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王子面》夜晚安

3、荆棘王冠

　　荆棘王冠

　　世界五彩纷呈，我却只要那片纯净。
　　——题记

　　一

　　迹部景吾睡在躺椅上。日光娇好，慵懒的照耀在他的身上。他的手旁是一个木质的小圆桌，铺着精致刺绣的藤蔓缠绕，翠绿色的方布。这是她送给他的礼物。唯一的，最后的。
　　白色的杯子点缀着娇艳优雅的玫瑰花瓣，芳香的红茶里有一片飘落的樱花。桌子上还放着一本厚厚的书，封皮是天空纯净的蓝色，看着似乎平淡无奇，可他知道这颜色的寓意有多深刻。
　　书的作者，是在他的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人。江藤瑾。

　　二

　　迹部景吾第一次见到江藤瑾是在国中三年级与手冢国光的比赛上。
　　削球落地，未过网。胜者是迹部景吾。即便如此，迹部景吾依然尊敬他的对手。仅仅是精神就足以让他为之折服。他站在球场上目送手冢国光的退场。
　　没走几步，球拍自他的手心脱落。比赛过后手冢国光不得不面对疼痛的现实。他跪坐在地上，青学的队员都上前，包括同他青梅竹马的不二周助。
　　他并不介意当坏人。而且，他的人生是注定要踏过其他人走上桂冠的顶峰。或许他可以选择其他的人生，可，若他选择了，他也就不是迹部景吾了。

　　一个女生跳过观众席，跑到迹部景吾的面前。她看着他，咬牙切齿。“迹部景吾，如果国光出了什么事，你给我等着瞧。”满是桀骜的言语。可他却看见她的眼底，一片纯净的世界。
　　冰帝的人都愣了，青学的人也愣在那里。喧闹的球场一下变得寂静无声，反应一向良好的迹部景吾静滞半晌，扬起他的脸。青学的人很担心，冰帝的人则是幸灾乐祸的看。冒犯了王者迹部的下场究竟有多惨烈。
　　“是么，”他只是淡淡的说，看着眼前的女生。从未有人敢用如此的语气对他。至于冰帝的那些女生更是用崇拜般的眼神看他，更不要说是这样愤怒的语气。“本大爷等着。”出乎意料的事故，他以出乎意料的言语回答。
　　他也不希望手冢国光有什么事，他希望手冢国光的伤可以好起来。
　　他希望能够与手冢国光再战一场。

　　她听了他的话，没有太大的反应，头也不回的走到对场。
　　在众人的瞩目中吃力的搀扶起手冢国光，消失了。
　　似乎才反应过来，渐渐的又有了人言。
　　他走下场，好友忍足似笑非笑的看他。

　　三

　　输给了青学，集合了众人去合宿训练。他接到一个远在德国的电话，来自手冢国光。

　　和越前龙马比了一场，他看明白，少年的前程未可限量。这亦了了他的一桩心事。
　　走出网球场，本要带领众人离去，迎面走来一个女生，气氛顿时变得紧致。她穿着白色的上衣和绿色的裤子。
　　“迹部景吾，如果国光出了什么事，你给我等着瞧。”这句话他还记得，作为唯一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人的确是让人印象深刻的。
　　她乌黑的头发束起，干净利落。走到他的面前，所有人本以为她要找他算帐，可她却出乎意料的向他鞠躬。
　　“迹部景吾。”她的声音清淡，他看到她鞠躬时裸露出脖颈的肌肤，柔软纯净。“非常感谢你。”她直起身来，姿态不卑不亢。俏皮的杏核眼满是笑意。她感谢他，是真的。
　　他看到她的身后是绚烂多姿的晚霞，青春肆意的绽放美的惊鸿。
　　“本大爷勉强接受了。”这是他的答案，嘴角是淡淡的笑意。

　　他擦身走过她的旁边，闻到她的身上女生柔软的奶香。与成天围绕在他身边的抹着各色香水的女生们不同，那是她最本质的体现。他记住了。

　　四

　　友谊赛提前，他带限定的人数坐车去了合宿的地点。
　　他站在台下，看着隐逸在后面与青学一年级生和那个似乎是叫作杏的女生站在一起。她是来帮忙的。她的神情淡然，薄薄的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她的目注视这前方的广阔天空。

　　她捧着器材堆到负责他们的教练的身边，一趟又一趟。她光洁的额头有缜密的汗珠。他会常常看到她，认真的抱着器材，认真的将它们摆放好，认真的将它们抱走。

　　有一天，他忽然就没看到她的身影。他对心底那片小小的失落并不在意，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集合。手冢国光回来了。清冷一如既往，她站在他的身旁笑。先是唇畔上扬，鼻子有一个小小的褶皱，然后眉眼弯出干净的欢喜。
　　所有人都在注意着青学的部长——手冢国光，他亦是如此。只不过，稍稍留意了那个女生而已。

