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隐[展昭同人]》羽蛇

3、遇故人

　　第三章

　　“威武……”开封府公堂上一片沉声压威。

　　“带原告！”包拯惊堂木一声，已见那古长玉妖妖娆娆地带着白如梦走上堂来，倒也安安分分地跪下来，福道：“民妇古长玉，民女白如梦叩见青天包大人。”

　　包拯看着堂下这两人，一人浓妆艳抹，眼神之间飞扬跋扈，绝非善类，另一人年纪轻些，却满面愁容，低头不语。这年轻女子想必就是展护卫所说的，与他的未婚妻容貌相似之人，可叹的是，展护卫至情至性，以为相同的脸孔下有着相同的温柔，如今却被她告上公堂，纵然自己能替展护卫洗刷冤屈，但展护卫心中却情何以堪？

　　包拯还未曾开口询问，那古长玉已经悲切地哭诉道：“包大人要替我女儿小红做主啊，那个展昭他色迷心窍，酒后行凶，见小红容貌秀丽，欲加□□，逼迫不成就凶性大发，居然一剑就把她杀了，包大人要替民妇做主啊！”

　　包拯怒道：“本府尚未问话，为何如此多言！”

　　原本哭哭啼啼的古长玉听他这么一说，眼睛翻了翻：“怎么着？原来开封府大堂是不允许老百姓说话的是吗？展昭虽然是您身边的人，可是他杀了人就应该依法处罪，如果您袒护他，还算什么包青天？”

　　包拯也办案无数，却从来没见到如此刁蛮的泼妇，便问道：“本府何时曾说过要袒护于他，来人啊，带展昭！”

　　仍然是那套深蓝色的便装，展昭自门外快步上前，掀衣摆跪在两人侧前方：“展昭叩见包大人。”却又不由自主地看了白如梦一眼。白如梦虽然低着头，却仍然心头一颤，不敢抬头去看他。

　　“展护卫，”包拯问道：“堂下两人你可认识？他们告你杀害惜春院的姑娘小红，你有何话说？”

　　“禀大人，属下认识，他们是惜春院的老板古长玉和白如梦姑娘，属下曾因事去过惜春院，但是未曾杀过人。”

　　古长玉见没有自己说话的份，一下子急了：“展昭，好你个红口白牙的，人赃俱获，你还敢抵赖？可怜小红一个黄花大闺女……”

　　“住口！”包拯怒道：“本府并没有问你，再敢多言，掌嘴二十！”他看向白如梦，问道：“白如梦，本府问你，你可曾亲眼看到展昭持剑杀了小红姑娘？”

　　白如梦听到包拯叫她的名字，身子抖了一下，却仍低着头不言不语。看得古长玉都急了，狠狠扯了扯她，又替她说道：“当然是亲眼看到的啊，展昭的佩剑上全都是小红的血啊，可怜的……”

　　包拯不待她哭诉完，便喝了一声：“张龙赵虎，掌嘴！”

　　堂上两名红衣校尉走下来，一人扶住古长玉，一人左右开弓，来来回回打了二十下，直打得她嘴角乌青方才住手，古长玉怒极却不敢再插话。白如梦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却已经吓得抖如筛糠。却听包拯又问道：“白如梦，本府再问你一遍，你可曾亲眼看到展昭持剑杀了小红姑娘？”

　　白如梦缓缓抬头，却不是看向包拯。展昭回过头来，紧紧抿着嘴，看了她一眼。这深情至性的男子至今也并无半点怨恨她，满目的却只有心痛。这样的男子，又有谁忍心去伤害他——白如梦一阵心慌，但女儿兰兰尚在古长玉手中，她又如何舍得下？

　　一旁的古长玉瞪了她一眼，她终是狠了狠心，坚决地说：“是的，如梦亲眼看到展昭杀了小红。”

　　身前的人传来轻轻一声叹息。

　　大牢之中，展昭盘膝而坐，向着前来探视的公孙策苦笑了一下：“没想到我展昭也会有牢狱之灾。”

　　“人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那古长玉和白如梦一口咬定你杀人，包大人一时间也没有足够的理由放你出去，还请展护卫委屈几天。”

　　“公孙先生，”展昭摇了摇头：“展某担心的却是那红花杀手还在逍遥法外，展昭想再去惜春院一探究竟，那白如梦似有难言苦衷，如若能说动她，此案就指日可破。”

　　公孙策有些为难：“展护卫你现在还是待罪羁押，并不是我们不相信展护卫没有杀人，只是私放之罪，恐怕……”

