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偿（快穿）》陈笔酒骨

5、321就死掉哦（五）

　　第五章

　　披着长发的俊美青年被打得偏过头去，曾经用于束缚的那根发带上一秒还被连祯把玩着，看得出是手工编织的，尾端还一个小小的刺绣的字，绣着“瑜”。

　　幻梦的景象中，打骂沉瑜的妇人坐在靠椅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编织的小篮子，篮子里面装着一条墨绿色的蕾丝和许多色彩斑斓的丝线，那条蕾丝应该是早早就完成了，被卷得整整齐齐放在一边，剩下的丝线与长针交织，似乎是在做新的成品。

　　“那个人又来了！又来了！你为什么不能救救我——”妇人眼中涌出眼泪，和沉瑜如出一辙的眼睛似一块碎裂的翡翠。她长长的头发散乱在肩头，发尾像蛇一般爬满了浅驼色的披肩。她忍受不了痛苦般去抓自己的头发，立马旁边的仆人就冲上来抓住她，用柔软的丝巾将她的双手向后捆去。

　　沉瑜睁大了眼睛，冲上去推开仆人，将妇人抱在怀里，警惕道：“你们在干什么？”

　　两个女仆被推开的一瞬间也愣住了，她们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在小少爷面前做这种事，但是被推开被拒绝，却是真正的第一次。
　　年纪更大一些的女仆从地上站起来，她整理了一下裙摆，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小小少爷，夫人发了疯，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您知道的不是吗？”

　　她们接受到的命令是——绝不能让沉大小姐受到任何伤害，但凡她的身体出现一丝伤痕，女仆们都会遭到最严厉的惩戒！

　　所以哪怕是抓头发这样的动作，她们也会不遗余力地去制止。

　　沉瑜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从出生到现在，也才真正有了第一次属于“人类”情感，这是他从那人手里得到的。他就像是一个蹒跚的婴儿，许多感情涌入了脑中，他却不能立刻将这些情感分类处理，只能通通按捺，第一时间推掉了所有的通告与行程安排，坐车来到了这里，就是想告诉他最重要的人，他不是怪物了，他像她期望的那样，像一个正常人了。

　　可是他刚刚来到她的身边，就被斥责，就被责骂，就不得不接受母亲的泪水。

　　沉瑜慌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低下头去看妇人，对方也正在他怀里，抬着头，愣愣地看着他。

　　他从那双眼睛，看出了无助，胸前被紧紧抓住的衣服，那双柔弱的手还在颤抖。一种陌生的保护意识顿时强烈地充满心脏，尽管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还是迅速镇定下来，看着女仆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我会看着她，不让她伤害自己。”

　　女仆的眼神十分怀疑，为了避免自己受到惩罚，她一步也不会退让，强硬道：“这不合规矩，我们是受到二少爷的吩咐，必须好好照顾大小姐，请小小少爷不要为难我们。”

　　往常一听到“规矩”“礼数”“命令”之类的字眼，小小少爷都会做出退让，都会“服从”，但奇怪的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不仅没有松开紧紧抱着的双手，反而更加愤怒道：“她是我的母亲！我难道会比你们更疏于照顾吗？我想和她单独两人说话，你们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最后，在沉瑜的坚持下，仆人只能退到门口，远远地望着这边，却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

　　“小瑜，小瑜”沉母在儿子的搀扶下坐回长椅上，那双翡翠一样的眼睛浅淡了许多，蓄满了泪水，哽咽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孩子不是怪物，你好了，你好了是吗？”

　　沉瑜许久不曾感受到母亲这样温柔的抚摸与拥抱，以前不懂多么珍贵，现在却红了眼睛。他像年幼的孩子一般，不顾形象地坐在地毯上，头靠着妇人的膝盖，心里并不排斥这种温情。

　　“妈妈，我不是怪物了。”有个人给了我珍贵的东西，我用这个东西，终于知道了您对我来说有多么珍贵。

　　母子两彼此安慰，等冷静下来，沉瑜才想起刚来的时候，母亲恐惧地看着他，似乎非常害怕某个人，但是他在进入别墅前，曾经查看了管家出入的登记，这一个月并没有陌生人来访。

　　“您刚刚说，有人来了，是谁来找您？他伤害您了吗！”沉瑜站起来，抓紧沉母的双肩，陌生的情绪控制着他，他却完全任由其支配，“告诉我，谁敢伤害您，我一定让他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沉母的瞳孔一瞬间剧烈缩小、颤抖，那双绿色的眼睛重新变得雾蒙蒙的，有荆棘将她的身体缠绕起来，若是她疯狂挣扎，她怀里保护得珍宝也会被尖刺割裂的鲜血淋漓。
　　但这样的反应只是短短几秒，她很快重新镇定下来，温柔地笑了笑，牵着沉瑜的双手安慰道：“没有哦，母亲只是又做了同样的噩梦，梦里的坏人……我已经记不清了，只是觉得很害怕而已。”

