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霁见

8、第 8 章

　　“陛下，那只狸奴睡了一整天了。”

　　“嗯。”

　　“要不，奴……带到外面去溜溜？”

　　“不必。”

　　“陛下可要歇息一会儿？这都看了一个时辰了。”

　　“陛下？”

　　许内侍和秦济说话时，我刚醒来不久。

　　我伸了个懒腰，待看到两只毛茸茸的爪子在眼前划过，有点反应不过来。

　　诶？

　　我竟然还是狸奴的模样。

　　就在我想要找个地方瞅瞅自己此刻的模样时，秦济伸手将我揽过去，“上晚膳。”

　　“喏。”

　　接下来的一刻钟，我蹲坐在秦济对面，看秦济安静地用晚膳，又看摆在面前的一只小碗，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小碗里堆着半碗丰盛的菜肴，闻起来特别美味。

　　我早已饥肠辘辘，可要我像只狸奴一般吃东西，我实在是很不习惯，下不去嘴。

　　我在原地纠结片刻，转身想要走，一只干净的手掌拦住了我。

　　“去哪里？”

　　我扭头往别的方向去，秦济再次拦住我，这一次他将我抱到了手边，“不吃肉，那这个吃不吃？”

　　秦济用筷子夹了一些藿菜递到我面前，我抵着案桌往后退，秦济很快又换了一种菜，“这个呢？”

　　我仍是往后退。

　　想着这样躲避也不是办法，我扭身想要逃开，秦济眼疾手快，单手控住了我。

　　“去哪里？”

　　“就这么不愿意留在寡人身边吗？”

　　我：“……”

　　“神官说狸奴通灵，寡人原来不信这些，但你既然出现在椒留殿，又没有人来认你，寡人……”

　　秦济顿了顿，语气不容置喙，“以后便好好留在寡人身边，寡人不会亏待你的。”

　　我仰头看秦济，实在是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说，但此刻他眉宇之间凝着的温柔却是惊了我。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秦济……

　　秦济重新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块肉片送给到我面前，“吃吧。”

　　我看了看那片肉片，又看了看秦济，默默地张开嘴……

　　秦济微微一笑。

　　在咬到那块肉片前，我突然对秦济露出一个凶恶的表情，趁着秦济怔愣的瞬间，我挣脱他的束缚，往外跑去。

　　狸奴身子轻巧，一眨眼便可借物藏身，不被他人发现。

　　在宫人追出来之前，我快速地爬上一棵树，然后藏在枝叶间，静静地看一路寻过来的几个宫人。

　　直到几个宫人沿路返回，我才放松地在树枝上躺下来。

　　这一趟，直到夜深了，我才从树上下来。

　　我去看白果，白果仍在灵堂，看见我时，她有些意外，随后伸手摸了摸我，眼红红的。

　　我把爪子搭在白果掌心，试图安慰她。

　　白果嘴角弯了一下，“如此有灵性……如果王后还在，她定会很喜欢你的。”

　　我趴在白果膝上，继续安慰她，白果的眼泪却落了下来，滴在我的爪子上。

　　我仰头看她，看她泪眼朦胧的模样，心里忽地多了一丝遗憾。

　　白果是孤儿，自小便入府与我一起，我与她情同姐妹，但我因病去世，终是没能在有生之年看到白果有所依托。

　　假若能看到，那该多好。

　　“陛下……”

　　白果怔怔出声。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秦济站在殿门外。

　　他没有走进来，只在外面看着，目光沉静似水。

　　许久以后，他的视线下移，落在我的身上。

　　我下意识往白果身边缩了缩。

　　秦济静静地看着我，原是平静的眼神蓦地变复杂了。

　　我干脆往白果身后藏，完全隔绝秦济的视线，直到白果将我从身后抱出来，有些奇怪地问我，“你害怕陛下？”

　　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白果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什么，兀自轻叹一声，说话的声音小了很多，“陛下他……如果能喜欢王后，那该多好。”

　　“希望王后转世时能投个好人家，然后遇到一个与她两情相悦的人吧。”

　　我望着白果，心里很是感动。

　　白果安静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眼泪慨叹，“第三天就要过完了，再过几天……真舍不得啊。”

　　我明白白果的意思。

　　我扭头看外面的天色，夜浓如漆墨。

　　时间的流逝，从来就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我原想留在白果身边陪她，奈何没一会儿，白果又开始驱赶我，我不肯走，白果迟疑须臾，将我搂紧了。

　　我趴在白果身边，陪她待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早上，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名宫人。

　　我懵懵地看着镜中陌生的少女面容时，一名宫人快步走过来，焦急地看着我，“月出，你怎么还在这里？不知道陛下快要起床了吗？还不快收拾收拾，过去伺候？”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