　　展昭也看向牢栏，这木质牢房又岂能关得住他，可是他如今牵一而动百，若因此而牵连了包大人，他纵死又如何能赎罪。

　　公孙策看着他，心有不忍：“此事我会向包大人提起，方寸之间，包大人自然会有定夺。”

　　清冷月色下，一个人在护城河桥上发愣——已经好几天了，还是没什么线索，是不是该打道回府了呢。

　　这护城河桥和别的桥有些不一样，并没有护栏，以便在攻防之战中拉起放下。青竹就这么坐在桥边上，两条腿搭在桥下，看着月亮倒影中一群群鱼儿游动。

　　他看了半晌，忽然间伸手在水中一捞，极快地抓起了一条鱼。月光下，那鱼儿的嘴巴不停翕动，青竹盯着看了半天，这几天找人的怒气已经攒到头了，这时见它只张嘴不说话，不由怒由胆边起，两只手掐着鱼儿的“脖子”一顿摇晃：“曲青松到底在哪儿，你说是不说？”

　　直掐得那鱼儿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就在他弯下腰去要把鱼儿放回到水里的时候，一个黑衣人匆匆从他身后跑过，似乎也没有看到他一样，猛然被他拌了一下。

　　青竹“哎”了一声，两只手抓着鱼儿，身子前倾，努力保持了半天平衡，却冷不防又有一人追着那黑衣人而去，步风自他身后掠过，被他这么一带，青竹终于还是“嗵”地一声跌到河里。

　　“噗……”护城河还真不是一般的深，青竹扑腾了几下，好不容易冒出水面，喘了口气，却忽然觉得头顶上的月光被遮住，仰头看去，刚才那黑衣人带着一阵血腥味从他头顶上砸下来……

　　我竟然还活着？展昭悠悠醒转过来，虽然眼前漆黑一片，但却还能听到身边噼剥的火声，有人又向火堆里扔了根柴的声音。他慢慢向着有人的方向坐起身。

　　还不待他说话，一样东西塞到他手里：“给，吃鱼，刚烤好的。”他愣了一下，另一只手也被塞了一个东西：“给，喝水，别噎到。”

　　他不由有些苦笑，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这人倒是十分爽快有趣，便谢道：“多谢兄弟救命之恩。”

　　他这么一说，对面的人似乎有点失望他没有认出来自己，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人又笑道：“展大哥，听说你入了公门，作了大官，没想到又改行做强盗了。”末了，似乎为了安慰展昭一样，他又补充了一句：“没关系，做强盗也一样很帅！”

　　展昭想到自己身上还穿着夜行衣，也难怪被人当强盗。不过听声音，这人年纪应该不大，说话却如此不着边，而且听起来还和自己很熟络。年纪轻？不着边？很熟络？每想到一个特征，展昭心里都跳了一下，符合这三个条件的，在他脑海里只有那么一个人。

　　“原来是你，”展昭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过了这几年，他变成什么样子了：“一别七年没见了，可惜展某现在眼睛看不见，不知道你是什么模样了。”

　　“展某？”青竹噗嗤一笑，又念叨了几遍：“展某，展某……”

　　展昭也不由莞尔，他行走江湖以来，一直习惯自称展某，从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偏偏当年这小鬼居然以为他姓展名某，追在他后面“展某，展某”地叫了好几天，不由也笑着叫道：“竹子。”

　　这也是当年展昭打个巴掌之后又给个甜枣的叫法，当年的他也和现在的青竹差不多年纪，纵横江湖，意气风发，却无意间被那个不讲理又任性的小鬼缠得崩溃，一时情急，也不知道当年怎么想的，狠狠欺负了那小鬼一顿，事后又有些后悔，当时他就是这么安慰那个哭得一塌糊涂的小鬼的。

　　这两声称呼出口，两个人都不由笑了起来，七年时间仿佛缩成弹指一挥间。

　　说来也奇怪，展昭行走江湖，结识的人何止成百上千，可是这个小鬼却给他留下了奇异又深刻的印象。在那也不知算是噩梦还是好梦的二十二天之后，两人再也没见面，他跟随包大人入了公门，只是听说过当年的小鬼虽然依然被放逐中，却在江湖上名声鹊起。但没想到的是却在这样的情况下又再次相遇。

　　“你的伤不要紧了吧？”展昭问道，虽然知道已经过去了七年，可是当年巨阙一剑贯穿了那个小小的身体，想来也应该痛如肺腑吧。

　　青竹在身上摸了摸，无奈道：“展大哥，你问得也太晚了吧，当时竹子这条小命差点就搭在展大侠手里了，你不会就这么忘了我们的约定吧？”

