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偿（快穿）》陈笔酒骨

4、321就死掉哦（四）

　　第四章

　　连祯定下角色，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温导好声好气地让他回去等消息，转头就叮嘱方之行让他把自己的行程空出来。
　　方之行喜形于色，眉梢都透出一股子得意，“虽说没有马上就宣布的道理，但是后面的试戏全部取消了，《闭眼》的男二肯定非你莫属！”

　　“万事万物都是在变化的。”连祯靠着窗，这里是二楼，正好能将楼下场景看得一清二楚，也能将堂堂大明星沉瑜被人数落的样子完全映入他的眼里。

　　“能有什么变化？我跟你说，小祯，你别怕！你当好我的摇钱树和活招牌，方哥能保护你一帆风顺，咱鬼来挡鬼，神来杀神！”

　　方之行喜滋滋的，楼下已经有人开始动手动脚了，连祯歪歪脸，笑道：“我忽然想起手机丢在化妆室的沙发上了，哥你要不要去给我看看？我怕小唐没注意，收拾行李落下了。”

　　“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手机里面这么多私密！”方之行瞪了他一眼，提起小短腿就往回走，“你给我好好在这里呆着，我马上回来！”

　　等方之行的身影转过墙角，连祯才一手插兜，一手从包里掏出手机把玩着，往安全通道走去，等打开摄影功能的时候，忍不住感慨：“小Q，我们在偏僻的地方睡了几百年，没想到外面竟然有了这么好用的东西。”

　　一只深灰色的胖团子从他的兜里飞出来，眼睛周围一圈白毛，睁得不那么圆，翅膀扑腾的也有些无力，但是总算不是那副黑得要掉灰的样子了。它一屁股坐在他肩上，有气无力地“吱吱吱”一通，引得连祯侧脸亲了它一口，安慰道：“好好好，都是我在睡，你勤勤恳恳守了我几百年。”

　　胖团子最喜欢别人夸它，骄傲地挺挺胸，毛发都不太耷拉着了。

　　楼下的花园地修整得很精神，还有一颗颇高的树，三三两两置放着一些长凳，一些员工中午不喜欢在食堂，就会带点心来这里休息。

　　沉瑜被对面的男人推搡了一把，小腿撞上长凳，即使疼痛和难听的话语也没能让这张俊美的脸露出一点点别样的情绪。他面前的男人长相也不粗鲁，依稀和他长得有些相似，就是透出一股盛气凌人的架势，但嘴里的话可就不太好听了。

　　“小畜生，你还没有回答我，上次爷爷过生你跑来想做什么？是不是你那个女表子妈让你来的？我爸说了，你两一分钱都别想从沉家拿到！”

　　之前被辱骂，沉瑜毫无波动，但自己的母亲被描述的这么不堪，他皱紧了眉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全是冰冷的警告，“沉有理，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猛地看过去，那双眼睛太可怕了，你看着它，好像那不是一双人的眼睛，而是一座深渊，若它的主人是警告，那便是实话，没有任何虚张声势，只等你触犯底线，便拉着你一同毁灭。

　　沉有理背脊发凉，但随后是更加难灭的怒火，他一拳向连祯的脸上挥去，吼道：“小杂种！没大没小的东西，你妈教不好你，我来教！”

　　明显使出了全力，他恨不得整个人都撞上去让这个不安的存在灰飞烟灭，但奇怪的是，脚边忽然起了风，一片树叶被卷着碰到他的鞋，沉有理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瞬间扑在了地上。
　　他吃了一嘴的灰，却顾不得丢脸，惊魂未定地看向自己的脚踝，刚刚，刚刚——

　　刚刚有什么抓住了他的脚！

　　“哇，这是什么热闹呢？我未来的男主，我亲爱的搭档，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连祯笑意盈盈地张开手走来，上面的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毫无羞耻地展现着白肤与锁骨，一贯的轻浮，也一贯地吸引人全部的视线。

　　他手指一转，黑色的手机就顺着手腕滑进袖里。看到有人狼狈的坐在地上，吃惊地伸出右手，问道：“您是摔着了吗？”