　　晚上，每个人都准备了节目给手冢国光。
　　她亦准备了。

　　我听到你的鼓励
　　我看到你在微笑
　　我终于见到了你
　　虽然说有缘千里
　　相聚也好不容易
　　我会珍惜喔
　　不管你如何曾经
　　不管你未来憧憬
　　不要怕放开自己
　　虽然说流水光阴
　　相信这感情不移
　　我的朋友你大声的唱
　　我真的喜欢这样有一个朋友是你啦
　　快乐在一起梦想在一起
　　那种默契不需要什么言语说明
　　不给你负担只给你温暖
　　那种了解最爱的朋友那就是你

　　温暖的节奏舒缓漫长，她微低的嗓音唱的真挚动人。任谁都听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她的朋友——手冢国光。盛着满满谢意感激。
　　青学的乾嘀咕一声。“呃，数据好像错误了。”
　　他只是看着她在台上唱。

　　欢迎晚会结束了。

　　他走回自己的寝室，看见她倚着墙，背着手。裸露的小腿并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吹着口哨。
　　少女清冽美好。他泰然自若的走过去。
　　“是来找本大爷的，啊嗯？”他还是那副自恋的模样。她站直了身忽视了他的自恋，点点头。
　　“是来找你的。”她稍微顿了顿，然后就自顾自的说起来。“虽然呢，国光是因为和你比过赛才去的德国，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的旧伤也没有办法治愈。还是多谢你了。”她的责怪和感谢都是显而易见。
　　“是么，本大爷知道了。”他只是这样表示。
　　她微笑着向他道晚安，转身离去。走得干脆彻底。

　　她与他周遭的女生都不一样。

　　五

　　国中毕业只后，他看见她的机会却多起来。当然是因为不二周助的关系。

　　他看着不二周助和江藤瑾的感情越来越深。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就像是他们感情的见证者。当然，这个论调会被他否定。

　　六

　　迹部景吾一天的行程终于结束了。他又一次成功的为他的家族增添了一份产业。
　　沐浴过后，他站在窗前，一手端着红酒。他优雅的低抿浅酌，是很惬意的时刻。

　　管家过来告诉他，不二周助给他打来电话。话筒便落到他的手里。
　　“小景。”不二周助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虚无缥缈。
　　“是想念本大爷了么。”
　　“帮我去找瑾。”他的言语疲惫不堪。
　　“你们吵架了。”他直接下了定论。
　　“我们分手了。先帮我找到瑾。麻烦你了小景。”
　　“这点小事用得着麻烦本大爷……你们分手了？”这大概是最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就好比有人说迹部景吾是女人一样不可能。
　　“呵。”他听到不二周助那声自嘲的笑声。“小景，瑾麻烦你了。”
　　不二周助挂了电话。

　　最不可能的事情。
　　江藤瑾在一个小时前还打过电话给迹部景吾。虽然这一年的二月只有二十八天，可不二周助的生日礼物她还是要准备。
　　一个小时以后，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分手的一对恋人分手了。
　　虽然，迹部景吾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

　　将事情吩咐下去，他静坐在书房等待消息。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
　　迹部景吾的隐隐的有些烦燥。
　　这个女人还真能玩失踪。
　　然后他接到江藤瑾的消息，她在一个酒吧里喝得烂醉。

　　迹部景吾并未注意到他的脸色不自觉的沉了沉。亲自开了车，去那个酒吧接她。
　　红色的跑车一如车主一样引人注目，等他到了酒吧，她却已被赶了出去。他没心思去责罚那些人，又驾车而去。沿着街道的两端找寻那个人的身影。
　　凌晨，空无一人的大街与白日的喧嚣热闹形成强烈的反比。偶尔宿夜不归在街上乱晃的人也不是他所要找的人。车速不自觉的加快。
　　他驶上一条无人的街道，一个瞬时，急刹车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寂静的夜空。忽然闪现出的人影毫无知觉的走上马路，完全没有安全意识。
　　他走下车，一阵酒精的味道混杂着烟草的味道，他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只是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他很吃惊。江藤瑾喝得烂醉，双颊通红，还残留有泪痕。头发散乱像个疯子。此时的她狼狈不堪。
　　她打了一个饱嗝，看到迹部景吾又笑嘻嘻的说。“我还没醉，我还要喝。”
　　又是一阵笑嘻嘻的姿态，她似乎清醒了一些。“是小景啊。”她学着不二周助的腔调说，“不二周助不要我了，你会不会娶我？你一定要娶我。”说着伸手过去，触及到迹部景吾的手。因为打网球而留下的印记，手上的茧。像是一个按钮，激发她的沉重的悲伤。
　　“周助，周助。”她一遍又一遍的念着不二周助的名字，眼泪簌簌而下。她大笑，又大哭。她的表情不断的变幻，幸福欢乐，绝望悲伤。她安静，她又在闹。
　　迹部景吾沉着脸，扼住她的手腕。强行将她塞到车里。

