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方士的正确打开方式》雀枝

12、魂街

　　当宁棠第二次站在长乐街的这家店门口时，心情万分的复杂。
　　她依然不知道那三个大字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次也不是独自一人。
　　这回，她的身边带着阿雪。
　　这还得从上次问阿雪关于他们雪族圣物时，阿雪描述那个疑似雪族圣物的鱼骨头说起。
　　宁棠十分清楚的记得自己在这家店里见过一根鱼骨头，当时候她只是扫过几眼而已，并没有在意，但阿雪一说起鱼骨头，她就马上想起了它。
　　虽然不一定是圣物。
　　如果是圣物，也不一定是阿雪他娘丢的那一个。
　　但总要试一试嘛，按照老板娘爱捡东西的那个喜好，而且她店里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平凡之物。
　　所以那根鱼骨头是圣物的几率还是蛮大的。
　　长乐街的行人从她俩身边走过，也有人打量着这对容貌绝佳的‘母子’，但并没有人在意她俩直直盯着的方向。
　　即使有人顺着俩人的视线望去，也只是恍惚了一下便移开目光。
　　阿雪拉了拉宁棠的衣角，轻声说：“……它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它，指的就是那家店。
　　宁棠拍了拍他的帽子，说：“我也觉得很不舒服。”
　　谁让她就是在这里被坑的呢？就因为被坑过，所以她对这家店，以及老板娘的印象都差极了！
　　她冷哼一声，拉过阿雪的小手，走进那家店。
　　依然是那条很普通的走廊，走廊尽头的红纱帘无风自动，纱帘后的景象若隐若现。
　　彼时老板娘正慵懒的倚在柜台边翻看一本书，见到有两个人进来，看清其中一人的面貌后，哟了一声，道：“真是贵客啊。”
　　“哪里哪里。”宁棠露齿一笑，“今日来还是要麻烦老板娘的。”
　　“哦？”老板娘挑了挑眉，看向她身边的阿雪，说：“麻烦就是他？”
　　老板娘的目光让阿雪感到更不舒服了，他轻皱眉头，抓着宁棠的手用力收紧了些。
　　宁棠感觉到身边那孩子的紧张不安，摸摸头安抚了他后，却是对老板娘答非所问道：“不知老板娘店中的那根鱼骨，可是雪族的圣物？”
　　她开门见山的交待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其他废话也不多说。
　　毕竟老板娘总是喜欢把别人的话题带跑，偏到另一头去。
　　闻言，老板娘倒是没有很快回答她，只是用那双漂亮得过分的凤眼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神情。
　　宁棠也不示弱，正面与她对视，气势一点也不虚。
　　就在一番眼神交战中，老板娘最后终于开口说话了。
　　只听她道：“你怎对我的秋波无动于衷？”
　　“……”宁棠冷冷一笑，“别扯开话题。”
　　那笑容配上刀娘那张冷艳脸，效果真是……够冷！够凶！够霸道！
　　这是她经历过好多奇异事件之后，越来越能get到刀娘人设的点上了。当然那都是演技，她的内心还是一片弹幕飘过的。
　　遇到了一个比自己更御姐的人物，老板娘终于不装了，伸手捏了一把阿雪的小嫩脸，可惜道：“那圣物确实在我店里，但并不属于这孩子。”
　　宁棠一听，急了，“怎么不是了？那本来就是他的东西，只是被你捡去了而已！”
　　老板娘转头给了她一个眼神，她体会出来了。
　　宁棠：“……好吧，那是他娘的。”
　　然而这个回答还是不对，老板娘摇头，说：“不，它是属于雪族人的。”
　　雪族人跟一个阿雪，有什么区别吗？
　　宁棠十分不解，但解释道：“他就是雪族人。”
　　“可他已经被赶出冰原，从此再也不属于雪族人，包括他的娘。”她对宁棠有些无奈道：“很抱歉，但圣物并不属于他。”
　　话音一落，阿雪原本清亮的眼眸暗淡下来，脸上一片淡然之色，如果不看眼神，会以为他对这件圣物并不在意。
　　而宁棠一听，也气了。
　　什么不靠谱的属不属于他的这种问题，她都不想知道，她只知道冬天一过，阿雪就会消失。
　　就像他娘一样。
　　看到阿雪眼中的失落，她心一酸。
　　相处多日，阿雪一直都是那种听话、懂事、乖巧的样子，她再怎么不愿意管人家闲事，但那种感情已经被培养出来了，让她对一个萌萌哒的小正太见死不救，她能吗？
　　当然不能！
　　宁棠咬唇，皱着眉忍住一番上涨的火气，说：“开门就是做生意，只要客人需要，还管东西属不属于他？雪族人待在冰原好好的，可阿雪不能踏入冰原，而现在显然最需要这件圣物的，是阿雪不是吗？”
　　她现在真的气了，那种不甘心的感觉，明明圣物就在面前，却有人告诉她这东西不属于她们，她们不能拿走，能不气吗？
　　可是……
　　不管宁棠有多气，老板娘是绝对不会给的，这就是规矩。
　　老板娘直接问她：“那你可知这圣物对雪族人有多重要？”
　　“我……”
　　“他们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冰原，总有人出来办事，而没有圣物，他们除了北方的冬天，还怎么踏出冰原一步？就为了一个……雪童子？”
　　老板娘嗤笑：“不可能，所以他们肯定会找上门来，这圣物到底都是要回到冰原的，你再如何藏着它，它还是会掉，就像他娘一样，只是不小心弄丢吗？”