　　没有人能抗拒这张脸，尤其他温和地笑着时。沉有理愣愣地借着对方的力站起来，沉家人的身高都不矮，他原先恨自己竟然比沉瑜矮一个子，站起来后发现自己还是比面前的美人矮，此刻也没有什么嫉恨了，只觉得对方哪里都是好的，比视频里展现的还要好，甚至比那张色气的修图还要勾魂夺魄。

　　简直就是雄性的海妖。

　　不由脸上有些发烫，内心不像面对沉瑜时那种不甘心，而是一种淡淡的在优秀同性面前的自愧感。沉有理立刻捡回自己二十五年的教养，又披上沉家大少爷的皮囊，谢道：“不好意思让你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真是多谢了。”

　　连祯收回手，他还带着那副道具借用的银框眼镜，大方客气得要死，也虚伪得要死，“只是顺手帮忙的事情，我在楼上看到沉大明星在这里，想过来打一声招呼。”
　　他指了指楼上的一个窗户，那里和他刚才在二楼的位置完全不同，从他指向的地方看过来，沉有理完全被树挡住，的确只看得到沉瑜。

　　即使说谎，眼中也是一片真挚，雾灰灰的眼中清澈得可以滴出水来。沉有理觉得自己耳朵也开始发烫了，莫名其妙心里烧得慌，只恨自己现在不够体面，又给造成自己狼狈的“罪魁祸首”沉瑜记上一笔，于是只递出一张私人名片来，辞道：“今天还有别的事情，希望下次能和你一起吃饭，做个朋友。”

　　连祯客气地收下，目送沉有理离开后，才插着兜走到沉瑜面前，两人今天都穿着皮鞋，虽然差距不太大，但是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是没有对方高的，不由“啧”了一声。

　　从他捡到“那个人”开始，直到他把对方抚养长大，他就再也没有低头看过对方了。没想到，即使是“那个人”的后代，身高这一项，仍会压他一筹。

　　“不声不吭的，被人欺负了也不会还嘴吗？”

　　“这是你养的吗？”沉瑜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反而指了指他肩上的宠物。

　　小Q收起翅膀时，看着和普通的宠物鼠差不多，就是几乎找不着耳朵，圆滚滚一团，恩，但这家伙其实是猛兽来着。

　　连祯挑挑眉，用手接过跳下来的小Q递过去，“是的哦，你要不要摸摸看？”

　　小Q皮毛顺滑，且一身肥肉绝非毛多，摸起来感觉甚好，让人越摸越想摸。大明星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不皱眉的样子，才让人恍然想到这孩子不过二十出头罢了。

　　“现在还有点像个人。”连祯干脆将小Q丢到青年怀里，在旁边的长凳上坐下，两条大长腿直直地伸着，“诶，你会笑吗？”

　　沉瑜端着小毛球，问他：“你和我很熟吗？”

　　我和你先人很熟。当然这句话说出来就像骂人了，连祯想了想，决定换个说法：“连情绪都表达不出来，比起演员，你更适合当个模特吧？”

　　“你一个新人说这种话不怕得罪我吗？”长发的青年垂下眼，不等连祯接话，又闷闷道：“至少我讨厌你的情绪是真的。”

　　啊，狐狸一样的眼睛说纯良的诚实话时可真是可怜的要死。连祯捂着脸笑起来，“这句话我有点相信了，不过，你讨厌的情绪演绎的也很糟糕呢。”

　　一个精致的木偶，无论被人控制着多么精细的表情，全都不是发自内心，只是虚假的表象，连祯直直地盯着他，一只手播放着刚才录下的争吵，道：“你不会笑，不会哭，不会厌恶，也不会愤怒，哪怕被人辱骂最亲近的人，也不会激起正常的情绪。”

