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方士的正确打开方式》雀枝

11、魂街

　　那天她带着戏参北斗，如老板娘所说的，她回到了长乐街。
　　看到蔚蓝的天空时，她觉得浑身一轻。
　　在面对过这么多鬼怪之后，她对那种生物已经没什么恐惧了，不像第一次遇见那个提灯女时惊慌失措，完全能淡定下来。
　　只不过她当初选择在北竹巷住下来好像是错的。
　　因为近来几天她都遇见了不少孤魂野鬼……态度好点的她就当做没看到，态度恶劣的她就拔刀砍死。
　　大概是她太彪了，也不是啥天师，更不是神仙或妖怪，所以她的名声在京城鬼圈中流传开来，到底是不是人类这件事也一直是个谜。
　　这些事宁棠也是从几个态度良好的小鬼口中听来的。
　　都说北竹巷那边住着个女霸王，千万不能惹！
　　宁棠当时就乐了，应该是个女霸刀才对。
　　而那之后她就有了好几个阴魂小弟，当然不是她收的，是他们自己愿意。
　　只是从魂街回来之后，宁棠一直怀疑说书先生的身份。
　　她平日里跟那些有理智的小鬼也是聊过人生的，听说了不少鬼故事，都是它们自身的事例，但不知道先生他是从哪儿听说的这些故事，改口讲起了那些鬼故事。
　　她也没有跟他讲过，所以也怀疑起了他。
　　毕竟这个地段有一个魂街守门人，一个人形外挂的她，再多几个本事大的人也没啥好奇怪的了。
　　宁棠也向他旁敲侧击过，但一直问不出来什么，索性不管那么多了。
　　这天傍晚她独自一人在外面酒楼吃完晚餐，没带上阿雪，因为阿雪不吃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不用吃东西，跟个神仙似的。
　　明明比人类还要脆弱……
　　她觉得自己好像过得挺腐败的，每天的吃食都被那间大酒楼给包了，每次她一去，那家酒楼的掌柜就笑得跟朵花似的，还是一朵老菊花。
　　最可怕的是，她在长乐街坊里也算出名了，出了名的可以坑的大款……
　　宁棠决定要往家里再弄一个丫鬟小厮什么的，会洗衣服做饭的那种。
　　她也该享受一下热水澡了，因为懒得所以一直洗的冷水，这要放在从前那都是她不敢想的事，如今这具身子，寒暑不侵，乐得自在。
　　还有，阿雪需要一个玩伴，虽然骞雷能陪他，但骞雷不能陪他说话啊，而他又不愿意跟她出门。
　　宁棠边走边想，回到家时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准是又过薛淮那边玩去了。
　　她走到墙边轻轻一翻，便翻进他们家院子里，这种事做起了也算得心应手了。
　　她在薛淮面前已经没什么好形象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而他好脾气，也从来不说什么。
　　不过他们家那小厮，叶青还以为这位宁姑娘有翻人家墙的爱好。
　　不，她只是觉得方便。
　　宁棠走进堂屋里，只见叶青正蹲一旁扮鬼脸说笑话逗阿雪，阿雪抱着骞雷面无表情的看着叶青，而薛淮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
　　她也是佩服他的好脾气，他都不嫌叶青吵吗？
　　薛淮是她见到的第一个这么放纵手下人的主子。
　　咳……她也不是没往龙阳那方面想去，但她并不是腐女，这样乱猜测别人也不好。
　　宁棠早在翻过墙时就拿出了两串糖葫芦，现在阿雪和叶青两人各塞一串。
　　叶青盯着手中的糖葫芦愣住，然后有些羞涩的挠挠头说：“宁姑娘，我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这个……”
　　宁棠瞥了他一眼，“我不是小孩子也照样吃，何况你才十几岁，在我眼里就是小孩子。”
　　虽然古代人觉得男孩十几岁已经能娶妻生子，但在她看来不过是个初中生，也才准备升高中的那种，还嫩得很。
　　叶青语塞，心里倒是认同了她的说法，以宁棠的年纪看来，他确实小了些。
　　毕竟宁棠已经是二十多岁的‘老姑娘’了……
　　宁棠揉了揉阿雪的头，他今天没带那顶帽子，露出满头白发，像极了他娘，如今被她揉得乱糟糟的。
　　他吃着糖葫芦，没什么反应。
　　而叶青被宁棠方才的话堵过，也就不在乎的吃起了她塞进手中的糖葫芦，边吃边继续刚才的冷笑话。
　　确实是冷笑话，看看，阿雪什么表情都没有，跟个冰……本来就是个冰人。
　　宁棠看着阿雪，更加确定了要买个小厮回来的想法，给他找个年龄相近的玩伴也好。
　　他本来就很少有一面淡然之外的其他表情，经过他娘那件事后，更是有了成为面瘫的趋势。
　　她心中有些黯然，对于这个只能拥有一个冬天的孩子，她除了让他过得愉快些，再帮不上什么忙。
　　若是能找到雪女口中的那个圣物就好了……
　　宁棠对着阿雪出神了好一会儿，忽然那位一直被忽略的白衣人叫了她，说：“不如宁姑娘与我下一局棋？”