　　“可……”宁棠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道理她都懂，可她实在不甘心，也不忍心看着阿雪消失。
　　“宁姐姐，咱们走吧。”阿雪抬头看她，无所谓的笑了笑，“我还有一个冬天，该知足了，你不是告诉我，不要害怕吗？”
　　宁棠一怔。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笑，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心里酸得很，叹了一口气，将他抱起来。
　　算了……走吧。
　　毕竟不能一己私欲。
　　宁棠转身就要走，却听到老板娘悠悠然的声音。
　　“怎么这就走了？我还以为你会多坚持一会儿，说不定我心一软就同意将圣物给你了呢？”
　　“那你同意吗？”
　　“不同意。”
　　宁棠呵呵冷笑道：“所以现在不走难道要拆了你的店？”
　　闻言，老板娘伤心道：“亏我给你抛了那么多媚眼，竟然还想拆我的店？”
　　……呵呵，她确实很想当场砸店，而且媚眼？不好意思，她真没看到。
　　“真是伤心，我还想跟你说我店里又不止那雪族圣物一个宝贝呢，这不还有其他的嘛。”老板娘又说道。
　　什么意思？
　　宁棠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转头问她：“你的意思是说，你有其他的宝贝能保住阿雪的命？”
　　对上那一大一小两双亮晶晶的眸子，老板娘一愣，旋即笑道：“当然，要不然我开门做什么生意？”
　　被老板娘用她之前说的那句话堵回来，宁棠微窘，但心里还是惊喜了。
　　她问：“是什么宝贝？快拿出来看看！”
　　“不急。”老板娘眨了眨眼，“你也知道，我喜欢以物易物……”话没说完，却见宁棠向她抛过来一件东西。
　　那是蓝色的造型奇特的物品，看着很是精致。
　　宁棠抛给老板娘一个荷渡鸾桥烟花，然后很真诚的说道：“这绝对是一件宝贝，只不过是一次性的，非常的珍贵！”
　　“喔？”老板娘好奇的翻看一下，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又指着阿雪道：“我其实对这个万年难出一人的雪童子比较好奇，上次你送我的茶叶我还没喝。”
　　她眯着眼睛笑得妖娆，“听说，雪童子泡的茶最是好喝了……”
　　宁棠：“……”
　　宁棠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拔出了刀。
　　“开玩笑开玩笑。”老板娘赶紧说，然后转身在柜台边的箱子里翻了翻，翻出一把小白伞。
　　她扔给宁棠，说：“这算不算你欠了我一个人情呢？”
　　宁棠上下检查了一下这把小白伞，听到她的话，静了一静，然后笑道：“的确，是我欠了你的人情。”
　　毕竟人家帮了她，而她那个烟花说实在……跟老板娘店里那些宝贝相比，那是差得很远的。
　　只是一个烟花而已，可这小白伞却能保住阿雪的命。
　　这是……这把伞，岂不是要时时撑着？
　　她将疑惑问了出来。
　　老板娘说：“除了冬天之外，都得撑着。”
　　“那……好不方便啊。”
　　这话就有点得寸进尺了，老板娘瞥了她一眼，“爱要不要，不要就还给我？”说着，伸出手。
　　“诶，换都换了，当然不还了！”宁棠笑嘻嘻的，然后将阿雪的帽子拿开，揉乱了他一头白发。
　　“阿雪，咱们回家！”
　　阿雪见她那么高兴，像是被传染了一般，也笑得很开心，“嗯！”
　　然后宁棠哼起了歌，开开心心的走了。
　　老板娘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轻笑一声。
　　能这么单纯的开心，真是……好让人嫉妒呵。
　　她垂眸，看着手中宁棠给她的东西。
　　忽然，红色纱帘又被撩起来，新来的客人与正要离开的宁棠正面撞上。
　　那新来的客人带着斗篷，帽子下可以瞧见是一张艳丽妖娆的美人脸。
　　那人盯着宁棠怀中的阿雪，惊讶道：“咦？这不是雪童子么？听说雪童子泡的茶最是好喝……”
　　宁棠沉默。
　　拔刀。
　　刀刃在空气中划过一道蓝色的光线，因上次在魂街沾了不少妖血，如今杀气仍在，一看就不像是要开玩笑的那种杀气。
　　那女人赶紧服软，娇笑道：“我就开个玩笑。”
　　宁棠眯眼瞧她，一脸的‘我不相信’
　　老板娘见是熟人，出声替她解围道：“六尾啊，过来过来，我新得了一盒茶，请你喝。”
　　被叫做‘六尾’的女子听老板娘一说，高兴了，“能入你眼的茶，定不是凡品。”
　　一旁宁棠也不是要跟那女人杠上，见老板娘替她解围，便也收回了刀。
　　她抱着阿雪撩开纱帘向店外走去。
　　还能听到里边的声音。
　　只听那新来的客人有些迟疑的话，“这……不是陈茶吗？”
　　陈茶？
　　宁棠一愣，然后乐了，老板娘不会拿的就是她给的那盒陈茶拿来招呼别人吧？
　　可能还真是。
　　她轻轻笑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
　　这真是一家奇怪的店。
　　还有一位奇怪的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