　　沉有理那些话没有一个子女能接受，语气又极尽挑衅，粗鲁恶心。

　　沉瑜将小Q递过来，就是这么一瞬间，他所有伪装的情绪都消失了。没有对手机里的录音感到愤怒和冒犯，也没有被戳穿的惊讶，就像一截被人砍下做成精美家具的木头，毫无生机。

　　他用疑问的口气，却不带疑惑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打个比方，就像是机器发出的疑问。他提出这个问题不是他本人想问，而是被主人输入了这个问题，他就一直在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哦？大前辈是在和我一个新人讨论演技吗？”连祯漫不经心地关掉录音，又顺便给方之行发了一条信息，说是自己是带了手机的，正好遇到大明星，交流一下感情，让方之行找个地方等等他。方经济人先发了个愤怒的表情，又回了句知道了。

　　“你明明也和我一样，对着每个人都在演戏，你为什么能笑能哭？”沉瑜那绿的墨黑了的眼睛没有不解，他不是为了疑惑的情绪去提问，更像是一个数据需要解开密码才能运转一般，如果换个人站在他面前，肯定觉得怪异极了。

　　“真失礼呢，你什么时候看我哭过？”连祯摸摸唇，挑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难不成你在梦里看过我哭？”

　　从来稳定的心跳似乎漏掉一拍，但将此现象归咎于身体不知名的紊乱，沉瑜还是一尊完美的人偶。
　　“你没有回答我，而且——”他接受过专门的训练，知道自己本不该顺着这个人的话接下去，也不该透露更多，但仿佛有种本能在牵引他，这个人是可信任的，也只有这个人能解决他的疑惑，“除了我的母亲，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我，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啊，我甚至可以猜到令堂亲切地称呼你为——”

　　“小怪物~”

　　语气不正经到极致，但明显从对方没有否认的态度得知，他猜对了。想当然沉瑜的母亲在骂儿子的时候不可能用这么不正经的口气，但是骂自己儿子是怪物这件事，显然不是失了分寸，而是在说一件事实。

　　沉默了片刻，沉瑜缓缓开口：“我检查过，我的器官没有问题，大脑也很正常。”

　　可是为什么会没有人类的情感？

　　也许有的人情感淡薄，也有传说中的圣人那样无悲无喜。可他全然感觉不到，他的舌头能分辨咸甜苦辣，却感觉不到这些味道能给他带来什么感受。

　　甜食让人愉悦，辣味让人兴奋，一本书能让人感慨，一句话能让人百转千回。

　　但他通通感受不到，有人哭诉自己多么悲惨，仇人多么嚣张，让他去争取自己该得到的一切，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无法触及到那一扇接近人的门。

　　难道他不是人吗？

　　没有任何一项数据能说明他不是人类。

　　他只是少了情感。

　　撤掉伪装的情绪的脸看起来反而认真到极致，换个不知情的人站在这里可能要尖叫了，两人互相凝视的画面美好得像是电影中的画面，只是连祯从这张脸上不由自主地想到另外一个人，一瞬间逗弄人的欲望也没了，反而有些意兴阑珊。
　　他倦倦地垂下眼，“不用担心，你是人哦，就是天生少了些东西，而且也不是拿不回来。”

　　他失落的情绪来得如此突然，即使是从未体会过“情绪”的沉瑜也感到一些不对劲，意识里有个声音在驱使他，他得让眼前的人开心起来，重新笑起来，因为这个人笑起来是最好看的。

　　可是沉瑜做不到，因为没有同理心，他连安慰一个人都做不到。他只能紧紧握拳，转移话题道：“你又不是医生，怎么知道我少了什么？装出一副不得了的样子，你又有什么目的？”

　　语气又刻意装的不太好了，偏偏连祯最受不了“那个人”的挑衅，哪怕是后代，用这么像的眼睛说出这种话，到是歪打正着地将连祯的情绪拉回来。

　　小、兔、崽、子！

　　连祯咬牙切齿，脑门上蹦出几根青筋，他是没想到，某人的血缘稀薄了几百上千年，他还是有忍不住想跳起来揍人的时候。

　　可旁边的沉瑜见人的表情又重新生动起来，握紧的拳无意识又放松开来，他想了想，半跪在连祯面前，回想刚才挑衅的语气，接着道：“怎么，你说不出话了吗？骗子被戳穿谎言的时候就是这么慌张的。”

