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asatuki

3、第三章

　　当城市的空气中到处都带着桂花的特殊香气时，安蓝去看了辰天。“你喜欢桂花吗？我最近突然喜欢上了这种植物。有些奇怪啊，如果是因为你，那也应该早就喜欢上了。可我是最近才喜欢的……天天，家里放个盆栽也好。蔡耒说……啊，蔡耒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说，养桂花有好处，能吸二氧化硫和氟化氢什么，而且桂花也好养。就算养不好了，他会帮我治……”
　　或许安蓝本人没有注意到，坐在辰天墓碑前絮絮叨叨说着话的他，面上带着一种早就忘却的微笑。
　　桂花的香味，开始在仅有松柏的墓园内飘散开来。
　　出了墓园，将近黄昏。
　　手机的音乐开始响起，蔡耒的名字在上面一亮一亮。
　　“嘿，犁地的。”安蓝的声音透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欣喜。
　　“呵呵……”电话那头的蔡耒在听到安蓝为自己起的外号一点都不生气。那天告诉安蓝名字中的“耒”字怎么写时，安蓝就赞叹起蔡爸爸的起名艺术，夸蔡爸爸蔡妈妈有远见，三十年前就知道自己的儿子长大后是个摆弄花花草草的。
　　安蓝说这话的时候，蔡耒就在边上玩桌上的桂花，笑呵呵的。欣赏安蓝自己没有见过的孩童般的淘气表情。
　　“来灵谷寺，方便吗？”
　　“现在？”安蓝看看西沉的太阳，红艳艳好大一轮。
　　“来吧。我请你晚饭。”
　　安蓝没有拒绝，挂了电话就往灵谷寺的方向去。
　　蔡耒抱着答应安蓝的桂花树盆栽，小小的一棵，站在灵谷寺那棵最有名的大桂树下。安蓝走过种植了桂树的行道，远远看见蔡耒。
　　沙沙……沙沙……
　　是树被吹响的声音，周围十分安静，风从大桂树的方向吹来，夹着掉落的桂花一路奔跑，最后落在安蓝的脚边。
　　陶醉了，分不清这种香味儿到底是大桂树发出的，还是蔡耒怀中那小盆栽散出的。
　　蔡耒从树下慢慢朝着安蓝走过来，小心抱着那小小的桂树。
　　“灵谷寺的这棵桂树，十分有名。你看看，它站在中间，像个国王一样审视周围的子民。又像个父亲，照看周围的孩子……”
　　安蓝呵呵笑了起来，从蔡耒的怀中接过盆栽。小小的桂树，被仔细地种植在白瓷青边的花盆中，凑近闻闻，幽香阵阵。
　　“你像个老头，说那样的话。”
　　蔡耒笑，弯弯的眼睛看着安蓝不说话。
　　“我也开始摆弄花草，是不是也会变成老头？”
　　安蓝被自己幼稚的问句也破了功，和蔡耒面对面站着大笑。
　　“我们去吃晚饭。”
　　蔡耒顿了顿，最后还是走在了前面。安蓝紧紧跟在后面，经常性低头看怀中的那棵小桂树，始终弯着嘴角。
　　吃过晚饭，回到安蓝住的小区，已近午夜。
　　蔡耒送安蓝到楼下，正要离开，不远处小区的大门口有人声传来，似乎是刚从夜排档回来的醉酒者，扯着小区的保安骂骂咧咧在争执什么。
　　蔡耒走出两步，被安蓝从后面拉住了胳膊。
　　“我看现在也不安全，上来吧。”也没等蔡耒回答，安蓝就拽着他进了楼，“我一个人坐电梯也有些怕，就当陪陪我。”
　　这次换蔡耒站在那里看安蓝掏钥匙开门。门口延时灯的灯光是暖黄色，照着安蓝的脸，还有他一直抱在怀里的小桂树。
　　暖洋洋的。蔡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