　　她看过去，只见薛淮那标准的礼貌温和的笑，很真诚的想邀请她下一局棋。
　　可她……不会下棋啊……
　　她又不是真的是什么有身份有来头的古代闺中女子，琴棋书画样样不会，刺绣她还能说自己会十字绣。
　　所以要说她有什么本事吧……就一身逆天的武功绝学了。
　　她走过去观察那盘下了一半的棋局，觉得自己真的看不懂，只能对薛淮讪讪道：“我……我不会下棋。”
　　“没关系。”薛淮并不在意，说：“凭着你的心去落棋子便行。”
　　呃，也就是想往哪儿下就往哪儿下？
　　真的是这样吗？宁棠有些懵。
　　薛淮收回棋子，与她对视道：“我与你下这盘棋，为的是静心。”
　　“静心……”宁棠喃喃着，心中忽然悟了，回头看了阿雪一眼，觉得自己是应该好好静下心。
　　烦恼都是自己乱想出来的，她为什么要给自己背包袱呢？
　　宁棠想想，还是应下薛淮的邀约，坐下来，执白子。
　　不过她真的不会下棋，只能靠着感觉走。
　　薛淮手执黑子有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宁棠觉得自己压力挺大的，搞不好人家看她乱下棋就像在看笑话。
　　她抬头看薛淮，见他并没有嘲笑她的样子，反而看着棋盘一脸沉思状。
　　这么认真啊？
　　宁棠心一横，在棋盘上下起了五子棋。
　　然后二人下着下着，不知不觉就真的玩起了五子棋，薛淮那完全是被她带入局的……
　　好吧，五子棋也算是棋了。
　　门是大开着，外面的寒风吹进来，带着雪。座位上的二人却丝毫没有别的动静，都是很认真的在下棋。
　　阿雪怀中的骞雷翻了翻身子，睡过去了。他对叶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叶青被风吹也冷着了，他回屋找了两件斗篷，给自己披上一件，另一件拿去给公子。
　　只是他回来一看，三个人好好的，一点也不见冷，那风吹得可大着呢，他也只是感叹了一下三个人忍得真好，然后赶紧上前给薛淮披上斗篷。
　　他虽然不明白公子为何大开着门，但公子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
　　只是公子身体不好，这样子下去又该染上风寒了。
　　叶青看了眼棋盘，撇撇嘴道：“快别下了，是个孩子都能看出来你们完全是在乱来，有什么意义吗？还不如赶紧回屋睡觉。”
　　说完又劝宁棠道：“宁姑娘先带着阿雪回去吧，我看等会儿可能会下大雪，别让他给冻坏了。”
　　宁棠觉得……
　　叶青是来拯救她的！
　　她真的下不去了，棋盘那叫一个乱，她自己看着都尴尬，偏偏薛淮淡定得很，一脸无事的样子。
　　宁棠放下手中的白子，笑了笑说：“那今日我便先告辞了。”
　　薛淮盯着棋盘，点头。
　　她赶紧解脱一样站起来，叫着阿雪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关上门。
　　这时她听到叶青对薛淮说：“公子，你就先回屋吧，这下棋咱们可以请教那些先生，不用自己瞎琢磨的。”
　　什么……
　　叶青这话什么意思？薛淮不会下棋？
　　(╯‵□′)╯︵┻━┻那感刚刚他那么认真，一副高人样子？害她以为他很厉害来着？
　　感情他俩半斤八两啊？！
　　宁棠眼角跳了跳，彻底是无语了。她拉着阿雪的小手，从正门离开。
　　清冷的夜，雪纷纷扬扬的飘着，落在她发上，看着确实有越下越大的情况。
　　只是她和阿雪又都不怕冷，所以走得很慢，全当做是在散步。
　　她因为有了武功，一身轻盈，所以走在雪上，只留下一个个浅浅的脚印。戏参北斗飘在前面照明，而她在后面配合着阿雪的小短腿，小步小步的走。
　　忽然，阿雪捉住她的衣角，说：“宁姐姐，这个冬天，还剩多久？”
　　宁棠一怔，叹了一口气说：“如今快要十二月了，大概，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别怕，开心点。”
　　“我娘说她丢了雪族圣物，这辈子是死不瞑目了……”他低头说着，语气里含着悲伤。
　　“雪族圣物……”宁棠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他：“你能给我说说它长什么样吗？”
　　“或许，我能帮你找到它呢？”她笑了笑。
　　阿雪抬头看她，静静的，半晌才道：“我……其实也不是很确定，阿娘一直藏着它，我只是无意中见过，那是一个鱼骨头？”
　　鱼骨头……圣物真的长这样吗？
　　宁棠沉默了，因为阿雪可能看错了。
　　圣物一般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看上去很特殊的……等等！
　　鱼骨头？
　　她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