　　沉瑜没有打消疑问，就像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没心没肺的怪物，但是只有沉母觉得他会好起来一样，在所有人眼里都是疯癫了的沉母，对他而言也是个正常的母亲。

　　一个平日里冷静的过了头，一个平日里疯狂到极致，但他们是母子，在获得情感的那一刻，沉瑜确定母子之间是正常的，母亲往常对他隐晦的骂言中，肯定有什么存在。

　　他问道：“一个噩梦怎么会做了三年呢？是什么样的噩梦，我认识一个非常厉害的心理理疗师，要不然我——”

　　“不需要！”沉母摇摇头，嘴角牵扯一抹笑意，“我想，我想只要换一个地方就好了。我之前听你说你的下一部作品会在国外拍摄，会去很久，你能带着我去吗？”

　　沉瑜的眼睛一瞬间就亮起来了，那双往常深到发黑的绿眼睛亮闪闪的，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笑道：“您有关注我的消息吗？《闭眼》已经决定的差不多了，我们为了赶行程，会先将剧本里国外的部分先拍摄出来，正好那边我有一套房子，不知道您会不会喜欢！”

　　“我在屋里通了壁橱，我记得您在我小时候最喜欢坐在壁橱边了，那条发带就是您在壁橱边上编织的——”

　　“话说回来，你的发带呢？”沉母摸摸他的头，顺着长发，发现微端总是被系着的墨绿色发带并没有呆在它该呆在的地方。

　　沉瑜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忽然就止了话，半晌才有些红了耳朵磨磨蹭蹭道：“……被一个坏家伙抢走了。”

　　连祯全程在旁边观望，听到这不要脸的断论不由地站直了身体——明明收了极其便宜的利息，按理说对方占了天大的便宜，现在他还被骂作坏家伙？

　　呵，男人。

　　“啊，看来是个会让小瑜脸红的坏家伙呢”沉母温柔地笑着，眼里重新聚了焦，“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沉瑜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初次见面的不愉快隐藏了，只是含混地评价连祯，例如“不好好穿衣服”“头发也不好好梳理，总是乱翘乱卷着”“说话轻佻”“有些不正经”。

　　“但是他演戏很好，第一次试戏就吸引了温导”沉瑜有些失落的看着自己的脚尖，道：“您过去也说过我演戏没有父亲有灵气，就像木偶一样，我比他差多了，没有资格说他什么，他虽然是个新人，但演戏比我好，长得比我好看。”

　　正常的孩子是先获得情感，在学会言语后迫不及待地讲这些感情表达出来，像孩子会对妈妈说“要抱抱”，会对爸爸说“举高高”。
　　但沉瑜先学会了说话，却在不久前才获得情感，他不会控制，只想将这些心里话都说给信任的人听，宛如一个稚童。

　　“哇，比我的儿子还要好看吗？”沉母捧起他的脸，十分惊讶道：“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孩子呢，哪怕是你的父亲，他也没有你长得好看！”
　　她的语气充满了对自己孩子的骄傲，在沉瑜小时候她也是这么做的，从来不吝啬夸赞，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直到她失去了丈夫，直到她发现沉瑜的失常，直到她遭遇不幸。

　　可她的孩子正常了，会像他的父亲一样，爱她，保护她，

　　“爸爸是个优秀的演员，是我给他丢脸了。”

　　“别这么说”沉母转身从身边桌上的小篮子里，拿出那条崭新的墨绿色蕾丝发带，示意儿子半蹲下身子，轻轻给他理顺长发，才用那条发带将长发扎起。二十多年前，沉家大小姐的美貌就传遍城中，即使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像画上的人一般，在不疯不闹时，只让人觉得岁月谧好，“你会变得更好的，等我们去了国外，我们可以一起看你爸爸的电影，你可以像他一样，和我对着剧本。对了，你还可以邀请你的那位“坏朋友”，我来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坏孩子。”

　　沉瑜克制住立马就给连祯打电话的冲动，他甚至荒谬得想让母亲立马就看看这个人，此刻按捺住，站起来虎头虎脑地转了几个圈，有些兴奋道：“妈妈，你今天就和我走吧，我想让你看看我住的地方。”

　　他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沉母一瞬间眼睛绿如湖泊，且眼角落下的眼泪。

　　连祯敲敲桌子，站在两人身边，看到这一幕玩味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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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连祯不能改变任何事，任何人，他能做的，就是将“祸世”的能力转让。
为接下来的事情提个醒，希望大家多多收藏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