今康若山都觉得自己在做梦，就连郦君玉梁淑华夫妇向他行礼，他都是晕乎乎的。反而不如他的儿子元郎来得自在。
元郎年纪尚小，虽然说跟郦君玉这个便宜哥哥相处的时日不长，却是极喜欢哥哥的。因此，跟哥哥嫂子见礼之后，就往郦君玉的身后躲，却又忍不住从哥哥的身后探出头来偷偷地打量嫂子，每每梁淑华望向他的时候，他都会缩回去，等梁淑华转过头去，却又探出头来。
元郎今年六岁，正是虎头虎脑，最是可爱的年纪，又是如此天真可爱的模样，倒是让梁淑华越看越喜欢：“弟弟都读了哪些书？先生可来了？可带了家眷？”
上头的康若山立刻反应过来，忙道：“荆襄之地哪里比得上京里？而且元郎也小，我还想着，进京之后再给他请个先生。如今不过是按照他哥哥给他开的书单跟着认了几个字罢了。”
梁淑华一听，立刻明白了。
“这倒是容易。如今在京里备着下一科的举子不少，也有投馆授业的，要请一个来给元郎弟弟启蒙倒是容易。不过，若是想请个老翰林来给元郎弟弟授课，却要我回家去问问我父亲。”
康若山吓了一跳：“请个老翰林？”
非三鼎甲不入翰林，这是从前朝就传下来的规矩。在康若山的心目中，那一位位虽然比不上自己的便宜儿子郦君玉是文曲星下凡却也是极了不得的人物。
在今天之前，为儿子请个翰林做老师，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这个便宜儿媳妇说起这事儿的口气，就好像要请一个翰林回来并不是很大的问题，就好像要在接风宴上多添一个略微稀罕一点的菜肴一样，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这才是最根本的区别。
在康若山过去几十年的生活中，翰林真的是太遥远了，遥远到了在他的印象中，连他们的府尊——即知府——见了翰林也是要起身出迎的，而他们这样的小民，见了翰林，哪怕是退下来的老翰林，那是要跪迎的。
请一位老翰林回家给儿子启蒙，这种事情，对于康家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梁淑华笑道：“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儿孙教养关系到家族百年大计，岂能轻疏？我娘家侄儿就比元郎大两岁，请的便是已经告老的杜翰林。只是请翰林不比请举子，朝中格局却是第一需要考虑的。明堂年轻，又是新贵，因此请我父亲帮忙参详也是必须的。”
此时此刻，康若山无比清楚地意识到，眼前坐着的这位便宜儿媳妇那可是宰相的亲闺女，翰林这种他们只能仰望的贵人在人家眼里不过是家里的西席先生。
有那么一瞬间，康若山都要以为对方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可是看看对方始终如一的恭敬模样，再想想对方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不是真心把自己当成长辈，人家又何必为自己的儿子考虑到这个地步。再怎么说，人家是郦家妇，不是康家妇。
请老翰林给孩子启蒙，是要人脉、要人情的，哪里是那么好请的？
康若山也知道，他的便宜儿子考中的了状元不假，可是这根基还浅，真要给元郎请个老翰林做先生，说不定还真要便宜儿媳妇回头求娘家。
这么一想，康若山在心理上越发矮了一层。
郦君玉只看到了梁淑华待他的义父和义弟不但热情周到，甚至连元郎的教育问题都考虑到了，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就是真夫妻也不过如此了，更何况她们是假夫妻。
郦君玉根本就没有发现康若山的心虚。
他道：“父亲，怎么只有父亲跟弟弟前来，母亲怎么不见？”
虽然说当初他参加童生试之前孙氏给了他几天脸色看，但那也只是因为孙氏怀疑他不是正经人家的子弟怕他坏了康家门风。后来他中了案首，孙氏也再无怀疑，更别说小动作了。他参加乡试的时候，孙氏也着实费心打点。
这里头的恩情，郦君玉可不会忘。
康若山忙道：“啊，你姐姐成婚多年，第一次传出喜讯，你母亲不放心，因此留在荆襄了。等你姐姐平安生产了，你母亲才会启程。”
梁淑华便道：“啊呀，那的确是大事。我这里也该给小外甥准备贺礼呢。”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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