　　回到住所时，她已经在后座睡着。纠结在一起的双眉预示着她睡得有多么不安稳。迹部景吾将她抱下车，把她放入浴缸内，找了女仆给她换洗。

　　江藤瑾的确与众不同，她太能给他找麻烦了。

　　七

　　接过，第二天江藤瑾就病了。宿醉和高烧折磨着她。找来了医生她却拒绝看病，只是不停的哭泣。沉重的哭泣让他觉得头痛。他打电话告诉不二周助，江藤瑾找到了，也告诉他找到她的时候她是什么样。他告诉不二周助，她现在根本不让人靠近她。再这样拖下去，说不定江藤瑾会死的。
　　不二周助在电话那端长久的沉默，然后开口。分手的原因，是因为一个叫和美的介入。不二周助自觉愧对江藤瑾，因为和美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他可以有千百种方法拒绝和美的要求，可是他拒绝不了那句话。
　　“不二周助，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没有父亲。”

　　和美和瑾都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迹部景吾答应照顾江藤瑾。他不顾江藤瑾的反抗，压着她，让医生给她打了针，吃了药。
　　连续几天，江藤瑾开始配合医生，他也渐渐放心了。

　　八

　　“你怎么会写这么不华丽的东西，一点都不符合本大爷华丽的美学。给本大爷重写。”
　　迹部景吾在看到了江藤瑾写的小说之后，一脸不屑的说。江藤瑾却像是被重击了一般呆在那里。良久，她的眼里焕发出纯净的神色，整个人看起来也有了精神。

　　她不断地写，不断的删改。将成品递给迹部景吾。
　　“沉醉在本大人华丽的文字下吧。”她学着迹部的腔调说，然后在他玩味的眼神中跑去吃蛋糕。

　　她开始不断的写各式各样的故事，都是以悲剧结尾。
　　她说，悲剧才是世界的真实。

　　九

　　迹部景吾向她求婚了，开头当然是——“沉醉在本大爷华丽的求婚里吧。”
　　自恋的不可一世。
　　至于理由，他说的是——“看在你那么可怜的份上，本大爷勉强娶了你吧。”

　　但是，被拒绝。
　　他知道，她的心里没有他的位置。最多，也不过是朋友而已。而已。

　　十

　　不二周助让他来接她。
　　他到的时候，看见的是她那抹嘲弄决绝的笑容。在看见他之后，她飞快的低下头转身跑开。他并未上前去追。他追不到。
　　迹部景吾从来都不做徒劳的事情。

　　她消失了。
　　他没有动用任何力量去找她。
　　不二周助说，那天她跑开了，所有的一切就都结束了。她就是那样的人。当初不要的，以后也不会要了。
　　最懂她的，结果还是不二周助。

　　十一

　　他会在办公的空歇想起她。

　　她的半生已经结束，变成了前世一般的存在。她摒弃了过往，新生。就像她所写的那本玄幻小说，故事的结尾尸野遍布。充斥着罪与罚的战场上无一生还，在阳光照耀地面的那一瞬，新生的婴儿以纯洁的姿态出现，洗清所有的爱恨情仇。
　　迹部景吾是聪明的男子，他知道故事的结尾意味着什么。

　　十二

　　她又出现了，送给他一块方布。青翠的藤蔓绿意盎然，充满生命力。她黑了一些。

　　她回来了。眼神纯净。

　　她要出新书，要配图。他送她去找不二周助。
　　加长的林肯车上，她靠着米色的沙发假寐。她的睫毛轻轻颤抖。他坐在她的对面，单手撑着头。嘴角略勾，一个自嘲的弧度。
　　他想起好友忍足曾经给他讲过的一个故事，丝毫没有新意的故事。
　　每一个女孩都是天使，而男孩则残忍的将天使的翅膀折断，所以女孩回不了天堂，只能驻留人间。
　　很拙劣的故事。故事忘了说，即使翅膀被折断，天使也不一定会留在男孩的身边。因为天使还有法力。
　　所以迹部景吾没有强迫将她留下，他知道她绝不会为他停留。

　　迹部景吾是聪明理智且有很强的自制力的男子，所以他才可以一直那么耀眼，一直是王者。即使失败。

　　十三

　　江藤瑾又走了。

　　他去忍足的办公室，碰巧看到他的书桌上有一本小说，封皮上写。
　　“我想
　　有些事情 是可以遗忘的
　　有些事情 是可以纪念的
　　有些事情 能够心甘情愿
　　有些事情 一直无能为力

　　我爱你这是我的劫难。”

　　他忽然想流泪。

作者有话说

　　开始之前，结束之后。
我爱你，这是我的劫难。
泪痣早已将眼泪流尽。王者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