　　“我们之间的八年之约应该还有几个月吧。”展昭问道，当年幽灵谷一战之后，他为替青竹求情，曾向其师约定了两人的八年决战。

　　“还有九个月十二天。”青竹笃定地说：“不过这次我还要找另外一个人来的，你认识曲青松吗？应该也在朝廷做官。”

　　“没有，朝廷里并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青竹又向火里扔了根树枝，看着跳跃的火光发愣，问道：“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展昭也静静聆听着火光的声音，一言不发，这几天的事一连串地都杂在脑子里。却忽然觉得青竹的声音就近在耳边，似乎凑过来仔细打量他的眼睛一样说道：“听说这儿出了个什么红花杀手，不会被他折腾成这个样子吧？连眼睛也毒瞎了，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如果你现在挂掉了，我几个月后找谁去啊。”

　　“帮忙？”展昭浅笑道：“不知道以前是谁越帮越忙。”

　　青竹抓抓头：“展大侠就饶了我吧，当年一错，搞得我现在还回不了云浮山，哪还敢帮倒忙啊……”

　　展昭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是展某一时疏忽，入了别人的圈套，本是为追查红花杀手去那惜春院……”一说到惜春院三个字，他就听对面的人一阵剧烈咳嗽，待咳嗽停了后他才继续说道：“却被人用毒酒药倒，他们用展某的剑杀了一名名叫小红的姑娘，栽赃展某就是红花杀手。他们在公堂上一口咬定，包大人也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替展某澄清，但却法外容情，令展某以待罪之身捉拿真正的红花杀手，本想从惜春院的白如梦姑娘那里找出线索，但没想到的是她身边的小飞却是红花杀手，展某不知他身份，猝然不及，被他毒了眼睛，不敌落入河中……”

　　后面的事情青竹当然最清楚，要不是这两个人，他也不至于现在浑身湿漉漉的。

　　但展昭说着他的，青竹却思忖着另一件事，然后拉他站起来，展昭眼睛看不见，只是莫名其妙地被他扳着肩膀转了个圈。

　　青竹看着他的背影，摸摸下巴，喃喃道：“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你在说什么？”

　　“其实那天我也好死不死跑去惜春院了，”展昭很想知道他为什么用“也好死不死”这个说法，却听他继续说：“本来是去打听点事的，结果我从窗户跳上去一看，有一个穿蓝色衣服的人趴在桌子上，我还以为是喝醉的人呢，现在想想，似乎就是你哦。另外还有三个女的，都不是我喜欢的长相（展昭：……），还有一个男的，看到我之后，中间那个最老最丑的女人就尖叫，那个男的就跑出来啦……我本来想和他解释……”

　　展昭听他越说越远，便打住他的话头问道：“那个时候小红姑娘还活着？”

　　“小红？”青竹茫然反问，当时他就急急忙忙扫了一圈，他们脸上也没有写自己的名字。

　　“就是一个梳着长发的姑娘。”

　　“噢，那个啊，当然活着，屋子里面除了你趴着，其他人都站着呢。”说到这里，青竹才突然反应过来，兴高采烈地说：“那我就可以帮你作证了，说那个小红不是你杀的。”

　　“如此多谢，”展昭点了一下头，却起身慢慢向外走去：“那就烦请你帮我回包大人一声，展某缉拿红花杀手之后即刻回去，请包大人不要担心。”

　　一看到展昭要走，青竹有点急了，在后面喊道：“喂！我虽然给你眼睛上了药，但是到明天早上才能见效，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要去缉拿什么啊？你的清白问题已经可以解决了，干吗还要去送死啊？”

　　展昭微微侧过头来，缓缓说道：“展昭追查此案，并非为了我一个人的清白，我要的是整个事情的真相。何况包大人法外容情，委以重托，若不能实现承诺，捉拿那红花杀手归案，展某宁愿曝尸荒野，也无面目去见包大人，而且，”他轻叹了一口气：“还有如梦母子的性命都危在旦夕，展某岂能坐视不理。这些都是展某份内之事，你如果能帮忙的话，就代我去一趟开封府吧，多谢。”

　　“你这个人！”青竹恨恨地将手里的鱼扔在地上，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明明挺聪明的人，怎么过了七年反倒变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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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人见面的情况嘛……打算在第二单元结束后写成番外一，咔咔，有人问俺展昭到底怎么把竹子弄哭了，这个以后再说明白啦，8过有一点要说的是，竹子是真真正正的男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