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媚大秦》迟银河

14、故人

　　这人说：“十几年前，邯郸，想起来了吗？你帮我治过伤，还说，让我以后来找你。”

　　“小正？你是小正！”

　　他点点头，云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当年那个瘦小的男孩，居然长成了高大英俊的青年！当时，他比自己还矮半个头呢；可是现在，那么高，自己看他，都需要仰视了！

　　“你现在个子这么高，完全不像了！”

　　“是吗？你也不矮。”

　　确实，云音在女子里面，也算个子很高。但和他一比，还是差多了！

　　“你干嘛不早说？我还以为……”

　　“我就想看看，你几时能认出我？”

　　云音笑起来，少年时的玩伴，长大后能重逢，真是意外的惊喜。

　　两人边走边聊。小正说，他是秦国人，他当年和母亲离开邯郸，回到秦国父亲身边。云音也大致说了自己的情况。

　　“你是秦国人？”这个情况，云音倒是没有想到，她一直以为他是赵国人。“当日那些坏人，没有抓到你和你娘吧？”

　　“没有，”他又问：“当年你把他们引开，最后逃脱了吗？”

　　“我没事。”

　　不久，两人就到了云音的家门口。

　　“我就住在这里。”

　　“哦，”小正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快进来吧，”云音带他进去宅内客堂，下午的时间，云音的母亲和舅父都不在，屋子里没人。

　　他打量了屋内几眼，端正地坐了下来。云音倒了杯水给他。在柜橱里找了找，家里没有什么糕饼果品之类待客的东西，再一想，他已经不是小孩了，可能也不爱吃那些了吧？

　　他开口道：“这宅子还不错，就是小了点。”

　　“这是我舅父的屋子，已经不错啦，咸阳城里的房子，很贵的！”

　　他喝了口水，又说：“我一看到你，就能认出你；可你却认不出我！”

　　云音有些不好意思，“你的变化太大，不像以前了，所以我没认出来。你的口音也变了。我的样子，可没怎么变，好认。”

　　“你样子变得不多，但是瘦了不少。这些年还好吗？”

　　“还可以，”云音想想自己以前白白胖胖的样子，也有些好笑。“我看你还有同伴，让他们一起进来吧。”

　　“不用，他们是我的仆人，在外面候着就好，”他说。

　　“你看起来情况不错。你的父母亲，应该都好吧？”他家里有仆人，应该家境不错，云音见他现在很好，真心为他高兴。

　　他说：“我父亲已经去世了。”

　　“啊？对不住，我不知道。”

　　“没关系，他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云音想，小正的父亲怎么去世的那么早？看来，他也没能和父亲团聚多久。“那你娘呢？”云音又想起他那美貌的娘亲。

　　小正不说话了，陷入沉默。

　　云音见状，心想他母亲可能情况不太好，可能去世或者生病了，自己还是不要再追问。屋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他坐在那里，似乎很自在，旁边的桌案上放着几本书简，他顺手拿起来翻看。

　　“你这里书简还不少。这些书，你都爱看？”

　　云音笑道：“有时候闲着没事，随便翻翻。”

　　“咦？”他忽然拿起一本书，惊奇地问：“你还看韩非的书？”

　　“是呀，这人现在很有名，听说他是韩国的公子，书写得不错，我一时好奇，就找了本来看看。”

　　这本书，是韩非写的，几天前，云音向尉僚借来看。尉僚那里别的没有，各种书简倒是很多。

　　“你觉得这书写得怎么样？”他又问。

　　“文采很好。书的内容是写法家的治国思想，适合治理国家的人看吧。”

　　“你懂得还不少，书也看得杂，”他抬起头，看云音一眼。

　　云音看他坐得端正、谈吐文雅，是一副受过良好教育的样子，就问：“你回来以后，应该读书了吧？”

　　“是的，我拜了老师，苦读了很多年。”

　　他现在饱读诗书，果然变了副模样，不再是当初那个野孩子了！

　　坐了一阵，他说：“我有些事要忙，先走了，改日再来找你。”

　　云音笑道：“你都忙些什么？你书读的好，应该在朝中做官了吧？”

　　他迟疑一阵说：“是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之前，要进行很多的准备，所以很忙。我先走了。”

　　“行，下次见，”云音起身，送他出去。他回头看云音一眼，带着两个仆人离开。

　　云音靠在门上，目送他走远。他乡遇到故人，真是惊喜无限。他的变化那么大，令人不敢相信。既然同在咸阳，应该还能见到他吧？

　　.
　　一日，云音去找尉僚还书。

　　尉僚依然住在馆舍，每日出去摆摊算命。

　　馆舍内闷热，人又多，两人出屋来坐在后院的竹林底下，闲聊几句。微风吹来，很是凉快惬意。

　　尉僚穿着日常的米色麻质长袍，摇着一把扇子。云音把几本书简还给他。

　　“书看完了？喜欢看的话，再拿几本回去。”

　　“多谢先生，你的书可真多，”云音笑着回答。

　　“我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看书。哦，对了，我还喜爱到处游历。云娘，你是赵国人吧？”

　　云音点头，“先生去过吗？”

　　“我到过邯郸。赵国景色很美，有空我还想再去。说起来，各国我都去过。我觉得，还是我的故乡魏国最美。”

　　“魏国应该很美，”云音向往地说：“真羡慕你，去过这么多地方。我有机会，也想到处去游览。”

　　尉僚笑道：“那先说定了，你如果日后去魏国，我可以给你当向导；我去邯郸，你要带我去游览风景。”

　　“好呀，”云音道：“这样挺好的。对了，先生，你谋求官职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

　　尉僚摇摇头，“不急。”

　　云音心中暗笑，这话都变成他的口头禅了！“先生你算卦的生意不错，在咸阳城都小有名气了！依我看，你有这个本事，不做官也能发财！”

　　尉僚呵呵笑道：“你在笑话我呢。听说你在巴记店铺做事，怎么他们还招女子？辛苦吗？”

　　“还好，不辛苦，”云音道：“我们大掌柜就是女人。”

　　“哦，是吗？可真能干！”

　　“大掌柜生意做得很大，是很能干，但我还没有见过她。至于我，不过做一些抄抄写写的活计罢了。”

　　尉僚笑着点头，看看手里的书简，又问：“你喜欢看韩非的书吗？”

　　“这是治国的书，有点深奥，”云音想了想说。

　　“韩非和李斯，都是荀子的学生，我以前在齐国见过他们，所以都认识。听说秦王很喜欢韩非的书，不惜攻打韩国，也要让韩非入秦。”

　　云音知道，最近秦国派兵攻打韩国，没想到是为了韩非。

　　“又要打仗了？最近这些年，各国你打我、我打你的，就没有消停过。如果能不打仗，就好了！”

　　尉僚道：“百年以来，各诸侯国之间，或者为了地盘、或者为了争霸，一直战争不断。如果要不再打仗，除非天下能一统。我希望天下能统一。”

　　“天下一统，是先生的愿望？”云音问。

　　尉僚点头，“是的，这是我平生的夙愿。我入秦来辅佐秦王，也是为了实现这个愿望。”

　　“可是，先生，统一天下，秦国就要灭掉其它六国。你是魏国人，如果有一天，秦国攻打魏国，你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