　　“呵”连祯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我是能帮你，可我有什么好处呢？做人可讲究一来一往，你身上可没我想图的东西！”

　　钱财、名利、声望，这些肤浅的物什，光看着这张脸也知道连祯不缺，非锦衣玉食与高门望族堆不出这样的人。

　　沉瑜盘算了一下，自己手里好像也没什么吸引人的东西，干脆道：“你接近我必有你的目的，我助你达成目的，你教我喜怒哀乐。”

　　这可真是太划算了！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男人狡黠一笑，右手凭空托着一个小小的光点，似火星，也似流萤断掉的翅膀，闪着绿幽幽的光，若不是被笼罩在树的阴影之下，常人根本看不到。
　　连祯坐直身体，一手捏住对方的下巴，微微使力，迫使对方张开嘴，一手将这微弱的绿光送进去，道：“免得你个气死人的小东西说我是骗子，先给你一点甜头尝尝，记住了，只有三天时间，好好感受一下做个人的感觉吧。”

　　那一点绿光一进入身体就忽然消失了，无滋无味，却让沉瑜猛地睁大了双眼。

　　心脏的跳动，血液的流动，以及眼前这个人的笑意，似乎就短短的几秒，与刚才便截然不同了！

　　连祯轻轻抚摸对方的唇，借着姿势的差异能由上往下看清对方的神情，对方柔软的唇也从冰冷变得炽热，一点点薄薄的红色染上耳廓，眼前的人终于不是冷冰冰的了。

　　“哦，对了，虽然只有三天，但是我还是要收取利息的”，松开手，满意的笑了笑，他就是见不惯这双眼睛里一副什么也无所谓的样子。想了想，顺手解了对方的墨绿色发带，任由一头长发散下，连祯将发带缠绕在指尖，还亲了亲，才说：“就这个好了，这次的利息算你便宜了。”

　　沉瑜在自己都不知的情况下，露出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他缓了会，没有拒绝对方强制要走利息的举动，只是略微游移着目光，摸着自己的唇，迟迟道：“你刚才喂的……”

　　连祯斜看他一眼：“放心，没毒，要不了你的命。”

　　“我不是说这个”沉瑜疑道：“我只是想说，你喂我之前洗过手了吗？”

　　“没长眼睛吗！喂你的东西就没碰到我的手！！！”

　　试戏的第二天，《闭眼》的WB上就欢天喜地地宣布了主演人选，因为还没有剧照，只单单用了几个主演的个人照片，无一不是选的精美绝伦，个个修得倾国倾城。

　　只有连祯的照片选的是一张试戏的照片，放在最后，下载量却也最多最疯狂。一是因为连祯自出道以来，没有什么作品，自然截图和剧照就没有了，粉丝福利就少，而且绥崇传媒擅长欲拒还迎，个人官博上私人照片根本没有，全是工作照，粉丝根本无从生活去揣测连祯是个什么样的人；二是这张戴着银框眼镜的照片，隔着镜片，都能感受到本人那醉死人的温柔与谦逊，简直让人泥足深陷。

　　“活生生的大少爷啊！”一网民哀嚎过后，奋不顾身地跳入连祯大军的安利长江中。

　　《闭眼》官博被舔狗攻陷，方之行美滋滋的翻着评论，全是清一水的赞美，忽然想到昨天连祯怒气冲冲来找他的样子，有些担心道：“你是不是和沉瑜吵架了？不是跟我说两人遇上了聊会天吗？”

　　“天被他聊崩了。”连祯把玩着那条绿绸带，见小Q数次从门口飞过，明显有事情想跟他说，于是下了逐客令，“方哥回去吧，我想睡会觉。”

　　“睡睡睡，我真没见过哪个男艺人像你这么能睡！”方之行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将合同整理好，“睡饱了记得好好看一看，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明天要去签的！”

　　“了解~”

　　待方之行穿好鞋离开，小Q才正大光明地扑到连祯面前，伸出小小的爪子，将自己探听到的一切化梦托给主人。

　　连祯刚闭上眼，就是一声响亮的巴掌传来——

　　“小怪物！我养你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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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人看的前期是最最难熬的，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