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船长（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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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后来呢？”王晨狠狠的拽着饶瑾的胳膊不让他吃第六根油条，这么吃油炸食品也不怕吃傻掉吗？
“你让我吃完行不行？我去了一个什么样的倒霉地方啊！后来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几个月后他忽然来找我，深夜，他喝了很多酒，我从来没想想过他会变成那个样子，他还是衣着整齐头发理过胡子刮过，可是太憔悴了，我觉得他已经死掉一大半了。我疯了似的逼问他到底怎么了，可是他什么都不说，后来他抱着我哭了，哭了很久，我没有问下去，我上一次发现他精神崩溃是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的继母也丢下了他，那段时间他去看了心理医生，有过一段药物治疗，但是后来他完全恢复了，他说没有什么可以打垮他了，我不知道又有什么更难的事。我没追问下去，我想等他清醒，他会说出来。他要□□，我没拒绝，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犯不上为这点事不好意思。早上我起来的时候看见他在卫生间里吐，吐完了吃了一大堆药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出门了。晚上他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去他家，我去了，他正在试着用鸡腿讨好一条巨大的恶狗，看起来精神不错，我知道那也就是药物的作用罢了，一进门还有一只恶猫，精神紧张的见谁挠谁。他问我……能不能和他在一起。我要他给我一个理由，他说就是他想这样。我说，可以。不管为什么，不管他怎么样，我都不会拒绝他。想得到的太久，机会突如其来的时候难免有猪油蒙了心的感觉，反正就是什么都来不及想了，就这样，我们开始了。”饶瑾看着最后一根油条，忽然失去了兴趣，推到了一边。
“我刚跳的，适应期，压力很大，人家顶着压力收留我，我总不能太像个吃闲饭的，虽然我就是打算去当一个吃闲饭的人，我学着早出晚归。他也白天出门，可是我们都不知道对方去哪里，就那么在一起生活打炮，却不问什么问题，我觉得我们可以这样过一辈子了吧。可是后来我受不了，我开始逼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开始断断续续的透露一些，他说那次开会的路上遭遇大雨，在服务区邂逅一个人，然后他们就一起去旅行了，那个人快死了，他在陪着他。他告诉我那个人是陈澍，我把他的档案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是这是个贱人。其实翻他的博客，不是非要找什么隐私，我想知道秋哥在他眼里是什么，可是我从来没找到一个字提到了秋哥。船长背叛了他的水手，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人。我开始不满，开始和他争吵，他的状况却恶化的厉害，他大量的吃药，大量乱七八糟的处方药甚至不合法的药片，每天早晨都会呕吐，可是还要维持光鲜的出门，那些药物，一天一天把他的健康摧毁了，从身体到精神，他和陈澍一样一天一天在死掉，像行尸走肉一样，慢慢的失去一切感觉，没有什么还能刺激到他，让他恢复知觉。我害怕了，我真怕他会出什么事，我跟踪过他，他只是走进医院，陪陈澍呆够一天，然后回家。他开始写一些东西，还有那些照片，那个变态拍下自己死去的每一天，而他把那些照片一天一天整理好，我觉得他疯了。可是你能相信吗？他还能笑着陪那个人聊天或者读书，在医院里的时候，他装的像一个活人一样。”饶瑾低下头，似乎说不下去，又似乎在思考怎么说下去。
“我们维持了八个月，陈澍死了，我觉得一切都过去了，我陪着他，跟陈澍的家人交割清楚，他们也觉得陈澍挺丢人的，所以从来不来看他，后来又担心秋哥把陈澍的财产卷走，其实支付完昂贵的治疗费用以后，陈澍已经一无所有了，他留给秋哥的不过是少量照片，底片，还有骨灰。秋哥把陈澍的骨灰撒海里了，遗嘱里这样写的。我觉得终于都结束了，他可以恢复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了，他自己也是这么说的，还说想一个人走走，我也想一个人走走，那段时间太压抑，快把自己憋死了，那时候不想再看见他，我觉得不在一起可以清醒一些。我想去巴西，可是行程很麻烦，结果好不容易签到巴西，就收到大副的消息，说船长自杀了。更倒霉的是我丢了护照，魂飞魄散的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滞留了整整一个星期，每天在大使馆求爷爷告奶奶，赶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出院了，收拾行李准备去精神病院，他说我们散了吧，我说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后来呢？”王晨难过的抱起郁郁的奶妈，这间房子里，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只是那个人的遗产而已。
“后来也没什么了，有些东西没法挽回，他向我道歉，说从来没爱过我，我想就这样吧，有些东西是永远也得不到的，就这样还能相处就好。他爱一个人，我没法追上他的脚步，帮他养养猫狗，也就是这些还能做。后来我在中国混不下去，被发配到韩国公司避避风头，每次回来，都要看看他，是不是还好，一起混几天，却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他在医院住了几个月，出来以后开始写作，结交了很多新朋友，可是他又厌倦了这样的生活，那些人，他都不喜欢，然后他就反反复复的入院出院。有过一次自杀经历，他很害怕，他一点都不想死，可是被折磨的不行。直到你出现，他忽然有点高兴了起来。”
“说真的，我不奇怪他会喜欢你。”饶瑾忽然坐起来看着王晨的眼睛，“我永远也猜不透他，也许喜欢上一个一张白纸一样的人对他来说更好吧。他是个好人，总是记恩不记怨的，如果伤害了他，他就忘了，只要对他有一点好，他就会记住。可是他是停不下来的，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留住他，我做不到。就算他现在喜欢你，你又能留住他吗？”
“我没想过，”王晨低下了头，“我从来没想过留住他，和他在一起，每一天都觉得很高兴，我不会想那么多。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我遇到喜欢的人了，我打算彻底离开他了。”饶瑾说。
“真的？！”
“是啊，我想明白了啊，还缠着他有什么意思呢？有了这个想法我才发现，这世界上并非没有人可以爱上啊。大家都过得好，就可以放心了啊。”
“你告诉他了？”
“他知道了吧，还没有细说，他会高兴的。如果你愿意陪着他，就好好照顾他吧，有时候我觉得他的心理年龄只有八岁。”
他说我只有六岁，王晨不满的想。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我知道，就不会这样了。本想跟他说了这件事就走了，我也要为自己活着了啊，可是这样我还是不放心，我还是会来看你们的。”
“饶瑾，”王晨小心翼翼的说，“我喜欢你了。”
“你这是移情别恋吗？算了我对你没兴趣，我们去医院吧。”
王晨站在病房门口，远远看着饶瑾和徐秋沫说话，今天徐秋沫看起来恢复了不少，他们说的似乎挺高兴，临走的时候饶瑾轻轻吻了徐秋沫的额头，王晨心里顿时酸了一下。
“我真走了，”饶瑾把一堆单据和卡片放到王晨手里，“好好照顾他吧。”
王晨感激的笑笑，看着饶瑾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扭捏着走到徐秋沫身边坐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徐秋沫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
“我很抱歉。”徐秋沫说。
“你这么说话我不习惯啊。”
“那我就不说话了。”
“那我们都不说话吧。”王晨靠在徐秋沫的床上，莫名其妙就困了。
一切都好了，大家都没事了，再也不离开你了，再也不会扔下你一个人了。王晨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他觉得徐秋沫在轻轻的摸着他的头。
“船长。”王晨轻轻的说。
“多管闲事的小家伙。”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船长（下）
